第30章

當天晚上,徐丘出來關院門的時候,隐隐約約的看到外面似乎有一個人影。

他吓了一跳。

定眼望去之後,才發現這人很是熟悉,他走了出去,問道:“顧承宵?”

“這麽晚了你在這裏幹什麽?”

顧承宵看着他:“我是來找你的,可以聊一聊嗎?”

徐丘知道他想說什麽了,無非就是白天的那些事情。

林瓊和顧承宵,都算不上是絕對意義上的壞人,不過林瓊是比較喜歡被人捧着的那種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是不介意分一些好處的。

而顧承宵到底是皇家出來的,該利用的時候,同樣也不會手軟。

這一會兒,大概是因為他比較有價值,還有就是,他之前和顧承宵确實相處的比較不錯,徐丘目前來說,也并不讨厭他,畢竟在最初的設定當中,他們倆關系是很好的,如今雖然不到那個程度,但也不錯。

“你想說什麽?”徐丘道。

顧承宵猶豫了一下,“你和林瓊,你們的婚約,到底是什麽時候解除的?”

他有些懷疑,是不是在無意之間,在兩個人還沒有解除婚約之前,他就和林瓊有了互相好感了。

上一次,徐丘來找他的時候,看到了他和林瓊在一起,那個時候徐丘也說了,他們已經解除婚約了。當時因為兩個人身份的原因,讨論這些有些尴尬,就沒有說下去。

而且徐丘的态度相當的雲淡風輕,似乎并沒有把這個婚事放在心上,只說了是從小父母定的,加上林瓊那邊,在和他相處的過程中,也從未提到這個,一直都是開心無慮的樣子。

下意識的,顧承宵就以為,這只是父母定下的,兩個當事人其實都不在意這個,就只是有個名頭而已,或許就像是他以前在京城見到過的,說是未婚夫妻,實質上就是兄弟朋友之間的相處?一點都産生不出什麽暧昧的情緒?

總之,應該是都不對這個婚約有什麽重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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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許多村子,都并不講究什麽訂婚,很多只口頭上約定好就行了,沒什麽正式的儀式。

但今天的這一切打破了他的想象,從周圍村民的那些議論當中,不難聽得出,林瓊以前是很喜歡徐丘的,并且徐丘對這樁婚姻,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樣毫不在意,相反,林瓊似乎過于的在意了,以至于看到徐丘和林曲在一起,就想要報複回去。

這說明,林瓊還是愛着徐丘?

但是也不應該啊,從徐丘的說辭當中,他和林曲至少在他剛流放過來的那段時間,都沒未說過話。而林瓊和他相遇,則就是在他流放過來半個月後,之後又是幾次,他能感覺到,林瓊是對他有好感的。既然如此,林瓊又是怎麽誤會徐丘?還産生要報複的心理呢?

他不覺得徐丘是在說假話,一是沒必要,二是林瓊也沒有反駁。

這一切都讓顧承宵的心平靜不下來。

他也意識到,林瓊在他的心裏确實已經占據了一部分位置了,可這也更讓他感到羞愧,畢竟和徐丘的交往當中,雖然有利用,但顧承宵也并不是完全沒有一絲真心的。他這樣背着人家的行為,就有些過分了。再則他的自尊,也讓他感覺這樣的事很難堪。

徐丘說道:“就是我上次跟你說解除婚約的前兩天。”

看顧承宵的神情,他又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我确實不喜歡林瓊,從小到大,一直都對他沒有一點那方面的感情,如果不是我娘發現了他爹娘背後說的話,我自己應該也是會提出解除婚約的。”

到底他自個是清楚林瓊又不是原主,現在的林瓊一開始就只喜歡顧承宵的。

顧承宵點點頭:“我之前并不知道你們的事,不過事到如今,确實是我的不對。”

他給道了歉。

“沒事,我也不在意這些。”徐丘道:“你們自己的事,就你們自己處理吧,我就不摻合這些了。”

以後該怎麽選擇,都是顧承宵自己的事。

他既不可能毫無芥蒂的撮合,也不可能使壞去打散這兩個人。

他心裏清楚,林瓊今天之所以會做這些,應該就是誤會了,畢竟在祠堂那次他跟林曲說開了,他已經解除婚約了之後,林曲的眼神還是挺明顯的。每次見到他,眼神都圍着他轉。

但他也想不到,都過去一個月了,林瓊他爹娘竟然沒把婚約已經解除了的事告訴林瓊一聲。

而且林瓊到底怎麽做到一邊和顧承宵相處,一邊還對他和林曲看不順眼的?

難不成是因為他不喜林瓊的原主,所以林瓊就替原主報複他?林瓊原主确實是挺喜歡他的。

就是方方面面不太和他,性子也過于蠻橫了。

沒有心動的感覺。

兩個大男人也沒什麽好讨論這事的,顧承宵還裝着滿肚子的疑問需要林瓊解答呢,和徐丘說開了,自然也沒心情繼續耗着了,雙方各自回去了。

徐丘也沒管他們這事了,他想的是他和林曲之間的親事,雖是要拖些日子,但到底還是近期就搞定最好。

一直拖着,萬一林老太太來個什麽騷操作就不好了。

畢竟林曲也已經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

……

夜深了,而夜裏林家,林曲的房間,床上的人卻睡的并不安穩。

只見床上的少年雙眼緊閉,身上冒出了許多汗水,神情滿是痛苦。

林曲正在做夢,他夢到,自己掉進了水裏。

無盡的水從四面八方向他湧來,堵住了他的口鼻,他感到窒息而痛苦,慢慢的,他像是失去了意識,但又像冥冥中到了一個玄妙的狀态當中。

許許多多的畫面閃過,他像是一直在追逐,一直在努力,而後其中一個畫面他像是抱着一個人失聲痛哭着,床上陷入夢中的林曲臉上也流出了眼淚,強烈的痛楚襲滿了他的心頭,他嘴裏發出嗚嗚的哭腔。這種痛苦持續了很久,他像是要瘋了,而後有一天,他似乎是找到了什麽機會,內心狂喜戰栗,回到家裏找了一把刀,沖進了無邊的黑暗裏。

“殺了你,殺了你……”

“曲哥兒,曲哥兒,醒醒。”有什麽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裏想起。

“哥哥,你醒醒。”

“曲哥兒……”

“快去打些水來。”

朦胧間耳邊一直有嘈雜的聲音,而後冰冰涼涼的感覺鋪在臉上,讓林曲不由得內心滿足的喟嘆。

太舒服了。

王氏使勁的晃着兒子的身體,嘴裏不停的喊着,良久,林曲才迷迷茫茫的睜開了眼睛:“娘?”

“哎,你終于醒了。”王氏送了口氣,“你這是發熱了,剛剛一直在做夢,嘴裏說着什麽夢話,喊了半天才把你叫醒。”

林曲現在渾身不舒服,他也想不起自己做了什麽夢,難得的有些軟弱的喊着:“娘,我難受。”

“不怕啊。”王氏知道,估計林曲還是被白天落水給吓着了,誰掉進水裏,黑黢黢但我,仿佛要死了一般,會不害怕呢?

就是因為擔心孩子晚上害怕,今晚他們才刻意把林曲叫上一家人一起睡的。

沒想到半夜都被身邊的動靜給吵醒了。

她推了推丈夫:“你去請一下老大夫,讓他過來給咱們曲哥兒看一下吧。”林曲臉上燒的紅彤彤的,她摸着額頭也特別燙,不吃藥是不行的。

林廣福也想,但,“咱們這銀子?”

王氏咬着牙:“先跟老大夫說一下,咱們明兒再找娘要。”大半夜要是因為林曲而吵的林老太太睡不着腳,那他們要銀子的難度就更大了。

林廣福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但他心裏也清楚,這銀子是不好要的。

其實他們倒是也可以去請徐丘,徐丘醫術也好,離得近,徐家要求娶曲哥兒,看病沒那麽麻煩,但終歸大半夜的,他們身份敏感,也要避些嫌,更何況,他們窘迫至此,雖然全村都知道他們家是個什麽德性,但終究還是不想在兒子的未來夫婿面前沒有絲毫顏面。

老大夫來的快,給林曲把了脈,就給開了藥:“你這病現在倒是方便了,不要大半夜的去熬藥。”他取了個瓷瓶出來:“這是我那徒弟研究出來的,專門治風寒發熱的,吃一顆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估計就差不多了,到時候每頓飯後吃一顆,直到好全了就行了。”

徒弟……不就是徐丘嗎?

林曲內心微動,心中有些甜滋滋的,确定了徐丘要娶他之後,每每想起對方他都感覺特別的開心。

“不用熬藥?”王氏和林廣福的注意力在這個上面。

那倒确實是很方便了,不然大半夜熬藥,滿院子都是味,怕是會讓他娘醒過來。

“嗯。”老大夫道:“徐丘開在鎮上的醫館,就是準備賣這種藥物成品的。”因為也聽到了徐丘和林曲的事,所以老大夫并不介意給王氏和林廣福多說說這些。

“給小娃娃弄些熱水直接服下就好了。”

藥丸子并不算小,林曲咬了一口,味道還是中藥那味,稍微有些改善,比起直接喝中藥那簡直是好受多了。他趕緊端起水服下去,幾口之後,成功将藥丸子都吃下了。

他心裏想着,要是賣這種的話,倒是比熬藥要受人喜歡的多,沒有哪個人願意喝藥的,喝到一半吐出來的比比皆是,他兩個弟弟每回喝藥都要哄半天的,這種應該會非常好賣。

甚至價格貴一些也無妨,鎮上買得起的人多一些。

王氏和林廣福都不是多話的,老大夫和他們說過幾句,也就背着藥箱離開了,林廣福忙去送。

第二天,徐丘從老大夫那裏知道林曲夜裏生病的事,老大夫早上也去看過了,沒什麽事了,徐丘這才放心許多。他本想去看,但就他們家和林家這關系,也是進不去。

……

接下來的半個月,林瓊在養傷,林家除了林老太太的罵聲,也沒別的什麽動靜。

但這一天,林老太太的罵聲卻不一樣了,徐丘聽着聲,應該是林瓊爹娘提了他們倆的親事。而後似乎是顧承宵來了,說了什麽之後,林老太太罵的聲音更大了,聽着應該是顧承宵來提親了?

這也正常,雖然林瓊和顧承宵的開端有些隐瞞,但他們确實互有好感,而且還經過了落水救起這一事,當時徐丘說的他們之間有交往,這些加起來,可就不是普普通通的落個水被救這麽簡單了。

林瓊要是不嫁顧承宵,可真就沒一點名聲了。

按顧承宵的性子,不管內心是不是釋懷了,都會承擔起責任。

之前顧承宵也來過林家一次,很顯然,這次罵的更狠一些。

林瓊在屋裏床上躺着,聽着他奶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有些想捂住耳朵,那可是未來的皇帝啊!他大聲喊着:“奶,奶,你進來一下!”

聽到乖孫的聲音,林老太太才狠狠瞪了顧承宵一眼,然後往裏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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