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次見千格

午時一刻,日頭正好,無風無雲,黃歷上說是宜嫁娶喬遷動土得罪人的好日子。

我與花十三正端坐于皇城最大的酒樓,香茗館的二樓,等着要得罪的千格。

約莫半柱香的功夫,幾人進了門。為首一人,白衣翩翩,墨色長發上系着根白色發帶,顯然是傳聞中的千格。身旁還有個着墨色長袍的年輕男子,正和千格說着什麽。身後跟着的幾人,是明顯的護衛打扮。千格正偏着身子望着墨衣男子,恰好背對着我與花十三。

這便是傳聞中公主府最受寵的面首——千格了。據說還是“皇城女子最想嫁的男子排行榜”之榜首與“男子最想與之斷袖的男子排行榜”的第三名。

我望了半晌,轉頭看向桌子上的幾道菜,端了盤銀魚雞蛋羹,莊重的看着花十三,道:“我便只能幫你到這了,之後,你好自為之。”

花十三先是迷茫的看了看我,意識到我要做什麽的時候,我已然将手中的雞蛋羹扔了下去。

幾個護衛反應亦是極快,忙奔至千格背後,拔劍砍向飛過去的雞蛋羹碟。頓時,碟子被砍得四分五裂,碎了一地。雞蛋羹亦是四處飛濺,千格的白色衣袍立時斑斑點點,還有些蛋羹正沿着衣袍向下流淌。

一樓一片吸氣聲,所有人立時憤怒的看向我與花十三。

千格也轉過身,似是有些錯愕的擡起了頭。

一張很妖孽的臉。

秀氣的眉毛下是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高挺的鼻梁。此時,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更添了一絲妖異。白色的衣袍偏又襯的人一派仙氣騰騰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額前系着塊水滴狀的玉石,黑色長發柔順的貼在背上。容貌如畫,竟漂亮的不似真人。

這人,委實有傾國傾城的本錢。

只是,我深知男子好面子的天性,于是轉過頭看向面前的翩翩美少年花十三,道:“小花,他不如你。”

花十三十分鎮定,鎮定的端起醋碟喝了口。随後站了起來,朝衆人作了個揖:“告辭。”說罷就拖着我下了樓梯,直奔門口。

書中說,理想是美好的,現時卻總是殘酷的,孰不知千格的護衛亦是殘酷的。剛下了樓梯,護衛們就圍了上來,幾把長劍皆對着我與花十三。我絕對相信,只要我們動一動,就立時變成歷史。

千格淡淡的看向我們:“為何向我扔盤子?”

關于這個問題,我也是十分委屈。

這其中緣由要從一個月前開始說起。

一個月前的某日。我莫名其妙的醒來的時候,便莫名其妙的發現自己正身蓋一張破爛草席,躺在一處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林子裏。掀開身上的草席,發現自己正身着一身湖光綠長裙,腰間搭着條白色腰帶,脖子上系着塊月牙狀白玉。

唔,我擡頭望了望天,有些悲涼。據我敏銳而又準确的判斷,我此番,約莫是穿越了。

睡了一覺,醒來便是新的人生。這句話真真是十分哲理的。

從地上爬起來,在林子裏晃了許久,終找到一方水窪,湊着裏面的水,看了看自己的臉,相當青蔥水嫩,十七八歲的樣子。

我稍微平複了下莫名其妙的穿越下那顆恐慌的心。

走了許久,方才走出這一方純天然無污染的林子,尋了一條康莊大道。這回,将将走了一小會,遠方便傳來驚天動地的馬蹄聲。我非常識時務的朝着旁邊讓了讓。

馬蹄聲越來越近,後又越來越遠。坐于最後一匹馬的騎士還不經意的朝我望了望。

這一望……并未有傳說中的幹柴遇到烈火或天雷勾動地火。那騎士十分自然的轉了視線,繼續追着前面的馬匹去了。

我略感惆悵。惆悵了一小會,便邁着步子繼續上路了。

将将走了幾步,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馬蹄聲。我拿手搭在眉梢,遠遠的望了望,估摸着是剛才那批騎士。于是,我再次非常識時務的朝着旁邊讓了讓。

唔,這個朝代的人兜風這種事都是騎着馬來的。

突地,面前一陣萬馬奔騰沙塵滾滾,電光火石之間,我被一人堪堪撈過,躲開了迎面而來的馬匹。我吐出一口黃沙,正要向着撈我的人表示下感謝,卻聽得一聲震聾發聩的驚吼:“奴才阿紙,拜見小姐!”

我那救命恩人此時正半跪在一片黃塵滾滾中,眼神灼灼的将我望着。

這便是那傳說中的,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一個時辰後,我便踏上了回及樂莊的路。

據阿紙眼淚汪汪的敘述,我大致了解了自己身世。我名為蘇貍,為天下第一大莊的及樂莊大小姐,一年前賭氣離家。莊主及夫人皆擔憂的日日夜夜不成眠,派了各方人馬四處打探,今日方在此偶遇。

所幸,我這一年并未離得多遠,離栗粟城更是相當的近,于是當日便到了栗粟城。

栗粟城內及樂莊,及時行樂世無雙。一路回來,所經之處提及的及樂莊無非是這兩句,可見及樂莊是個好地方。

上了栗粟城北邊的北山,走了半晌,方才看到建立在半山腰的及樂莊大門,門上金色招牌,以赤色書着“及樂莊”三個大字,甚是拉風。

門口立着一群人,中間一中年男子,眉目如畫,氣質如月,端的一副風流公子的架勢,身旁的女子,妩媚妖嬈,眉眼精致竟不似真人。想必這便是我那風流公子的爹和武林盟主女兒的娘了。

可終歸我還是沒有丁點半片記憶的,于是甚為矜持着看向他們:“這位夫人……”

只見一陣風吹過,我那娘便沖了過來,執起我的手,語氣甚為恨鐵不成鋼:“夫你祖母個腿!你竟出息了,敢離家出走了!這出走一趟,竟還學會了失卻記憶這一招!仔細着你這身皮,看老娘這回會不會撕了你這張皮給你爹做件披風!”

想着那樣詭異的畫面,我不禁一抖,我那爹也是一抖。随即,他咳了兩聲:“好了,先進去吧。”

我着實不能想象出我那爹娘為我的出走日夜夜不成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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