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最甜

“……”

行吧。

既然她如此堅定不移地認為他的表只值五十塊, 那就五十塊。

何況商品的價值本來就是人定的,加上品牌溢價,這些名表才會賣這麽貴。

厲時嶼将腕表戴在左手的手腕上, 正要回屋換件衣服,顏書扯住他的衣服角,力度很大, 他以為她想要撕爛他的衣服。

就因為他給她買了紙尿褲?

他回頭, “怎麽?”

顏書戳着手指說:“我聞到咖啡味兒了, 你泡咖啡了啊?我想來一杯。”

“……進來吧。”

顏書走進屋內,問:“要換鞋嗎?”

“只要你覺得你的鞋很幹淨,就不用。”

“我的鞋是新的。實在不行, 我可以扛着自己腳走路。我還能倒立。”

“……”

“要給你當場表演一下倒立嗎?類說人難過的時候只要倒立眼淚就不會掉下來。我試過, 并沒有什麽用,眼淚還是會掉下來, 而且掉得更狠。類這個騙子。要給你表演一下嗎?”

“……”

“不用了。”厲時嶼擡手揉了揉眼皮, 微挑了眉,掃一眼她的裙子, 說,“注意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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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書語塞。好吧,是她大意了。

她笑了笑,走過玄關,直接走到餐廳。

厲時嶼忽然問:“誰是類?”

“……”

她說:“F4啊,看過《花樣男子》嗎?他喜歡倒立,目的是為了不讓眼淚掉下來。其實這是他沒什麽用的撩妹手段之一, 但肯定不是只有我試過。”

厲時嶼:“……”

餐廳的桌上擺着一臺咖啡機, 插頭已經拔了下來, 不在工作狀态, 旁邊放着一只紙杯子,杯子裏還有半杯咖啡。

顏書剛端起杯子,厲時嶼走到她身邊,從她手中拿過杯子,咖啡差點晃出來弄髒衣服。她鼓了鼓腮幫子,說:“你幹嘛啊?”

厲時嶼将咖啡倒了,道:“咖啡機很久沒用了,我剛才只是試試還能不能用。你要喝的話,現在重新做。”

“真的嗎?太好了,我要三杯。”

“你喝這麽多?晚上睡不着。”他說。

“拿去給我爸媽喝。我們家很少喝咖啡,要喝也只喝過速溶的,再說了,你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飯,想什麽也不帶?”

“……”

厲時嶼從櫃子裏拿出一罐咖啡豆。

顏書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椅子墊了軟墊,很舒服,屋子裏也開了空調,雖然有點悶,但是暖和,坐在溫暖的室內來一杯咖啡,那簡直太棒了。

厲時嶼插上咖啡機的電源,咖啡機很快進入待使用狀态,他打開水箱蓋,注入适量冷水,随後将過濾紙折疊,裝上過濾架,咖啡豆倒入濾紙中,蓋上水箱蓋,按下烹饪鍵。

他的動作一氣呵成又細膩,一幀幀的畫面在她腦海中定格變慢,他像文藝愛情電影裏的男主角,煮個咖啡都讓她心髒砰砰亂跳。

“要等多久啊?”顏書歪着腦袋問。

“一分鐘左右。”

“不需要把豆子磨成粉末再做嗎?”

“這臺咖啡機不需要。”

“哦,這麽自動化?兩百塊能搞到一臺嗎?”

“不太能。”

他的目光裏分明還透露着一句“建議去搶劫”。

顏書:“……”

厲時嶼坐到她對面,眉眼耷拉着,似乎剛睡醒的樣子,他面容清倦,但因為眼睛很銳利,所以就算剛睡醒,神态也好看。

一分鐘後,咖啡制作完畢,他拿紙杯子盛了一杯咖啡,遞到她面前。

她接過,捧在手心裏暖了暖手,然後大口喝了一口,燙嘴的感覺蔓延整個口腔,但燙嘴的感覺還不足以令她當場花容失色,因為她很有經驗,但是咖啡好苦,她差點兒沒咽下去,擰着眉毛,臉色都白了幾分。

厲時嶼:“……”

“怎麽這麽苦!”

“還沒加糖你就喝了。”他說。

她放下杯子,說:“你不早說……”

“我不知道你這麽着急。”

“……”

厲時嶼起身進了廚房,拿了牛奶和一罐白糖和黃糖出來,說:“你要加哪些自己加。”

顏書指着黃糖問道:“怎麽有兩種糖?”

他坐下,說:“市面上的糖包多數是白砂糖,因為雜味少,不會破壞咖啡的風味,但黃糖可以增加咖啡的焦糖味,你喜歡焦糖風味的話,可以加黃糖。”

“那我加黃糖吧。奶是新鮮的吧?我媽說,牛奶越新鮮越好。”

他說:“現擠的沒有。”

“……”

厲哥,不愧是你,怼我還是得你來。

她在心理嘀咕了一句,然後一一加好糖和牛奶,淺淺嘗了一口,發現很好喝。

“太好喝了,我是天才,以後活不下去了,可以賣咖啡為生。”

“……”

ˉ

晚飯做得很豐盛。顏書家重視中國的傳統節日,尤以中秋和春節最重視,雖今天只是小年夜,但菜色很豐盛。

桌上擺了十道菜,四個人吃還有點浪費,但林敏玉是秉着“招呼未來女婿”的心情做今天的菜的,所以就多做了幾道。

紅燒獅子頭、炒木耳、洋蔥爆羊肉、紅燒鯉魚、紅燒豬蹄、炸年糕、蘿蔔絲肉丸湯、黃瓜炒豬肝、可樂鹵排骨、魚香肉絲擺了滿滿一桌,比真正過年還豐富,顏書自己也覺得林敏玉有點用力過猛,不知道客人他感覺有沒有被吓到,這頓菜,感覺吃之前不出門放幾節鞭炮都對不起這桌菜。

“哇噻!林老師不去開飯館兒簡直太浪費了!請你給廚師們留一條活路吧!求你了!”顏書捧場道。

林敏玉笑着說:“就你嘴甜。”

落座後發現飲料還沒買,林敏玉讓顏明臺出門到樓下買幾瓶顏書愛喝的飲料,顏明臺本來還很樂意,畢竟是給閨女買的,後來林敏玉又加了句:“買幾瓶啤酒吧,小厲應該可以喝酒。”

顏明臺瞬間吹了吹胡子,撂手不幹了,坐在椅子上氣呼呼道:“喝什麽酒?我不去。”

林敏玉給他使了回眼色,他裝沒看見,低頭夾了顆獅子頭進碗裏。

厲時嶼這時起身道:“阿姨,我去買。”

顏書也站起來,“我也去。”

顏明臺:“七七啊,你去做什麽?坐下陪爸爸吃飯。”

“我有點東西想買,我們很快就回來,你們先吃。”

“……”

顏書推着厲時嶼的背,和他走到玄關。顏明臺看着二人這般模樣,氣得胡子都要掉下來。

厲時嶼微微一愣,她的手放在他後背,很小的一只,力道也軟綿綿的,一股異樣的情緒升起,在心頭鋪開。

他咬了咬牙。

二人走到樓下,厲時嶼側了側腦袋問她:“你出門買什麽?”

“辣條。”

“……”

他以為她在和他開玩笑,沒說話。

她又說:“還有雪糕。”

“……”

來到一家小區內開的小賣部門前,顏書掏了掏口袋,大驚失色道:“糟糕,我沒帶錢包。”

她雙手合十,笑了笑,說:“時嶼哥,你能幫我付錢嗎?”

“……”

她每次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肉麻地叫他“時嶼哥”。

一開始他不适應,後來卻漸漸覺得,這肉麻稱呼也還……能聽。

這家小賣部是業主買下後重新改裝成的一家小型超市,裝修得有點兒像7-11便利店,林敏玉說是今年夏天新開的,一開始不少居民都認為在小區內開這麽一家店會賣不出東西,但事實證明真理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因為這家店的生意還不錯,至少不會虧本。

這家店離顏書家所在的樓只隔了三棟樓的距離,步行不用半分鐘就到了。

顏書先走進小超市內。超市面積不大,貨架擺放得有些密集,因為小區裏有很多外地人租房子,老板似乎怕魚龍混雜的影響收入,所以安裝了好幾個攝像頭,靠近收銀臺的上方挂着大大的顯示屏,分為九個小方塊,顧客的舉動一目了然。

她在冰櫃前挑選冰激淩,厲時嶼則在挑飲料。

“你之前不用跑那麽遠,這裏就有一家便利店。”她說。

“……”

厲時嶼從貨架上拿了三瓶果汁飲料,回到收銀臺的位置,問:“你想喝哪些?這些可以麽?”

“有椰汁嗎?”

收銀臺的老板娘說:“有的有的,你要大瓶的還是小瓶的?”

顏書看向厲時嶼,嗲精般的口吻,說:“時嶼哥,我想要大瓶的可以嗎?”

“……”

他微一咳嗽,不太自然地點了一下頭。老板娘從貨架上拿了兩瓶過來。

小店內擠了十幾個客人,不免磕磕碰碰的,顏書問老板娘要了個筐,彎腰挑着各色冰激淩,沒注意到後邊一個中年男人叼着煙過來結賬,她挑好了東西後一個戰術性後仰,頭發掃到男人的臉,男人喝了酒,煩躁地推了她一把,她沒站穩,朝一個貨架撞去。

意外的,她跌入一個懷抱,很溫暖,夾雜雪松香的氣息,一瞬間,她知道是他接住她了,愣神一秒後對他說了聲“謝謝”。

厲時嶼松開她,走到男人跟前,冷聲道:“給她道歉。”

男人挑了眉毛道:“我道你媽的歉呢!你他媽誰啊讓我道歉?!你馬子不長眼睛弄了老子一手的煙灰,我還沒讓她道歉呢!我給她道歉?!有沒有搞錯哦!”

厲時嶼指了指店內挂着的禁止吸煙的标識,冷淡道:“眼瞎了看不清?這裏不允許吸煙。”

男人哈哈笑了笑,道:“老子就吸煙了你還能把我怎麽滴啊?!報警嗎?屁大點兒事你倒是去報啊!笑話,老子吸個煙關你麻痹的屁事!”

話落,厲時嶼一手揪了男人的衣領子扯到店外,擡手就朝男人面門上砸了一拳頭。

他給了男人一拳頭後也沒打算繼續打人,垂首站在路邊,居高臨下地看着男人,說:“道歉。”

男人被一拳頭打得清醒了不少,晃了晃腦袋後看看四周,路人指手畫腳的,一個帶着小孩兒的中年婦女在路邊和人說:“這個人經常鬧事的,還沒有素質得很,天天随地吐痰不說,經常去我們那棋牌室抽煙,讓他別抽他還罵人掀桌子,活該被打。”

路人紛紛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男人面子上過不去,垂着腦袋假裝沒事人兒一樣就要遛,被厲時嶼扯住一只手臂拉回來。

顏書見事态不好,怕厲時嶼和上回一樣揍太狠,那樣不免要去喝茶,況且今天的事也不大,而且過年,她不想把事情鬧太大。

她追出去拉住厲時嶼,搖着他的手臂說:“時嶼哥算了吧,這人都喝醉了,別和他一般見識,等下菜都涼了,我們先去結賬好不好?”

她看他态度軟了下,又小聲和他說:“你先打人的,萬一他要你賠醫藥費怎麽辦?揍一拳爽一下就可以了,馬上過年了,你還是省着點花比較好,別等過年你連發紅包的錢都沒有。”

“……”

原來她擔心這個。

厲時嶼的臉色很複雜,沒說話。顏書認為他同意了,于是對男人道:“臉疼嗎?”

男人摸着臉,生氣道:“你這不廢話?!”

顏書指了指自己的腰,說:“你剛才還推了我一把呢,我腰撞到了桌角,也挺疼的,攝像頭都拍到你推我了。所以他揍你一拳就算兩清了,你如果還要鬧,那接下來就不止是臉疼了。”

“……”

“另外,我們南淮在創城,明令禁止随地吐痰這種沒有素質的行為,你天天随地吐痰,被舉報直接罰你五百信不信?人證物證俱在,我覺得有必要舉報你。”

“……”

男人一聽慌了,忙擺手道:“別別別,我以後不吐了……你別舉報我……我道歉,道歉……”

男人說完,一溜煙跑了,人群也跟着散了去。

顏書挺起胸膛得意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宛如包公再世。

她和厲時嶼回到小超市裏結賬,他忽然問:“你撞了腰?”

“嗯,不過還好,現在不怎麽疼了。”

“會不會破皮?”

“不知道,但肯定有淤青。”

她停頓了一下,然後語氣認真地問:“時嶼哥,你這麽關心我的腰,是想看嗎?”

“……”

厲時嶼沉着嗓音,咬牙道:“不用了。”

老板娘将東西裝入一個大大的袋子裏,冰激淩單獨用一個袋子包裝,然後是各種小零食。

“怎麽一次買這麽多?”厲時嶼問。

“馬上就過年了,很多店面都關門,我想提前囤貨。好像有點少,要不再買一筐吧?”

“……”

“你看商家搞活動,買一送一唉。”她指着“買一送一”的牌子道。

厲時嶼拎着三大袋東西,随意掃了一眼牌子,冷淡地說:“我還沒瞎。商家買一送一,不是我。”

“……”

“好吧。”她走出店,戳着手指說,“我以為你今天來我家吃白飯,人還比較好說話的。”

“……”

吃白飯。

她走到拐角處,厲時嶼叫住她,音色冷淡,道:“我瞎了。”

“……?”

他又說:“買一送一。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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