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最甜

話落, 厲時嶼冷淡地掃了顏書一眼,什麽也不說,他一手随意搭在方向盤上, 另一只手從兜裏拿出一盒煙。

此時應昙順勢傾身過去,嘴裏亦咬着一根煙,風大, 他兩只手半攏住銀質打火機噴出的火苗, 微微歪着脖替厲時嶼點燃香煙。

厲時嶼輕吐出一口煙霧, 應昙亦吞雲吐霧,車內瞬間彌漫濃烈的煙草氣息。

兩個男生相視一笑,應昙笑得肆意, 厲時嶼則微微勾一下唇, 這種時刻大概是屬于男生之間的默契。

顏書不太适應這種煙味兒,往後一靠, 伸手摸了摸座椅, 此時她還不知道這種手工縫制的座椅價格就高達六位數。

她将自己的包放到後座,站在駕駛位旁, 指指汽車進出口的方向道:“我爺爺他們應該到了,我去接一下,麻煩你們等等。”

應昙手指夾着煙,說:“不急,你慢慢接,反正我們也沒事兒。”

顏書點點頭,走了兩步, 又回來, 蹙眉道:“可以不抽煙了嗎?我奶奶有哮喘的毛病, 聞不了刺激性的味道。”

她剛說完, 厲時嶼和應昙趕緊把煙給掐了。應昙湊着腦袋過來,笑說:“剛剛只是煙瘾犯了。”

“……”

顏書沒說什麽,轉身朝汽車進出口走去。

厲時嶼打開車窗散味兒。車內空間有點悶,應昙把玩兒着打火機,吊兒郎當道:“我發現你最近煙瘾很大呀?以前不是很少抽嗎?”

他的話剛說完,厲時嶼擡起眼皮掃了他一下,他依舊沒正行,到處看,兩手随意摸了摸座椅。

“靠,你這人很陰險啊,明明開得起豪車,還尼瑪在學校裏裝窮?是不是有病?”應昙咬牙笑,“剛才看你開這車來接我,實話,我可是吓一跳,以為自己眼睛出現了幻覺。說吧,你是哪家的公子哥兒啊?”

厲時嶼将手搭在車窗上,食指輕輕敲擊,發出細微的噠噠響聲,聞言微微一笑,只是那笑不帶多少溫度,看得應昙心髒一抽,見鬼似的感覺油然而生,他說了句“靠”,蹙起眉毛。

“想多了,我真實的經濟狀況沒騙人。”厲時嶼勾了勾唇,眉眼冷冽,透着些許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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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昙嗤笑一聲,道:“你少來,我tm什麽世面沒見過?這輛車價值多少我就不說了,光是你手上那只表,普通人有幾個瘋了買得起?你這樣很不道德啊,家裏這麽有錢還做尼瑪的助教,你是缺那幾百塊錢的人嗎?更過分的是,你還總拿獎學金,讓不讓人活?”

“獎學金也不讓我拿?”厲時嶼有扯出一個淡薄的笑,目光微閃,“你不如讓學校取消算了。”

“……”

厲時嶼側了側腦袋,眼睛半眯着看着前方人流。

這個姿勢讓他的脖頸線條顯得更為修長流暢,微微突顯的喉結滾動一下,他抿了抿唇,眉目像籠罩了一層淡淡煙霧,清冽的雪松香混合冷淡煙味,讓應昙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

應昙對幾乎所有的香水都過敏,包括夏天賀俊随時會噴一下的花露水,每次賀俊噴花露水,應昙總會噴嚏打個不停,第二天賀俊會發現自己的花露水被應昙整瓶倒在了廁所裏。

“你噴的什麽香水?倒是不怎麽刺鼻。”應昙說。

“不太清楚,随手買的。”

應昙這時咬着牙,挑眉道:“不是,哥們兒,我發現你還挺騷的。”

“……”

“像你這種人我認識一個就夠了,多了受不了,那不是明擺着和我搶女朋友?”

“……”

應昙正了正色,問:“你和許知楠真沒啥關系?每次我們聚餐,她看你的眼神太不對了。”

“……”

今天氣溫回升,在車裏待久了有點熱,厲時嶼擡手松了領口一顆扣子,微微側頭看着遠處的一個身影,淡聲道:“現在沒關系。”

應昙敏銳地抓住關鍵字眼,問:“現在沒有?那就是以前有了?啊?”

“做過她的家教。”

“尼瑪還玩兒師生戀?”

“有病看醫生。”厲時嶼冷淡道。

“……”

顏書忽然在路上摔了一跤,整個人半跪在地上,她身邊的兩個老人都蹲了下來。

厲時嶼當即打開車門。車門“砰”一聲合上,應昙正好湊過去,臉差點被車門誤傷,罵了句“操”。

路邊車輛穿梭不停,人來人往間,鳴笛聲刺耳異常。

顏書半跪在地上,剛剛摔倒時多虧了兩只手撐在前,才避免自己的臉着地。

兩只手掌的手心火辣辣的疼,像被火燒了一般,她勉力撐起上身,剛要不顧形象地坐下來看自己手心的傷勢,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一股力道趨使着騰空而起。

回過神時,她對上一雙清冷眼眸,鼻尖是清冽的雪松香氣,混合着街邊的塵土氣息,一瞬覺得恍惚又真實。

厲時嶼微低下腦袋,問:“傷到哪兒了?”

她遲鈍兩秒,才開口回答:“沒傷哪兒,就是手心破皮了。你要這樣占我便宜到什麽時候?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

厲時嶼一怔,才發現自己做了個意味的舉動。她只是摔了一跤而已,他沒必要這麽緊張。

兩位老人一開始很錯愕,後來意識到這個小夥子是個陌生的大男人,光天化日的對他們倆的孫女兒動手動腳,太沒禮貌了。

顏書的奶奶扯着厲時嶼的胳膊問:“你是什麽人呀?怎麽……”

厲時嶼将顏書放下,顏書雙腳站穩,解釋道:“是我大學的學長,我和他說好了,搭他的順風車的。”

顏書的奶奶這才放心了,對顏書的爺爺說:“是七七的學長。”

爺爺點頭,對厲時嶼道:“小夥子,我這袋臘肉好重,你能不能幫我提一下?還有這袋紅薯。不好意思哈,東西有點多,但都是好東西呀,紅薯可是我們自己種的,絕對甜。”

“……沒問題。”厲時嶼說。

顏書感覺他說的“沒問題”三字還是有點勉強,畢竟一麻袋的紅薯和一大袋的臘肉真的不輕,他又沒做過苦力,應該扛不動吧?而且就算他扛得動,姿勢一定也不優美。

可是她有點想看。

于是她站在旁邊不說話。厲時嶼朝她掃了一眼,她舉起自己的雙手,委屈道:“我受傷了,不然可以幫你扛那一袋臘肉。”

“……沒讓你幫忙。”

厲時嶼用手機打給應昙。

“有病?就幾步路打什麽電話?”

“下車幹活兒。”

“……”

應昙挂了電話下車,邁着懶散步子走過來,和顏書的爺爺奶奶問了好,然後看着地上的一麻袋紅薯和臘肉表示很頭疼,問:“這些都是您二位的行李啊?”

爺爺奶奶點頭。

“麻煩你們了小夥子。”

“……”

“……”

厲時嶼率先搶了那袋臘肉,先一步走了。

應昙朝厲時嶼的後背豎中指,然後微笑着将一麻袋紅薯扛到肩上。

他的動作潇灑帥氣,但那袋紅薯扛到肩上時,肩膀還是明顯一沉,接着雙腿微微一抖,略顯艱難地走到終點。

剩下的一些水果和幹貨由顏書和爺爺奶奶自己拿,因為不太重。

應昙将紅薯放到後備箱,回到駕駛位後長舒一口氣,有氣無力道:“大過年的被你陷害做苦力,你顯然不是人。”

“……”

顏書這時擠上車,探着腦袋問應昙:“學長,你到我們南淮幹嘛?你不是留在夏威夷渡劫嗎?”

“應栀和你說的吧?別提了,我也沒打算回來過年,但我老子把我銀行卡凍結了,身無分文的我混不下去只好滾回來,沒想到前一晚喝了酒,下飛機後上錯了車,醒來發現人已經在南淮了,只好找你時嶼哥救命,誰知道他把我當苦力,還說讓我替他洗車換食宿費。”

“這麽慘啊?”她笑着說,“他還真是抖S。”

厲時嶼:“……”

應昙:“……不是,學妹,你難道一點兒都不同情我嗎?我扛那袋紅薯之後你一點兒同情心都不給嗎?”

顏書朝應昙豎起中指。

應昙:“……?”

應昙一副心梗的神色,顏書又很抱歉地笑笑,改成豎大拇指,說:“剛才豎錯了,學長,你真的太棒了,剛才你扛着一麻袋紅薯穿越人海的英姿簡直堪稱帥氣,我還給你拍照了,等下發朋友圈讓衆人欣賞。”

應昙的面色好一些了,“還給我拍照了?發來我看看。”

過了會兒。

“記得p一下圖再發,能顯得我更帥。”應昙挑眉道。

“好的。”

厲時嶼看着她将應昙的照片p完又保存,嘴角一抽,咬牙道:“坐好。”

顏書“哦”一聲,規規矩矩地坐好,車子減速轉彎,直走,又提速行駛。

顏書爺爺和奶奶的目光來回在應昙和厲時嶼身上逡巡,兩個老人家滿臉疑惑,但是又不好問,只好一下看看這個,一下看看那個。

過了會兒,顏書意識到她爺爺奶奶可能是在猜到底誰才是她的男朋友,于是悄悄對爺爺奶奶說一句:“可以啦,都不是。”

爺爺奶奶會意地點了點頭。

又過了會兒。

爺爺指着厲時嶼說:“我覺得這個不錯。”

奶奶瞪了爺爺一眼,指着應昙道:“我覺得這個好。”

顏書:“……”

應昙歪着腦袋看後視鏡,笑說:“爺爺奶奶,什麽這個好那個好的?是在讨論我和這司機誰更帥嗎?有目共睹,當然是我。”

奶奶朝他點點頭,笑得眯起眼睛,說:“你很帥啊小夥子。”

應昙眉飛色舞地扯出一個得意的笑,朝厲時嶼挑了挑眉,吊兒郎當道:“奶奶真有眼光啊,人品啥的我們就不讨論了,論顏值,這司機給我提鞋我都覺得不太行。”

厲時嶼:“……”

厲時嶼沒作聲,咬牙看了眼後視鏡,顏書正低頭看手機。

似乎是察覺到什麽,顏書忽然擡頭,問:“剛才讨論什麽?”

應昙指指自己的臉,說:“讨論誰更帥啊,學妹你評評理,你說我和這司機誰才是世界第一帥逼?”

“……”

男生都好幼稚。

這是顏書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但她還是很配合地仔細觀察了兩個帥逼的臉蛋,沉思三秒後作答道:“呃,有點兒難選啊。”

應昙挑眉,“怎麽難選?誰更帥這不是有目共睹的事兒?”

“……”

行吧,自信是好事。

她看了眼厲時嶼,然後看着應昙,點頭,口是心非道:“那就……你吧。”

“哦豁?”應昙又挑眉,看向厲時嶼,目光戲谑,扯着嘴角笑,“剛剛學妹說我比你帥。”

厲時嶼:“……”

這話說得話裏有話似的,顏書沒仔細琢磨,她正拿着手機p圖,不時湊上前和應昙讨論她的p圖技術到底有沒有到達爐火純青人神共憤的地步。

而應昙每次都被自己的照片帥到,和顏書談笑風生不知不覺間導致二人的距離越靠越近,直到她的鼻子快碰上應昙的鼻尖時,厲時嶼抽走了她的手機,并沉着臉色冷淡地瞥了她一回,眼神很吓人。

顏書扯着笑,問:“你拿我手機幹嘛呀?”

“坐好。”

這句話他說好多遍了,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兒,有必要一遍遍地重複?

“……哦。”她伸出手,“那你還我手機呀。”

厲時嶼将手機随手往後一扔,抛物線的弧度堪稱完美。

顏書愣着伸手接住,然後深深懷疑自己可能是個抖m,因為她連他扔她手機的動作都覺得帥,這不是很明顯的她中毒太深已經沒救了嗎?哪有別人臭着一張臉扔你手機你還覺得賞心悅目的?這不是喜歡被虐嗎?

她覺得自己有病,并且病入膏肓。但她好像不是很想治。

車子開進寶苑小區,遠處的籃球場傳來爆竹聲。

寶苑小區是南城的老小區,住戶大約八千戶,算是人口非常密集的老小區,但因為是很老的小區,當初建造時電梯還沒普及,所以沒有配電梯,上下樓只能靠腿,應昙唉聲嘆氣,艱難走到三樓便喘着粗氣說自己不行了。

“你們這兒怎麽連電梯都沒有?什麽世外桃源?”

顏書解釋道:“老小區很多沒電梯有什麽奇怪,你這體力是不是不行?”

應昙一聽她說自己不行,眉毛都氣飛了,冷笑,說:“學妹你悠着點兒,注意措辭,說男人不行可是危險行為。”

顏書縮了縮脖子,問:“難道說男人不行,是什麽特別禁忌的詞語?”

應昙挑眉笑,“廢話。”

“但你的體力真的不行,這才三樓。”她攤手說。

應昙咬牙笑道:“所以我肩上扛的紅薯是透明的?”

顏書:“……哈哈。”

一旁的厲時嶼冷着眉眼掃了二人一眼,應昙歪着腦袋繼續上樓,顏書了然,對他笑笑,也要繼續走,剛邁出一步,忽然“啪”一聲,樓道漆黑一片,伸手難見五指。

今夜連月光都沒有,顏書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附近的區域停電了。

厲時嶼手裏拎着一袋幹貨,擡眸發現前方的顏書一動不動,她整個人靠着一面牆,手指緊緊扣着牆體,白色粉末從她指尖落下,指尖微微顫抖。

他一瞬間便察覺她的不對勁。

“怎麽了?”他問,同時走到她身後,和她只隔不到十厘米的距離。

感覺有誰站在自己身後,顏書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拼命攥住他的衣服,手指微抖着,連聲音也跟着顫抖。

“厲時嶼……你……你在哪裏啊?”她問,同時緊緊攥住他的衣服。

“我在你身後。”

厲時嶼猶豫了片刻,放下那袋幹貨,擡手握住她微微顫抖的手腕。

指腹傳來的溫熱好真實,鼻尖淺淡的雪松香混着淡淡煙草氣息,一瞬濃烈,她一怔,攥住他衣服的兩只手微微移動。

然後,她抱住他的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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