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五法則

第59章.第五法則

顧呈晔和許濯都沒動。

此時酒吧裏依然沒有聲音, 所有的人,不論是酒保,還是落座的客人,此時都安靜地看着他們倆, 沒說話。

詭異的死寂。

冷眼和他們對視幾秒後, 許濯垂下眼睫, 迅速思考着逃跑的方向。

“你看酒保後面的酒櫃。”顧呈晔壓低着聲音說道。

許濯聞聲看去。

就見酒櫃和牆壁之間露出了細微的縫隙, 昏黃的光影從裏面透出來,斜照在吧臺上。而酒保不知何時, 站在了距離酒櫃一米不到的位置,手中拿着什麽。

只是看了幾秒,許濯轉頭:“密道。”

顧呈晔沒吭聲, 略帶玩味地笑了笑,酒吧裏的光線幾點落在他的眸子裏。

可能是危險、或者說是自身強大的氣場所然, 就算是酒吧裏的這些都是NPC, 也不敢貿然上前。

許濯掃視了一眼。

所有人的桌子旁都貼上了壓賭注的票子。

和之前那個男人手裏的報紙一樣, 賭注的是他和顧呈晔的生死。

不知為何,看到顧呈晔的名字也在上面時,許濯下意識地皺了眉。

而就在這時,一記機械臂的輕微聲響——

顧呈晔幾乎是瞬間舉起了槍!

漆黑的槍口和倏然伸長的機械臂撞在一起, 發出清脆的聲響。

許濯冷眼看去。

是左一靠門的婦女。

此時她的機械臂從隆起的脊背中伸出來,面部也被撕了大半, 沒有人類的五官, 露出的只有冰冷的金屬光澤。

“嗬,嗬……”

伴着機械音,這個僞裝成婦女的怪物滾動着喉嚨,半張臉皮耷拉在喉結處, 随着動作不斷地往下滑落。

即便如此,許濯和顧呈晔都沒什麽反應。

酒吧的氣氛一時凝滞。

幾乎所有客人都站起身,直直地挺着身板,看着他們。

暗流湧動,似乎馬上就要一觸即發。

許濯抽出了小刀。

他往後退了一步,和仍在持槍的顧呈晔并肩。

見着逐漸靠近的客人,顧呈晔眯起眼,慢慢扣動了扳機——

酒吧木門上的鈴铛忽然晃了一下。

許濯和顧呈晔的視線同時掃過去。

就見木門先是開了一條狹窄的門縫,昏暗的燈光透過來,緊接着,從門後走出了一個人。

他裹着一席黑衣,手上拿着手杖。灰色圍巾擋住了他大部分的臉,加上黑色的帽檐壓得極低,看不清面容。

盡管沒說話,但酒吧裏所有人的動作倏然停止。

許濯眯起眼眸。

“您……來了?”吧臺後的酒保忽然開口。

這句話一出來,許濯聽聞微愣。

而伴随話音落下,酒吧裏所有客人都收起了機械臂,轉而十分恭敬地傾身,鞠躬。

但顧呈晔沒收槍。

他偏了一下槍口,漫不經心地調轉了一下方向,直接對準了那個人。

又是幾秒的寂靜。

對着漆黑的槍口,那人沒有表示出什麽,他徑直走向了顧呈晔。

許濯把尖刀抵向了他的脖子。

只見那人擡起手杖,歪了一下顧呈晔的槍口,他的聲音算不上機械,但明顯是處理過的、帶着變聲的那一類。

“進一步說話。”他說道。

顧呈晔和許濯對視一眼。

對方沒再說什麽,轉身打開了吧臺的側門,用手杖在幾個酒瓶上點了幾下。

剎那間,酒櫃震動,白色的牆紙往下落了不少。

不一會兒,一條幽深的密道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他歪了一下頭,示意許濯和顧呈晔跟上。就在他轉頭朝密道走去的時候,酒保喊住他。

“醫生。”酒保的語氣畢恭畢敬,“這兩位是您的朋友?”

“對。”

“那……”酒保有些欲言又止。

“等一下我會讓他們出來,結酒錢。”醫生說。

酒保連忙擺手,說不用。

聽着這話,醫生沒再說什麽,他瞥了一眼許濯他們,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密道。

伴着逐漸消失的身影,陰冷潮濕的氣息從密道中滲出來,十分陰森。

“去看看嗎?”顧呈晔低聲問。

許濯擡眼看了密道幾秒,說:“走。”

他們跟着醫生走了很久。

看上去似乎能一眼望到盡頭的密道,其實設置了很多暗門,它們和走道牆紙的淡紅色混在一起,十分隐蔽。

而在這些門的背後,許濯聽到了一些聲響。

有敲擊聲,也有電鑽聲,盡管動靜不大,但在這樣的氛圍下,似乎下一刻,就會有什麽東西從這些門後直接沖出來。

在接連進了幾次暗門後,他們終于到達了走廊的盡頭。

昏黃的油燈滴落着蠟燭油,醫生借着光開了門。

一間面積不大的實驗室。

精密的機械擺放在四周,正中間的是一個類似于操作臺的地方,幾截還未完成的機械臂正放在上面。

醫生往右側走了幾步,背對着許濯他們,脫下了大衣,挂在衣架上。

還沒等他挂上,輕輕的一聲咯嗒,顧呈晔的槍口直接抵上了他的後腦勺。

“別賣關子了。”許濯的聲音從顧呈晔身側傳過來。

他停頓了幾秒,然後說:“你是楊冰,對嗎?”

楊冰的動作一頓。

然後,輕輕地笑了聲。

機械化的聲音并不好聽,連着笑聲都是扭曲的,于是楊冰摘了帽子和圍巾後,按了一下喉結上的芯片,瞬間恢複了原來的聲線。

“怎麽發現的?”楊冰問。

許濯:”猜測。“

楊冰笑了笑:“就這樣?”

“對你,不需要過多的複雜推測。”許濯說,“沒有其他特別的,從一開始列車上,你主動暴露開始,我就懷疑了。”

楊冰聽聞,語調揚起“哦”了一聲。

“當時是覺得你蠢,讓我們發現了列車上能恢複體力值的是你。”許濯把玩着手裏的小刀,很淡地繼續說,“但是,如果換個角度思考,把你的暴露當成一次有意行為,那就有趣得多了。”

“列車上,你故意說了林成他們的住所方位。”顧呈晔說,“之後的所有行為,看上去都在故意引導,讓我們最後到達了保利大廈。達到後,你的任務就完成了,為了不讓他人起疑心,所以趁亂消失在走廊裏,對嗎?”

楊冰安靜地聽完,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許濯看了他一會兒。

半晌,開門見山地說:“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楊冰沒有立刻回答,他瞥了一眼顧呈晔,像是欲言又止。

但這種情緒只是幾秒就消去了,過了挺久,慢慢開口:“其實,我留在這個副本裏已經很久了。”

“什麽意思?”

“之前和你們說過,我是受驗者,也是這個受驗場的NPC,對嗎?”楊冰說,“說實話,我的身份不止于此。”

他停頓了幾秒,說:“我是融合NPC。”

許濯蹙起眉。

“所謂融合NPC,簡單來說,就是異能組織的失敗品。”楊冰掃了一眼手臂上的芯片,“最開始,我是人類,和圍城裏的大部分人一樣……”

直到他參加了精英者計劃。

當時的他滿足了青年的條件,成為了人類和異能者談判的籌碼。在那個時候,他覺得參加項目沒什麽不好,指不定能學一點技術層面的東西,給人們幫點忙。

結果進去後,才發現是異能組織的選拔試驗。

沒有任何逃離機會,只要踏進了異能組織,他就和那些同時作為交易的人一起,面對的是不見天日的訓練和受驗。

“所以你是在精英者計劃時期,才成為NPC的?”許濯問。

“不完全是。”

楊冰搖了搖頭,看向顧呈晔:“盡管我們沒有同組過,但無論是大型受驗,還是其他的一些什麽測試,你每次的成績都在前列,也讓我不得不關注你。”

當時的他只是精英計劃裏的普通一員而已。

印象中,似乎還有一個人,常年和顧呈晔并列,他并沒有去打聽過,只是偶爾聽到了一點傳聞,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在這不久之後,試驗在某一天開始,每一場的人數開始減少。

而淘汰率卻在上升。

到了最後,聽說開始實行兩人分組,只能活一個。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二天他就被帶走了。

沒有告訴他要做什麽,也沒有讓他再進行什麽受驗,只是單獨把他關押起來。

再後來,記憶也變得模糊起來。

偶爾在沒有天光的房間聽到門外的異能者閑聊,說和顧呈晔齊名的那個受驗者,和顧呈晔一起,給組織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這樣的時光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某日,幾個異能者過來,在他後頸的位置注射了什麽。然後,他就被放出來了。

“那個時候,精英者計劃結束了嗎?”許濯問道。

楊冰搖搖頭:“印象裏沒有。”

“那個注射的東西,是什麽?”

“不清楚,但後來聽說,是含有異能組織的變異基因,打完後的我,在某種程度上已經不屬于人類了……”

楊冰停頓了幾秒,看向顧呈晔和許濯:“所以現在你們看到的我,算得上是怪物。”

許濯沒說話,抿唇看着楊冰。

“之後的事情你們都能猜到,我被留在了異能組織裏,做着一些異能組織的工作。”楊冰把看着代替自己雙臂的機械手臂,視線停留在芯片上,低聲說,“現在我的外表,包括聲音,全是被特意設置過的,符合了這裏的醫生年齡……真的就和怪物一樣。”

這些話楊冰沒打算騙人,從神色中就能看出,他坦白了一切。

盡管有些記憶因為混合了異能的關系,變得模糊不少,但如果面前的他們還需要什麽,他都可以說。

畢竟最開始,他也作為人類活過。

顧呈晔收起了槍。

他的動作和許濯同步,這樣的默契似乎已經存在很久了,連楊冰都下意識眯了一下眼睛。

就在這時,許濯清冷的聲線在試驗室裏響起:“為什麽告訴我們這些?”

楊冰笑了笑:“沒什麽,只是覺得熟悉。”

“況且……”他說,“作為異能組織來說,這次的臨時調整應該也和你們有關,所以這一關結束後,我可能就再也不在了。”

這話說得的确有點依據。

異能組織能臨時調整,意味着就和艾維斯副本一樣,結束後需要重設。

對于融合NPC的他,當這個受驗場徹底結束的時候,應該也會被徹底處理或者抹去。

“所以你成為融合NPC,也是異能組織要求你的,對嗎?”許濯問道。

楊冰一愣,淡淡地笑了笑:“不是,我是被罰的。”

“我破例救了一個人,當時的他奄奄一息,倒在二選一的受驗場裏。”他看着許濯,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那個人長什麽樣,我已經什麽印象了。但是同組活下來的另一個人,我還記得,就是顧呈晔。”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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