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伺候

就這般得了不治之症的祁梧, 這會兒正裹着被子頭昏腦漲的縮在床上。

商扶珩打發了府醫和倚蘭軒伺候的一幹人等,想了想再次回到了祁梧屋內,瞧見的就是整一個小可憐一般的人。

往日裏張牙舞爪的狡兔這會兒變成了凄凄慘慘的小白兔, 商扶珩饒有興致的站在床邊同他說話:“瑤竹問要不要給你備點粥湯之類的吃食, 說是你一早還什麽都沒吃。我說不用了,你這幾日都吃不下東西,還說幾日下來你大概是不至于餓死的。”

要換成平時,祁梧這會兒早就翻白眼了。但現在祁梧腦子暈得很, 連房間裏多了個人都知道得不是很真切,商扶珩說話的聲音就如同自然噪音一樣完全不過腦子,他連商扶珩在說話、說了什麽都不清楚, 也就更談不上和商扶珩鬥嘴了。

沒能得到回應的商扶珩輕啧了聲。

祁梧這症狀是越來越厲害了, 上回低熱剛起的時候, 還能說幾句話呢, 這回就是半句都支吾不出來了……思及此, 商扶珩琢磨着自己偶爾也可以做個人。

商扶珩便讓廚房熬了甜湯過來, 甜湯裏的料都濾了出去, 只剩下發甜的湯水。

商扶珩是很嫌棄這玩意兒的, 但一同趕路兩個月下來,他知道祁梧喜歡喝。而且祁梧發低熱沒胃口的時候, 半點帶油腥的都吃不下去,唯獨這甜湯倒是勉強能喝點。

“總不能叫我琅王府上出了個被餓死的人命案子,  那就贻笑大方了。”商扶珩試了溫度,  才端着甜湯拿着湯匙來到了床邊。

但祁梧眼下顯然是不可能自己吃東西的,  商扶珩端着碗瞧了瞧他,  才把碗匙都放到了床邊的紫檀矮櫃上,  然後又去扶祁梧想讓他坐起來。

但是祁梧懶洋洋的跟沒有骨頭似的,  又聽不大進去話,商扶珩一邊扶他靠到床柱上,一邊想着怕是屍體都比祁梧這會兒聽話。

祁梧不知道商扶珩在想什麽,他只知道自己本來就難受,被商扶珩這麽一折騰就更難受了。商扶珩這人壓根不知道溫柔為何物,擺弄兵器似的想強行把祁梧扶起來,祁梧雙臂被抓得有點疼,氣得他半點不旺盛的說話欲都快出來了。

不過在祁梧掙紮着想要出聲罵人之前,商扶珩用湯匙盛了勺湯強行喂到了他嘴邊。

嘗到了點甜的,祁梧心情舒服了點,勉強吞咽了小半碗,然後就再也吃不下了。

祁梧這甜湯喝得難受,還是頭回伺候人的商扶珩喂得也難受……上回祁梧這麽蔫噠噠的在客棧裏,都是自己勉強爬起來灌半碗湯再倒頭就睡的。

又把喝完甜湯的祁梧扶着躺好,商扶珩看了看剩下的大半碗,忍不住自言自語起來:“……我怕是真有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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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倚蘭軒還有其他人,誰做這事兒都會比他得心應手,但商扶珩方才愣是沒想起來這回事。

稍稍反思了下自己之後,商扶珩便理直氣壯将“過錯”推到了瑤竹他們幾個身上:“半點不貼心,光送了甜湯來,都沒想着這阿霧公子自己吃不來東西……”

祁梧半張臉縮在被子裏,剛被搗鼓了一趟他稍微有了精神,卻也被坐在邊上的商扶珩的喃喃自語給鬧得不行。

“你能不能安靜點……”祁梧小聲嘟囔了句。

商扶珩沒聽清:“什麽?”

祁梧緩了緩,只好言簡意赅的說:“滾。”

商扶珩:“……”

罷了,府上多條被餓死的人命也不是什麽大事,左右他這戰神的名聲素來不好,出了宓城這琅王府便如同閻羅殿一般,真多個死人倒也不是大事。

商扶珩又垂目看了看祁梧,然後伸出手很是乘人之危的往他腦袋上薅了幾下,把祁梧原本就散在枕上的頭發弄得更亂之後,他才收回了手,帶着剩下的甜湯出了卧房。

而被商扶珩嫌棄“不貼心”的瑤竹幾人就等在屋外,見商扶珩出來了便上前接過他手裏的食盒:“殿下,阿霧公子可吃了?”

“他餓了自會嚷嚷,急什麽。”商扶珩道。

然後商扶珩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直到快到午膳的時候,倚蘭軒的瑤錦又來求見了,問她有什麽事,她說這快午膳了,阿霧公子還是昏昏沉沉不應聲、沒法吃飯該怎麽辦。

“能怎麽辦,把人扶起來硬灌便是。你們這些個人都伺候不過來?”商扶珩拿着本閑書,人靠在院子裏的老樹上裝斯文。

瑤錦聞言有些為難:“……阿霧公子不讓小的們碰。宜植剛伸手扶了下肩膀,阿霧公子便往床裏頭縮,瑤竹姐姐想試試,結果阿霧公子就把自己整個人埋到了被子裏,小的們都怕他悶得喘不過氣……”

聞言,商扶珩輕輕挑了下眉。

不得不說他有點意外。

上午他喂祁梧吃甜湯的時候,雖扶他坐起來時也費了些功夫,但那主要是祁梧燒得沒骨頭,商扶珩自己也沒做過伺候人的活計,怕手上每個輕重把人弄出個好歹來……所以耽擱了些時間,才讓祁梧靠坐好了。

但過程中,祁梧總歸是沒躲過的……雖說那眉頭也蹙得厲害。

合上手裏的閑書,商扶珩随手往相鄰的枝幹上一放,然後從老樹上風度翩翩的翻落到了地上。

他随意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同瑤錦說:“去倚蘭軒瞧瞧。”

瑤錦聞言放下心來。

到了倚蘭軒,看着桌上擺着的一堆吃食,雖都是些清淡的,但着實也多了些。

沒有甜湯,商扶珩便只端了碗寡淡的青菜煮水,再把裏面的青菜挑了出來:“剩下的都收了。”

瑤竹等人:“……”給病人喝青菜水,等阿霧公子病好了,怕是又要嫌棄殿下待客不周了。

不過商扶珩吩咐在這兒了,瑤竹他們只得照做。

商扶珩則端着青菜湯進了祁梧的卧房。

祁梧這會兒沒把腦袋埋在被子裏了,臉色也沒有早晨時那麽蒼白,顯出一種病态的紅潤來。

“起來喝菜湯了,姜園老虎喝剩下的。”商扶珩輕嘆了聲,放下碗又去扶祁梧。

誰料祁梧蹙着眉還是躲。

手上落了空的商扶珩:“……”

所以壓根不是他這個人有多特殊,只是祁梧這會兒狀态特殊,已經從早上的懶骨頭變成不讓人碰了。

商扶珩略一思索,覺得這事兒不能叫瑤竹他們知道了,不然有些丢面子。

畢竟瞧着瑤竹他們剛剛的神态,估計都是覺得“阿霧公子對殿下果然不同,除了殿下之外他都不信旁人、不讓旁人碰”。

“怎麽了?”商扶珩說着伸出手探了探祁梧的額頭。

然後和祁梧一樣,商扶珩也微微蹙起了眉。

祁梧這不是病,過了幾日便會好,這幾日少吃甚至不吃确實也死不了人,祁梧本就沒胃口那又何必強迫他吃……今早見了祁梧的模樣,商扶珩本來沒什麽可急的,左右前兩回都是這般過來的。

但眼下他卻忍不住皺起了眉。

“你之前說的是低熱吧?”商扶珩看着雙眼緊閉的祁梧,“這燙得就算熟不了雞蛋,也能把你這人給燙熟了。”

“罷了,當我今日心情不好,想拾掇拾掇這屋子裏的人。”

商扶珩出了卧房,讓瑤竹他們備了涼水、巾帕和酒來。

端着這些東西重新回到卧房,商扶珩在床邊坐下,倒了酒浸潤巾帕。

祁梧小半張臉都藏在被子裏,商扶珩便往下拉了拉被子。

祁梧抓着被子的手下意識用力捏緊了些。

“都暈了還這麽警覺,先前說你嬌生慣養,倒像是真冤枉了你似的。”

祁梧這點力道算不上什麽,商扶珩還是很容易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他的脖子來。

然後商扶珩用巾帕擦拭過祁梧的脖頸,再給他擦了擦臉。

……雖說擦身子降燒似乎更有效,但一來祁梧本就不是真的發燒,二來商扶珩雖不介意自己的名聲,但也對登徒子這個稱呼敬謝不敏。

用浸了酒的帕子給祁梧擦了幾回後,商扶珩便拿起另一條巾帕放到了涼水裏,浸潤擰了再疊好放到祁梧額上。

燒得迷迷糊糊的祁梧總算覺得舒服了些。

過了會兒,商扶珩又把帕子重新泡了涼水,再蓋到祁梧額上。

如此反複了快半個時辰,商扶珩閑着無聊,便伸出手指戳了戳祁梧的臉頰。

這一戳覺得手感不錯,商扶珩便就着這個游戲玩了起來,他在祁梧臉上這邊戳一下那邊掐一下,過了會兒又給祁梧換了回涼帕子。

換好帕子,商扶珩順手便往下捏了捏祁梧的耳垂。

剛從涼水裏拿出來的手帶着涼意,祁梧糊裏糊塗的下意識蹭了蹭。

商扶珩微微一愣,手上頓住了,一時間也沒拿走。

祁梧便直接側了側腦袋,将半邊臉頰壓在了商扶珩手上。

額上的巾帕随之歪了點,商扶珩下意識伸出另一只手将那帕子給重新貼好……然後他輕聲失笑。

“你且燒着,等你好了,我可有的是事情笑話你。”商扶珩道。

商扶珩手上的涼意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祁梧便覺得壓着他的手不夠舒服,又歪歪腦袋挪開了。

商扶珩便又給他換了道涼帕……緊接着,他再次把手背貼到了祁梧臉頰上。

果不其然,祁梧又下意識貼了貼。

于是在戳祁梧臉頰玩之後,商扶珩找到了第二個有趣的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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