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唯一的羊

“爺爺……”

爺爺，你來了。

在虎杖悠仁原本的設想中，接下來迎接他的應該是劈頭蓋臉的一陣臭罵。

爺爺他就是這樣的人。

嗓門大，脾氣不好，說話很別扭，家附近的小孩子們都對這個兇巴巴又古裏古怪的老頭繞着走。

生病之後也是，除了虎杖悠仁，根本沒有人會去看他。

但是那也沒什麽辦法，畢竟就算他脾氣再差，還是很辛苦的把虎杖養大了，再困難也始終沒有放棄。

但是！

就算這樣，也不代表喜歡被吼。

當然心裏的慚愧也算是一方面啦……然而，當聽到完全陌生的聲音後，少年渾身一僵。

“哈――？”含着不爽的單節音後，虎杖聽到了一連串的彈舌音。

“你在叫誰爺爺？三天不挨揍渾身犯沖嗎！啊！？”帶着黑色皮質手套的手，狠狠按在了虎杖的腦袋上，過重的壓力，直接将虎杖的臉按盡了被子裏。

？

虎杖感受着臉皮摩擦被子時的微微刺痛，滿頭問號。

那實在是，非常年輕的聲音。

并且，正帶着激昂的情緒――“叫我‘歐尼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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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脹相二號？

虎杖懵了，他是dk啊！！為什麽要用小女孩的口吻！

“別以為長大了就可以擺脫掉對首領的尊重啊！”中原中也單膝壓在虎杖身側，上手捏着少年的臉向外扯。

爆炸不是意外。

不，倒不如說在橫濱這個地方，怎麽可能會有‘意外’的爆炸發生。

瓦斯洩露之類的借口不過是官方的遮羞布，實際上懂的人自然都懂。

虎杖悠仁是無辜的，司機也是無辜的。

那場爆炸是一起針對性的謀/殺，也是一次對港口黑/手/黨所建立的秩序的挑釁。

港/黑的低層們迅速趕到，開始排查另一組織的遺留人員，順帶安頓周圍平民之時，他們發現‘虎杖悠仁’的家人無論如何也聯系不上。

恰好這次的任務，是中原中也到場。

那時候他剛結束戰鬥，正在冒煙的汽車邊上吸煙剛。

下屬過去請示的時候，他看到了虎杖悠仁。

一瞬間。

中原中也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并不存在的記憶］。

上面是早櫻色，下面部分卻是黑色……奇怪的顏色。

但或許就因為這個發色太過于奇怪而顯眼，所以才無法忘記。

中原中也看到了這個發色奇怪的少年和他自己……不，應該是兩個人年齡更小一些的時候，在‘羊’裏共同生活的日子。

和其他人不一樣，虎杖悠仁有着和發色一樣明亮的性格，不會過分依賴于中原中也，比起勒的人窒息的菟絲子，他是高樹。

筆挺的，堅定的，一直屹立在那裏。

明明自己的年齡也很小，卻在爽朗健氣的外表下暗含包容的溫柔，非常可靠，如不可撼動的山岳。會不動聲色的照顧人。

跟擂缽街晦暗的色彩，格格不入。

堅持去打工，照本人的話來說，就算是洗盤子也是有學問的，不認真對待工作可不行。

後來做了兼職的服務生，力氣很大，不挑食，性格讨人喜歡。餐廳裏的客人誰都願意和他說幾句話。

老板一直雇用他，開着價格高一些的薪水，時不時讓他帶回去一些食物。

就這樣。

會推薦給羊裏的孩子工作，會拿出來打工賺到的大部分錢交給作為‘首領’的中原中也，會自己想辦法學習寫字，會對着商場櫥窗向裏看電視，和挂着的游戲機。

盡管多數時間播送的都是廣告，他依舊很喜歡。

做飯也好吃。

以及和中也一樣，被蒙在鼓裏的人。

也是唯一一個，站出來的人。

‘――這樣做可不對！’

發現情況不對，跑到海邊找到中原中也。喘着粗氣，擋在了受傷的‘羊之王’的面前。

那年中原中也15歲，虎杖悠仁11歲。

現在中原中也18歲，虎杖悠仁14歲。

虎杖悠仁是中原中也的親人，是羊之王唯一的羊。

［他們一起擁抱過歲月。］“――悠仁。”

惡獸與中原中也的聲音疊合。

雙重之下，qb的嗓音空渺到有些詭異。

當少年的目光越過中原中也橘色的發頂，看向毛絨絨的小獸。

一千零一飛了過來，用短小的手手拍打着少年的鼻尖，“現在你能明白了嗎？”

“……什麽？”虎杖有種不詳的預感。

“這是你的新任監護人。”居高臨下的，如同神傲慢的宣告。

［――攻略（劃掉）和新監護人交流溝通，進度10％］爺爺……爺爺他……

虎杖悠仁有些恍惚，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之前他一直找各種爺爺脾氣不好，會發火，看他這個樣子要罵人……之類的理由，不肯回頭去看。

實際上，現實在這一瞬赤/裸/裸的被撕開。

連虎杖悠仁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其實，非常非常想要再一次看到爺爺，只是這樣而已。

爺爺脾氣大，性格古怪。

這樣的老頭不在了，誰會在乎呢？

虎杖悠仁在乎。

但是。

“‘爺爺’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惡獸仍然是‘笑’的表情。

“出門向左會遇到車禍，向右會救下溺水的國王。”白絨絨的萌物，長尾飄曳，“這就是所謂的平行時空，相似又不同，是長在同一棵樹上的兩片葉子。”

在這裏，爺爺一開始就不在。

“是好事啊。”虎杖笑了：“因為生病是件痛苦的事。”

“……也對呢。”qb輕笑一下，落在少年的頭頂。

惡獸的那雙眼睛，和雲外的天空一般瓦藍。

沒錯。

不用經歷病痛的死亡，不是壞事。

“……腦袋壞掉了嗎？”

中原中也摘下手套，摸了摸虎杖的額頭。

在他眼裏看來，就是虎杖自己呆呆的坐在那一會兒後，突然猛不丁冒出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輕微腦震蕩。”醫生在一邊補充。

中原中也失語，蓋在虎杖額頭上的力氣更放輕了一些，“……真夠可以的啊，你。”

“所以，你是誰啊……”虎杖試圖做最後的掙紮。

雖然一直以來的經驗告訴他，多半沒有任何效果。

“腦震蕩可能會引起記憶方面的問題。”在港/黑重力使‘惡狠狠’的目光威脅下，醫生非常有眼力見的補充道。

中原中也滿意了。

“暫時不記得也沒事，你就當是某個人把你交托給我的吧。”酷酷拽拽的小先生沒有做任何多餘的解釋，只是像曾經有過的經歷一樣，将這個少年納入了絕對保護的範疇之中。

“――我是中原中也，接下來，會是你的親人。”

出院後，虎杖悠仁住進了中原中也‘家’裏。

按照本人的說法，他很少在這裏住，空着也是浪費，有個人能住進去也是件好事。

“卡在這，密碼等下發你。”中也敲了敲桌子，“需要添置什麽自己去買，或者等我休息的時候一起去也可以。”

虎杖下意識追着聲音看了一眼……好家夥。

黑卡，好家夥，直呼好家夥。

他第一次在小說電視劇以外的地方看到這個。

心裏有點小激動。

“但果然還是算了吧。”虎杖搖搖頭，拒絕道：“我有在打工和做兼職，錢夠用。”

他說的是實話。

在這一點上，和過去14歲的時候一樣，虎杖悠仁不是個亂花錢的孩子。

中原中也點點頭，收起卡，沒有多問。

“那接下來的計劃呢？”中原中也看了虎杖悠仁纏着繃帶的臉，“短時間想要去的地方之類的，雖然我不建議你傷口沒愈合的時候到處亂跑。”

但是想着虎杖短短幾天活蹦亂跳出院的樣子，中原中也覺得就直接這麽爽快的放人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真是不科學的體質，你這還算是人類範疇嗎？”中也吐槽道：“大猩猩嗎。”

“大猩猩也太過分了！”虎杖解釋道：“明明就很普通啊。”

“相信我，普通人沒法直接跳上去四層樓。”

這源于中原中也忘記帶鑰匙，虎杖直接跳上去打開窗戶進了公寓，給他開門。

雖然中也自己也能做到，但這不一樣，因為他很确定虎杖悠仁沒有異能力。

單純憑借身體素質做到這一點，反而更可怕。

“行程的确有。”虎杖渾然不覺，“我得繼續參觀學校。”

沒錯。

這才是中原中也直接放人的原因，虎杖開出了他沒法拒絕的理由。

中原中也沒上過學，應該說□□內部也沒幾個人有過‘上學’這種東西的經歷。

但是這不代表他不清楚學習的重要性。

能上學是件好事。

中也一邊翻報紙，一邊說：“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就直接告訴我，不用客氣。”

“就算你升學考試不達标也不用擔心。”他告訴悠仁：“合理運用資源并不可恥，不要以後才開始後悔。”

……不不不，這種行為要不得啊。

聽他這麽說，虎杖的心情有些複雜。

“雖然但是，先不提我成績應該還可以……我是可以免試入學的。”虎杖嘆了口氣，“帝光和青學，包括幾個神奈川的學校都向我發出過邀請。”

縱觀國中三年。

虎杖悠仁，有着極其不科學的體育成績。

他的記錄一旦放出去，足以震驚世界，簡直就是為了體育競技而生的存在。

因此無論去哪個學校，無論加入了哪個體育社團，都意味着未來的三年全國連霸。

這也意味着虎杖悠仁的搶手性。

各家都誠意十足。

帝光甚至指定了國三虎杖悠仁作為交換生，體驗為期一個月的時間。

“我打算試試看。”虎杖撓撓頭，“雖然也沒法拒絕就是了……畢竟我只是學生而已。”

“帝光？挺好的。”知道虎杖還在念書後，中原中也這幾天了解了不少學校相關的方面，“那就去吧。”

“嗯！！”虎杖乖乖的點頭。

他心裏清楚的明白，自己最後肯定無緣這些體育豪強的學校。

虎杖悠仁會去明面上是‘宗教’學校的咒術高專……

在此之前，盡情享受最後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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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出現了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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