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還給我

蟲鳥啼鳴，樹搖光影。

梳着丸子頭的男生抻了抻四肢，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他算了算時間，準備動身去找夜蛾老師。

學校制服下裝被改制成寬闊的燈籠褲，耳釘，丸子頭長發，再加上超規格的身高，這讓他看上去像是個不良少年。

但偏偏那張斯文俊秀的臉上，帶着溫緩的笑容，以及優等生的氣質。

這樣的矛盾冗雜下，融混出特別的氣質。

即使是在苦夏，男生依舊令人覺得像是處在林蔭之下，極包容，且富有溫和感。

［夏油傑］最近是新生入學的日子……話是這麽說，但是這屆新生估計也不會有幾個人，也是三四個人就頂天了。

畢竟這一屆的高專3年級只有兩人，而2年級也只有三個人而已。

――五條悟、家入硝子、夏油傑。

冥冥和歌姬最近一直在外面。

五條悟今天有外派的任務，硝子不是戰鬥系，只有夏油傑還算有時間。

“……夏油？”

聽到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後，夏油傑回身看了過去，是同窗的硝子，正在班級門口看向他。

“下午好，硝子。”夏油傑向她笑了笑。

“下午好。”喪甜系美少女jk叼着戒煙糖，“準備去哪裏？”

“你知道的。”夏油傑揚了揚手機，“夜蛾老師讓我過去一趟。”

Advertisement

“新生的入學測試？”硝子勾着唇角，“那加油。”

加油啊……加油放水嗎？

夏油傑看着少女進去教室後，停頓了一會兒後轉身離開。

“――你成為咒術師的理由，是什麽？”

被這麽問了。

和從前發生過的一樣。

虎杖已經沒有了那時候的錯愕，反而因為夜蛾正道的提問而産生了一種詭異的輕松感。

他甚至還有餘地看着夜蛾正道開始發呆走神，虎杖漫無邊際的想着，夜蛾校長的新發型看起來更清爽一些，不帶墨鏡時候的臉原來是這樣子的，意外的很普通。

帶上墨鏡就會很極道，所以還是現在看起來更親切一些。

“思考結束了嗎？”那邊，夜蛾開始催促，“只要你下意識的，第一時間的反應。”

“現在，告訴我。”

“……”虎杖臉上的笑容和輕松感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肅穆的目光。

這一刻。

有着早櫻色頭發的少年，仿佛不再是名為‘虎杖悠仁’的這個人類個體，而是天選的犧牲品。

其中侵染了，為死而生的意志。

“――因為，我很強。”

［虎杖悠仁，你很強大。］少年露出了一個轉瞬的笑。

夜蛾正道錯愕了一瞬，他幾乎以為自己眼前的人不是什麽作為新生的虎杖悠仁，而是自己帶班的學生裏的五條悟。

禦三家，五條家的六眼。

無下限術式的繼承者，有一張過于清俊耀眼的臉，以及與之相反的惡劣性格。

五條悟入學時的答案，就是‘因為老子是最強的’，跟現在的虎杖悠仁說出來的話是一個意思。

因為強，所以成為咒術師……嗎？

夜蛾正道久違的頭疼了起來，由于當時五條悟炸了半個學校的壯舉給人的印象過于深刻，讓他下意識的将虎杖和五條悟劃去了一起。

是刺頭！

但很快，夜蛾意識到了自己錯了。

虎杖悠仁和五條悟兩個人，不能說完全相反，只能說哪哪都不像――少年沒有低頭，他用那雙明潤琥珀金的眼瞳，筆直而堅定的，看着夜蛾正道。

“我要去拯救他人，就算得不到感謝也無所謂。”

［你要去拯救他人，得不到感謝也別介意。］“如果說成為咒術師将會常跟生死打交道……那也，沒關系。”他頓了頓，繼而說道：“我要在衆人的擁簇下死去。”

――［你要在衆人的擁簇下死去。］因為很強，所以拯救。

因為很強，所以悲憫。

因為很強，所以犧牲。

這個世界上就是會有這種人。

他很強大，性格很明朗，就算放在普通人裏也是少見的非常敞亮的好人。

死亡沒關系，得不到感謝不會介意，永遠會一如既往的走下去。

就像是為了讓世人相信這樣的好人是的的确确存在的，所以名為‘虎杖悠仁’的少年降生于世。

為了讓世人相信就是會有人無條件的為你而來，他會先成為那樣的人。

原來。

‘因為我很強’，還有這一種釋義。

不是高傲，而是溫柔。

“因為我很強，所以我來成為咒術師。”虎杖悠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目光如此清亮，“抱歉啊，這麽說的話果然還是會讓人覺得太自大了吧。”

“但是就算再問一次還是這個答案，所以我會道歉，但是不會改。”虎杖非常理直氣壯的說‘不會改’。

但站在門框外的夏油傑，只覺得這種理直氣壯非常有意思，并不讨厭。

他覺得，自己在咒術高專裏，終于有一個理念共通的同學了。

“傑，進來。”

察覺到咒力的氣息後，夜蛾正道叫了門外的夏油傑，轉而向虎杖繼續說道：“‘心’合格了，那麽接下來是實戰。”

“如果你能成功入學，這會是你2年級的前輩，他的名字是夏油傑。”随着夜蛾正道的介紹，丸子頭燈籠褲的少年，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撐着門框走來。

“你的任務，是在傑的手下撐過15分鐘。”夜蛾正道對這空氣揮下手刀。

“――現在，開始吧！”

“請多關照，我很欣賞學弟的理念……名字是虎杖悠仁對吧？”長發發梢微垂的高大少年，有一雙眼稍上斜的細長丹鳳眼，笑起來像是神社外的狐貍。

“因為很喜歡你，所以不會放水。”夏油傑笑眯眯的說道：“要加油哦。”

……但是。

當夏油傑從門後冒頭的那一刻起，虎杖悠仁早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不，這麽說不夠準确和嚴謹。

正确來說，虎杖已經聽不到夜蛾正道在說的話了，也聽不到夏油傑帶着善意的招呼聲。

耳中充斥着渦流逆卷發聲音，如海的澎湃悲呼，夜蛾校長的聲音在其中遠如螺骨的消融，夏油傑的溫潤的聲音變得刺耳又尖銳，铿锵出金屬般的質地。

虎杖生生呆滞在原地。

現在的夏油傑是個會體貼他人的三好少年，他覺得自己欣賞的小後輩因為剛剛入學，測試又還有實戰，并且對手還是有着豐富經驗的前輩。

會緊張是在所難免的事，理應給對方适應的時間，來做好心理準備。

目光睽睽之下――呆立半晌的虎杖悠仁終于動了。

只見少年在未來老師和前輩期待的注視下。

他微垂着頭目光散亂，指節微顫的，摸了摸自己鼻翼側與眉骨之間的地方，約半指的長度，來回摩挲。

那裏一片光潔，什麽也沒有。

“……還給我。”嘶啞的嗓音。

現實猶如在眼前切裂。

花閃的回憶，魔方一樣的匣子。

少年擡頭時，目光中充斥着冷銳感，眼睛中似浮沉着渦流的螺旋。

在他的視野中，眼前笑容疏闊的這個人。

身上的衣物從高專的制服和僧衣中來回疊替，額上似乎是有着縫合的虛線，又似乎一片光潔。

那個人召出一個腦袋像蝠鲼一樣的咒靈身上，并坐了下來，鳍尾游過浮空。虎杖悠仁看到了列車，輕軌如咒靈劃過的軌跡。

耳中污糟糟充斥着人聲，而細聽下去，又似乎只是海流般的錯覺。

虎杖悠仁無法遏止的，感受到了［疼痛］。

或許是腦袋，耳朵，胸膛，喉嚨。

又好像是感知到這一切的，全部的身體。

“把，&@*老師――還給我！”

少年的聲音由角鸮嗚啼般的含混不清，漸漸清晰至震怒。

夏油傑沒聽清他所說的人，只聽到了一句‘還給我’，再接着他也沒有去思索的時間了。

――迎面而來一記拳頭，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他的臉上。

虎杖悠仁的一切舉動似乎都經過了深思熟慮，拳腳簡單而幹練，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夏油傑雖然口上不曾說過，實際他心中認定與五條悟所說一樣，他們兩個是‘最強’。

但是――

短短一瞬，他甚至來不及眨眼的時間裏。

速度過快到無法看清的新生後輩，在模糊殘影裏只能看到那抹虛虛流流的櫻色，沒有任何術式，僅憑天賦的肉/體。

夏油傑發現自己躲不開，适應過後就算能夠看到也沒有意義，因為身體跟不上對方的動作。

咒靈撕裂空無而來，肉盾一般将夏油傑緊緊包裹。

即刻而來的，是被連劈四次的黑閃，在耳蝸中刺出尖銳鳴啼。

實打實的傷害招呼了過來，咒靈的鮮血濺了一地。

自成為咒術師……不，自誕生以來，夏油傑都沒有經歷過如此的失敗。

但是偏偏有一點非常令人挫敗的，虎杖悠仁現在的狀态與他已經熟練成型，簡潔流暢的戰鬥不同。

他一句句吼出的話，仿若一個稚氣的孩子一樣。

那個少年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心裏已經被過去所盈滿。

他的老師。

人類最強，既帥氣，又強大。

性格很有趣，雖然最強但是為人沒有距離感，會捉弄學生們，但是也會記得學生的生日。

會在一起看電影的時候劇透，但是也會找來新電影一起安靜的看到結束。

五條悟是最好的老師。

但是，虎杖悠仁卻不是最好的學生。

少年頭腦混沌的想着。

直到最後，他都一直在接受着五條老師的照顧，直到最後，都沒能為五條老師做到任何一件事。

五條老師拯救了他，但是他什麽也沒能做好。

少年弓背深踏。

向後而越，踩在虹龍雙角間的顱頂之上。

高高的站在風空上，借由墜落的慣性，進行膝撞。

虎杖悠仁不需要任何兵刃咒具，他本身就是最強的武器。

是最厚重的盾，是最銳利的槍矛。

演練場被虎杖踏着虹龍沖擊出貫穿東西的溝壑，溝壑外一側是虎杖悠仁，一側是夏油傑。

屋脊坍塌了。

上方藍空雲白，光芒萬千。

而他們之間則浮現出翠赤的螺旋。

――［扭曲吧］--------------------

作者有話要說：夏油：我很欣賞你。

虎子：歐拉歐拉歐拉，木大木大木大――夏油傑實慘（。）

現在的夏油傑還是個超好的少年，如果不是虎子對涉谷的腦花記憶太深刻，其實初次見面就能好好相處的。

之後就會好起來，放心吧qvq有小天使好像沒有理清……稍微解釋一下！

就是虎子在看到夏油傑那張臉的時候就實際上就被沖擊了，然後現實和記憶裏的涉谷在來回切換，看夏油傑一會兒有虛線一會兒沒有，出現了幻視幻聽的一點症狀（這個跟別的東西有關系再加上虎子還沒有發現其實現在是高專5的時間線，然後就，“還給我”……大概這樣說起來上一章有小天使問，為什麽亂步叫虎子小花。因為虎子是‘虎杖’，虎杖花嘛，所以是小花感謝在2021-02-28 23:59:10~2021-03-02 01:25: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深水魚雷的小天使：甜橙子 1個；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困困 1個；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花藕、甜橙子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秋葉白 20瓶；梧桐疏雨 5瓶；檸檬桑、鏡·默 4瓶；莉璐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