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地下（下）
“鬼打牆？”陸清明哆嗦道：“咱們這是遇到真鬼還是假鬼了？”
朗久上前去将瓶子踢翻，道：“沒事，真鬼假鬼都不怕他。”
獨眼則是安慰陸清明道：“假鬼。”
陸清明聽獨眼這麽一說，頓時放松了不少。只要能解釋的事情，陸少爺都不怕。
朗久看了看四周，對着獨眼道：“是石壁上的這些東西麽？”
獨眼道：“也有可能是暗河，或者兩者都有。”
其實“鬼打牆”這種說法是可以解釋的。人在走路時兩條腿邁的步子并不是一般大，一般右腿邁的步子大一些。所以一直走下去，人就會偏離正前方，走成一個圓圈。白天的時候有參照物，人會不自覺的修正前進的方向，所以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是在漆黑的夜晚人走在路上的時候因為周圍沒有參照物，因此兩只腳邁的步子不一樣大，所以會出現在原地打轉的現象。
但是顯然他們幾人身邊有參照物，而又不是鬼怪在作祟，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是那些所謂的“參照物”在誤導着他們。
朗久思考了一會，道：“這樣子，大家手拉着手閉着眼睛走。”
獨眼搖頭道：“不妥，我們走了一個多小時才走回這裏，閉着眼睛根本不可能堅持一個多小時。”
“要不然我們睜一會眼睛閉一會眼睛？”陸清明建議道：“或者我們直接拿大的探照燈，不是說石壁上的光線誤導麽？燈光開大點幹脆把它遮住就好了。”
陸清明說的兩個辦法都是不是辦法的辦法，雖然聽上去沒什麽，但實際操作起來并不容易。
朗久想了又想，還是不能下決定，獨眼這時道：“要不我們閉着眼睛走試試？在旁邊摸着牆。”
朗久嘆了口氣，如今也只能用這個方法了。
幾個人閉上了眼睛，失去了光明，聲音便格外的清晰。伴着水流聲，朗久走一陣睜一下眼睛确定一下，然後閉上繼續走。
要讓完全閉上眼睛那是不可能的，雖然前面有朗久帶路，陸清明也盡量克制着自己，可還是忍不住時不時的睜開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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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稀裏糊塗地走着，也不知道能走到哪去，陸清明的表十五分鐘響一下為他們确定着時間。在第五次響聲過後，陸清明實在忍不住了，睜開了眼睛。
于是，陸小少爺就看見了前方不遠處的塑料瓶。
陸清明心情煩躁，要是手裏有個什麽東西絕對就一把摔出去了。他臉色難看地看着那個塑料瓶，不得不承認閉上眼睛走路什麽的根本沒什麽用。不說別人，他自己是幾分鐘就睜一下眼睛，否則腳都不知道往哪邁。
朗久心裏也不舒服，可他畢竟比陸清明沉得住氣，此時深吸一口氣，然後安慰道：“沒關系，我們可以再試試。”
陸清明聽了這話徹底氣紅了眼睛，無差別攻擊道：“再試試？走一趟就要一個多小時，試試，試試！不知道試到猴年馬月去。”
朗久苦笑，站在一旁默不作聲。他不太會安慰人，眼前也确實沒有什麽好辦法，況且陸清明的脾氣上來了也不是他能勸得住的。
況且，他們在地下呆的時間已經夠長了，長期黑暗仄逼的條件不是嬌生慣養的陸小少爺能受得住的，陸清明再不爆發，他倒是要擔心了。
好在還有個獨眼。
朗久站在一旁不說話，獨眼倒是笑着從口袋裏掏出了什麽，遞給陸清明道：“喏，我家丫頭出門前給我的。只剩這一顆了，給你。”
陸清明不好意思和外人鬧脾氣，于是接過了獨眼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顆包着塑料紙的，看起來很廉價的水果糖。
陸清明看着那顆糖，心情突然就平靜了。
獨眼适時地勸慰道：“沒什麽大不了的，這才呆了多久？而且我們還有這麽多裝備呢。實在不行，咱們朝上面放家夥，把這頂給炸了，不信出不去。”
此時的獨眼，面上還是一副溫和之情，嘴裏說出的話也漫不經心。奇異的包含了柔情和痞氣這兩種相沖突的感覺，卻給人一種踏實的可信感。
陸清明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然而在他的生命裏，确實沒有出現過如同獨眼這樣的人，也不知道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陸清明剝了糖紙，将糖放入嘴中，一絲絲甜味蔓延到了心底。他看了一眼朗久，朗久也在注視着他。朗久不言不語，就在那裏看着被獨眼輕松熄滅了怒火的陸清明，眼裏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放松。
陸清明突然就為自己的任性感到抱歉了，他嘴裏含着糖果，道：“是我太急了。”
獨眼笑着搖搖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朗久，朗久連忙道：“不關你的事。”
陸清明“唔”了一聲，沒再說話。
朗久眼神亂看，看到暗河，突然眉毛一皺，道：“我們剛剛忽略了水流聲。”
陸清明眨了眨眼，道：“你是說水流聲也是幹擾？”
朗久恩了一下，獨眼也看向了那暗河，道：“說不定還真是這樣的，看不見東西之後，最容易被幹擾的就是聲音了。”
陸清明道：“那我們把耳朵堵上？”
“這樣，”朗久道：“我在前面閉着眼睛堵着耳朵走，你們在後面跟着，無論我怎麽樣了都別管。”
說完，朗久又看了眼獨眼，道：“就交給你了。”
獨眼點點頭，道：“放心。”
這次，陸清明沒有說什麽，只是帶着擔心地看着朗久。
朗久沖他笑笑，道：“沒事。”
陸清明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着不足百分之二十的電量，道：“聽歌吧。”說罷，将耳機插好，遞給了朗久。
朗久戴上耳機，找了一截被劃爛的布，帥氣的系在了腦袋上，然後轉身向前走去。
陸清明的神情頗為擔心，他看着朗久一小步一小步試探的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走的異常艱難。
漸漸地，他就看出朗久似乎走的不是直線，他慢慢地向着暗河的方向偏行。十分多鐘後，朗久已經走到了河邊，陸清明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他忍不住要沖上前去攔住朗久，可獨眼卻拉住了他。
“再等一會。”獨眼道。
陸清明心裏也清楚或許成敗就在此時了，他屏住呼吸，看着朗久一步一步的踏入了暗河。朗久踏入暗河之後，似乎察覺到了水意，身子晃了晃，然後站着沒動。過了幾十秒，他又繼續向前，陸清明咬着唇，緊張地看着朗久，準備再有一點不妙就立即上前，可他沒想到的是，看上去很寬的暗河，朗久居然輕輕松松走了十幾步便走到了對岸。
陸清明目瞪口呆，不怪陸家少爺見識長短，誰看到活生生一個人走到一條河的三分之一處身形突然扭曲，然後再見時已經到了對岸都要目瞪口呆。
朗久似乎也察覺出了不對，他站在對面的岸上不再前行，嘴裏叫着：“乖寶？”
陸清明趕緊回答道：“恩，我在。”
過了一會，朗久才道：“還好麽？感覺你的聲音非常遠。”
陸清明看了一眼獨眼，然後對朗久道：“沒事，你站着等我們一下，我們馬上就過去。”
獨眼朝陸清明點點頭，然後沿着朗久走的路走到河邊，道：“跟緊我。”
陸清明趕緊跟上，做到獨眼走一步他走一步。獨眼走下河，立刻咦了一聲，很快，陸清明就知道獨眼在咦什麽了。
他雖然踏入暗河中，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水的存在，只是覺得腳下涼涼的，仿佛有着涼風在吹。而他的耳邊，依舊是水流聲沒錯。
“這是……怎麽回事？”陸清明忍不住低聲問道。
獨眼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們先走過去再說。”
陸清明跟着獨眼向前走着，獨眼早就觀察好了朗久的前進路線，走起來也不困難。陸清明很難形容當時的感覺，他越往前走腳下的寒意越深，眼看就走到了朗久剛剛身形扭曲的地方，前面卻還是流動着的河水，可是就在他又向前走了一步的時候，腳下突然就寒意全無，并且是踩到了實打實的地面。陸清明忍不住向後看去，他的身後還是寬寬的暗河。
獨眼對着朗久道：“我們到了，可以繼續了。”
朗久點了點頭，然後道：“少爺呢？沒事吧？”
陸清明回答道：“沒事，我也在呢。”
朗久在才放下心來，繼續向前走着。經歷了暗河之後，陸清明顯然放心了不少，所以他在看到朗久就要碰到石壁時也不是很激動了。
朗久向前走着，什麽都沒有察覺一樣，穿過了那面上面還有着星星點點的石壁。
獨眼顯然是松了一口氣，對着陸清明道：“我們過去吧？”
陸清明點點頭，有種想哭的沖動。獨眼笑着道：“怎麽了？太激動了？你先過去，我走後面。”
陸清明也沒推脫，對着獨眼道：“謝謝。”
獨眼道：“快去吧。”
陸清明吸了吸鼻子，閉着眼睛，穿過了石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