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中樞（上）
陸清明道：“池一要我們晚上之前給他答複，總覺得他說的你的身世應該會和駱婆婆說的不一樣。”
朗久肯定道：“他應該會偏向我的父母一點，而駱家的說法更接近始祖。”
陸清明輕聲問道：“你……對他們還有印象麽？”
朗久沉默了很久，直到陸清明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了他才微微點了下頭。
陸清明撇了撇嘴，決定不問了。
誰想朗久卻自己說了出來：“我只記得我母親是很暴躁的性格，父親倒是溫潤沉默。他們把我托付給了小叔，就再也沒出現過。一段時間後小叔開始帶着我流浪，直到遇見了陸老，我們才分開。”
“見陸老的前一晚，小叔囑咐我，無論如何也要留下，只有留下了才有機會再見到我的父母。”
陸清明握了握朗久的手，朗久無所謂的笑了笑：“其實這麽多年我早就看淡了，而且……”
“而且什麽？”陸清明問道。
“而且，能遇到你，就夠了。”朗久回道。
陸清明滿心都是歡喜，面上也是掩飾不住的笑容，他輕松道：“那當然，本少爺自不會虧待你的。”
兩人溫存了片刻，送飯的人便來了。一直在院門口守着的池勁也跟了過來。
送飯的仆人很懂規矩，四份吃食一一擺好後便鞠躬告退，沒有其他雜言廢語。
獨眼是趕着飯點回來的，進屋的時候其餘三人還未動筷。
“看這情形，于飛和羅素應該不會回來吃了。”陸清明略帶點可惜道。
“池一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池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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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明撥拉着碗裏的米，道：“你說。”
“不知家主那邊，諸位如何……”池勁話只說一半，可衆人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朗久淡然道：“下午我們會去皇宮一趟，晚上自然是回池家。”
池勁聽了這話可算是放了心，這才舉筷開動。
用餐後不久，駱婆婆就親自帶着他們去了王宮。
朗久的腿在陸清明那裏是個大問題，到了駱婆婆這裏略一揉捏便不治而愈。
陸清明看得目瞪口呆，而池勁卻習以為常，仿佛這活死人肉白骨的本領不算什麽一樣。
有人帶着和沒人帶完全是不同的兩種體驗，陸清明很滿意周圍有一個知道南诏歷史知道的這麽透徹的人。
“也就是說，現在的南诏人其實是古蜀國的遺民？”陸清明道。
駱婆婆解釋道：“可以這麽說。當年古蜀人逃難至此，和當地的民族發生了融合，一代一代下來，血脈早就融在了一起。”
陸清明喃喃道：“所以五華樓裏面擺着青銅面具。那麽沖突呢？兩個民族之間沒有沖突麽？”
駱婆婆對陸清明的疑問毫不惱火：“正是因為沖突，所以你看見了這個一直存在的南诏。”
陸小少爺天資聰慧，稍一點撥便想明白了：“也就是說兩個民族之間的沖突導致了南诏一分為二，最原始的住民在外面建立了南诏古國；而有着古蜀血脈的住民則建立了這個不滅的南诏？”
駱婆婆颔首，道：“可以這麽理解。”
“那這裏關于時間的異象怎麽解釋……？不對啊，這裏的一切和歷史記載的都很相像，你們沒有理由制造兩個一樣的南诏吧？”
這下陸小少爺可是想來想去都想不出結論了，只能求助的看向駱婆婆。
而駱婆婆卻沒有給他解釋。
陸清明嘆了口氣，心想這可能涉及到人家的秘辛呢，自己還是慢慢探索吧。
由駱婆婆幾人很快就進入了王宮的主殿，一路上雖然遇到不少侍衛，但卻沒有一個對他們發出疑問。
幾人跟着駱婆婆進了最深處的一間房間，一進去，就看到了在上香的池一。
對的，在上香，池一。
池一站在殿中，對着一幅畫雙手握香，恭敬地鞠了三躬，然後将那三束香插在了香爐中。做完這一切後，他才轉身對着幾人道：“你們來了。”
陸清明的目光全被那幅畫吸引了，那畫上畫的是一個男子，身着古衣，顯得仙風道骨，可奇怪的是陸清明無論如何也看不到那個男子的臉！
池一見陸清明盯着那幅畫不放，便解釋道：“畫中人是我南诏國師，保佑着我南诏世代安順。”
“我看不清他的臉。”陸清明道。
池一理所當然道：“別說是你，我都未曾見過國師真容。”
陸清明眨了眨眼。
池一卻不再管陸清明，反而轉向駱婆婆道：“你怎麽這幅鬼樣子。”
駱婆婆冷笑一聲：“我怎麽樣，想來你也管不着。”
池一皺着眉不說話。
駱婆婆繼續道：“人我已經給你帶過來了，你自己看要怎麽辦吧。”
朗久聽到這話，立刻把陸清明護在身後。獨眼也在第一時間去推大殿的門，可惜并沒有推開。
朗久冷聲道：“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陸清明這時也意識到，他們好像是被這兩人合夥騙了。無論如何，池一和駱婆婆的關系看起來都不像是那麽的劍拔弩張。
“別緊張，我們沒有惡意。”池一還是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
朗久只是護着陸清明，不作理會。
池一見朗久如此，只得聳了聳肩，道：“請你們來，只是為了幫我們點小忙。放心，這點小忙對你們而言并無損害，反而還會讓你們平安出去。”
陸清明道：“那你直接說就好了，何必這麽煞費苦心。”
池一哈哈笑道：“這不怕你們不答應麽？再說了，我雖然看中了你們，但怎麽樣也要讓駱婆婆看看啊。畢竟這件事，還得池駱兩家聯手才能成功。”
朗久冷眼看着他，道：“這是請人幫忙的态度麽？”
池一笑容一收，看向駱婆婆道：“看這讨厭的性格，果真是你們駱家的血脈才有。”
駱婆婆也是冷笑：“怎麽不說說你自己的性格？”
池一不願與駱婆婆多做争辯，道：“快點辦正事吧，沒時間了。”
駱婆婆轉頭看向了陸清明，陸清明詫異的發現，駱婆婆眼裏居然還是充滿了慈祥。
“你剛剛問我，這裏的時間異象怎麽解釋。我現在告訴你，這個世界一直是王用古蜀秘法來維持着的。可是你知道，王已經失蹤了很久了。所以現在，這個世界的邊界出現了稍許的崩塌，這也是為什麽今年來一直會有不同的人能夠進來的原因。這次請你們到這裏來，就是想讓你們幫忙修複維持這個秘法的中樞。”
駱婆婆又将目光轉向了朗久：“而你的事，我也沒有騙你。你身上真的有我那孩兒的神魂，修複這個中樞，就必須要血脈純正之人的神魂作為祭奠。我兒的神魂，想來應該是目前最目前最合适的祭品了。而你本身的神魂，想來中樞是不會要的。”
陸清明忍不住道：“那萬一那個中樞要了怎麽辦？”
駱婆婆收回了視線：“所以說，這個是存在風險。”
朗久皺眉問道：“陸三爺也進去過麽？”
池一點了點頭：“先前确實有一個姓陸的男子也進去了。按照你們的說法，他的神魂很有可能迷失在了裏面。”
陸清明瞪大了眼睛：“三叔也進去了麽？他的神魂不會被那勞什子中樞吃了吧？”
池一好笑的看着陸清明：“中樞又沒有惡意，怎麽會随便吃人神魂。”
從未出過聲的獨眼此時道：“難道你們讓陸三爺進去不是為了修複中樞麽？”
池一搖了搖頭，道：“從南诏出去便要經過這條路，我們還真的沒有讓他修複中樞。”
獨眼不信道：“那你們會讓三爺出去？”
池一似乎不想多讨論這個話題，草草道：“他自然是拿出了交換條件。”
“交換條件是什麽？”獨眼緊追不放。
池一冷漠道：“抱歉，無可奉告。”
“可是我三叔既然沒有出去，那麽就說明你們的交易沒有進行完成。”陸清明道。
池一奇怪的看着陸清明：“誰告訴你我們的交易內容是讓他出去？我們只是打開了這條‘路’，至于出不出的去，全靠他自己的造化。其實他要是出去了，或許就沒這麽多事了。”
朗久聽這話聽得奇怪，便問：“此話怎講？”
池一嘆了口氣，看着駱婆婆道：“你家人提出的問題，還是你來解釋吧。”
駱婆婆只得道：“你們外面講究平衡，這南诏自然也不是個無底洞，能容納的人有限。可是南诏人是離不開這裏的，再加上不斷有人誤入，維持南诏的秘法中樞自然就出現了負荷，而本來負責定時修繕的王又失蹤了，這事就更麻煩了。本來如果那人平安出去，按照約定他不會洩露南诏的事情的，并且作為條件，他會在一定時限內保證外界再無人探尋這裏。可惜他的神魂沒有出去，又引來了你們，讓南诏的中樞更脆弱了。”
池一也煩躁道：“你們以為我們很想把你們留住不讓你們走麽？你們來，本身就是個錯誤。”
陸清明朗久幾人面面相觑，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是這個樣子的。
也就在這時，陸清明突然想到：“我們這樣進去了，那于飛和羅素呢？他們在哪？我們是一起的。”
他這話問完之後，池一和駱婆婆一時之間居然都沒有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