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幻覺
沈崇山覺得他們不該這樣, 早晚要出事的時候,沈念說‘你想太多了’。
寧迦說‘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我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兒子變成同性戀’的時候, 沈念說‘我們絕對不會’。
可事實是什麽樣的呢?自始至終看不清的人, 是自己。
他們早就看清了,也都說給了自己聽,只是自己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罷了。
顧執靠近的時候沈念其實是半夢半醒的狀态, 他不知道顧執要做什麽, 卻懶懶的不想起來, 呼吸都交纏在一起的時候,沈念有了感覺, 也清醒了, 卻還是不想出聲,他明明可以阻止顧執的,卻沒有這麽做。
他也想看看的,看看到底是誰錯了。
是自己錯了, 錯得離譜。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沈念無跡可尋,從兩個人真心交換的那一刻顧執就已經是現在自己所熟悉的模樣了,這兩年來, 一直都沒有變過。
什麽時候喜歡上,怎麽就喜歡上了?沈念不知道。
那顧執知道嗎?他知道自己的喜歡有多離譜嗎?知道有些感情根本不被允許嗎?自己明明告訴過他男生不可以喜歡男生的,他沒有聽話, 他第一次沒有聽話。
有沒有一種可能, 是他根本不知道喜歡是什麽?他只是想和自己在一起, 親吻只是他表達喜歡的一種方式。
沒有這種可能, 沈念自己就否決了自己, 顧執就算比自己小兩歲也快16了,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三歲小孩兒,就算是要表明喜歡,也沒必要在自己睡着的時候表明。
睡夢中的小心翼翼,生怕會吵醒對方的舉動,明顯是深思熟慮的。
顧執喜歡自己,這個認知讓沈念只覺得渾身發冷,頭腦發木。
顧執的這個吻把他所有的堅定都打得搖搖欲墜,他寧可違背沈崇山遺願也要把顧執留在身邊的決定在這一刻看來尤其的可笑。
他們沒什麽也不會有什麽的時候,沈念當然可以理直氣壯,可現在呢?他還能做到嗎?沈崇山如果看到顧執對他的心思到了這個程度,會怎麽想?寧迦要是确定了顧執真的對自己動了心思,又會做出什麽?
Advertisement
沈念想不到,不想再想,也不敢再想了。
亂,亂得他煩躁且憋悶,可他不敢動,他怕稍一動作就要惹來顧執的查看,而自己并沒有做好去面對他的準備,剛才假裝自己剛醒來,什麽都沒有發生的和顧執對話已經透支了他全部的演技。
顧執明天還要考試,過了明天再說吧,再說吧……
人都有或多或少的逃避心理,即便是沈念這樣從來都知道逃避是無用的人,在遇到自己根本解不開的問題時也會下意識地意識地想要逃避,他離不開這個房間,就只有強迫自己睡過去,睡過去就不想了,就不存在了。
噩夢在這一刻似乎也沒有那麽可怕了,沈念只想逃,逃到夢裏也好。
但噩夢也容不下他,纏着他,催着他讓他醒,他醒了,那些讓人崩潰的問題就又一次擺在了他的面前,頭疼欲裂。
很多畫面,很多沈念刻意不去想的事情都一點點地浮現。
他們曾經在床上親密無間地緊緊抱着,那個時候沈念只以為是在取暖,可顧執在想什麽呢?不久之前他抱着自己在夢裏發洩過,他夢到了什麽?
沈念想起那個早晨下意識地蹙眉和反感。他揮散那些畫面起身去洗手間,卻在推門進去的時候想起了幾天前就是在這裏,顧執被自己撞見在自我纾解,那個時候他并沒有想多,可現在去想,當時的顧執在想着誰?
冷水潑在臉上才揮走了那些荒唐的想法,沈念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卻沒想到在擡頭的那一刻他在鏡子裏看到了沈崇山,他站在自己身後,看着自己。
那個眼神沈念太熟悉了,沈崇山第一次委婉地提醒自己和顧執之間不該抱在一起睡覺的時候,他就這麽看着自己。
沈念猛地回頭看過去,卻發現身後沒有人,再回頭他就又出現在了鏡子裏,直到門外隐隐約約聽到了顧執走過來的聲音,沈崇山才在視線裏消失了。
顧執推開門的時候,沈念都還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臉色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顧執被這樣的沈念吓到了,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卻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冰冷:
“念念你怎麽了?”
以往每一次,不管沈念做再恐怖的噩夢,只要顧執的手牽住他就總會對那些恐懼起到一些安撫作用,但這一次并沒有,在顧執碰到他的第一時間沈念就條件反射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觸電一樣。
顧執以為他是被噩夢吓到才有這樣的反應,并有想太多,擔憂地看着他,試圖跟他說說話,他從來沒見過沈念怕成這個樣子。
“念念……”
“沒事。”沈念鼓起勇氣再次擡頭看向鏡子,鏡子裏除了自己那張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再也沒有其他人,他終于緩緩松出一口氣,說:“沒事,只是做噩夢了。”
噩夢的說辭并不能打消顧執的擔心,沈念看起來實在很糟糕,這讓顧執忍不住地去想他到底做了什麽樣的噩夢竟然能被吓成這個模樣,可他又不敢問,怕沈念再想起那個可怕的夢。
好在沈念恢複得很快,從衛生間出來之後就緩和了許多,好像真的只是被噩夢所侵擾。
顧執沒有發現在噩夢的遮掩之下,沈念究竟花費了多少力氣才維持住了理智。
沈念覺得自己快要在這個房間裏待不下去,沒發現的時候不覺得,知曉了顧執的心思,房間裏的每一處,他們之前做過的每一件事都讓沈念覺得荒誕且不适應。
這個房間裏的每一寸空氣都在壓榨着他。
他想逃,想沖出去,可他不能。
顧執要考試,天大的事情也要等考完再說,他們的事情沒有嚴重到要拿前途來開玩笑。
顧執曾護着自己完成了高考,自己也應該确保他的中考沒有後顧之憂。
所以沈念也只有忍耐,雖然他不知道究竟能忍到什麽時候。
沒有心情做晚飯,也沒讓顧執做,兩個人便出去吃,沒走遠,就在樓下的面館兒,兩碗面一碟小菜,誰也沒說話,有那麽一瞬間顧執恍惚好像回到了沈念去省城見沈崇山的那一天,兩個人也是在面館裏,沈念也和現在一樣,臉色不太好,沒什麽胃口。
從沈念做午後做的那個噩夢開始,顧執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沈念好像不怎麽看他了,即便視線偶爾落在自己的身上,也是那種讓人覺得陌生的目光。
他做的夢,是和自己有關的嗎?
“念念。”顧執輕喊了他一聲:“等我考完試,我們就走吧。”
沈念因為沒有什麽胃口在随手攪着碗裏的面,聽到顧執的這句話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緩了兩秒才擡頭看了過來。
“我們提前去上海好不好?”顧執看着他:“早晚都要過去的,你在這邊壓力這麽大,沒必要再拖着了,說不定換個環境就會好很多,而且我也不想再見到寧迦了,我們去上海,她也就找不到我們了。”
如果沒有寧迦的出現,沒有今天午後的這個吻,提前離開這裏沈念也是樂見其成的,他自己也未必想要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他努力了那麽久就是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啊。
可是現在沈念卻迷茫了,寧迦出現後他決定不念大學了,把未來的種種機會都交給顧執,但現在這一刻似乎不管是走是留,念不念大學,都解決不了他的問題了。
“再說吧。”沈念又低下頭去:“等高考成績出來再說吧。”
對于沈念沒有答應顧執其實有準備,他原本想撒撒嬌的,像自己計劃中的那樣,可話還沒有說出口,沈念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拿出看了一眼便起了身:
“是梁秋,我出去透個氣,你吃吧。”
說着就邁步離開了,顧執看着沈念的背影有些不爽,什麽時候梁秋的電話也要背着自己接了?
他想跟出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麽,可顧執又不敢,怕念念會不高興。
顧執吃完飯付了錢走出去的時候發現外面正在下雨,旁邊的熟食店關了門,沈念已經打完電話,此時正站在熟食店門口的廊下在看雨,顧執邁步擠了過去,沈念側臉看他一眼,往旁邊挪了兩步。
“和梁秋說什麽了?”顧執問他。
“沒什麽。”雨越下越大,沈念伸手出去接了幾滴雨,又縮回來:“問了你明天的考場,距離他家還挺近的,要我去他家休息,你中午也可以過去。”
顧執有一點點不想,可如果不去梁秋家裏,沈念就會在校門口外等兩個小時,顧執又有些舍不得:
“那就去吧。”
說着便從口袋裏拿了紙巾出來,牽起了沈念的手,想要把他手掌上心的水滴擦掉,可才剛剛牽住,沈念就觸電一般的收回了,顧執奇怪地看他,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二次拒絕自己了,噩夢的後遺症還在延續?
沈念淡淡笑了下:“不用擦,挺涼快的。”
“念念。”顧執說:“是我做錯什麽了嗎?”
沈念靜默幾秒笑了下:
“你沒有做錯什麽,是我做錯了。”
自始至終,都是我做錯了。
“你沒有做錯。”沈念的自責讓顧執以為他又在想沈崇山的事情,在對沈崇山抱歉,不喜歡聽他這麽說,便抱住了他:“念念沒有做錯什麽事情。”
顧執擁抱自己的次數很頻繁,但只有這一次讓沈念整個人都怔住了,不是意外,而是不适應。
以前可以讓自己安心地懷抱在這一刻變換成熔爐,讓他全身都不自在,都疼痛,可他不敢推開,怕顧執想太多。
沈念就是在這樣的煎熬裏又一次看到了沈崇山,他站在雨中,站在不遠處看着自己,即便是隔着層層的雨簾,沈念還是清楚地看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沈念猛地推開了顧執,力氣太大,顧執猝不及防地撞在了卷簾門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顧執沒有生氣,他相信沈念不會無緣無故推開自己,他看着沈念,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然後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卻并沒有看到什麽。
“念念,你怎麽了?”顧執走到他旁邊,卻不敢再碰他,詢問都變得小心翼翼。
“沒事。”沈崇山又一次消失不見了,沈念也恢複了呼吸:“我沒事。”
這明顯敷衍的語氣讓顧執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他不明白究竟還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讓自己知道的,什麽可怕的夢是不能說出來讓自己分擔的?不是不能逼問,不是不能發火,可顧執舍不得,他了解的沈念是不會因為自己做這些而有任何妥協的。
他很心軟,可心腸硬起來誰也改變不了。
沈念徹底恢複平靜之後才發現旁邊的顧執正一副随時都要爆炸的模樣,沈念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牽他的,只要牽住他的手,顧執的氣就能消一半,可手伸到了半路又停下了,繼而緩緩收了回來。
沈念無奈地在心底嘆出一口氣:“我真沒事。”
顧執轉頭過來看他,卻沒有說話。
“中午的夢有點太吓人了。”沈念半真半假地說:“剛才的一瞬間好像是夢裏經歷過的一樣,所以有點被吓到了,不是有意瞞你,別想太多,剛才有沒有撞疼你?”
顧執的脾氣很大,可沈念一旦跟他軟着說話,他就會拿沈念完全沒有辦法,此時也一樣,明明知道沈念沒有說出全部的話,但他還是心軟了,舍不得沈念那麽難受還哄自己。
顧執看着沈念:“你從中午過後就不太敢看我了。”
有那麽一瞬間,顧執甚至懷疑過沈念是不是知道自己親他了,可轉而就被自己否定了,親他的時候沈念連呼吸都沒有任何的改變,不是醒着的狀态,而且就算知道,沈念也不該是這個反應。
“沒不敢看你。”沈念說:“在想事情罷了。”
“想什麽?”顧執追問。
沈念在靜默幾秒後出聲:“想什麽時候去上海。”
顧執知道沈念沒有說實話,可他也不想問了,問了沈念也不會說,還會讓自己更不爽,暫時就這樣吧,考完再說。
第二天沈念送顧執進考場之後就去了梁秋家裏,梁春朝和蘇小小早就回了上海,梁秋因為擔心沈念一直沒回去,甚至想要和他一起回上海,路上也有個照應。
此時梁秋開了門還沒說什麽,沈念就主動開了口:
“什麽都別說,什麽也別問,我先睡會兒。”
他實在是太困了,從寧迦出現之後的每一個晚上他都沒有好好睡過覺,昨天晚上更是了,他幾乎睜着眼睛到天亮,現在這一刻他什麽都不想,也不願意去想,只想睡一覺,再不睡,他不知道接下來的一天多該怎麽堅持。
梁秋雖然有些意外沈念會是這個反應,但他的臉色确實糟糕透頂,所以當真連問也沒問的就立刻遵循了他的意願:“你去卧室,我不吵你。”
“不用,我就在沙發睡會兒。”沈念說着就已經躺在了沙發上,頃刻之間就有些意識模糊了,卻還不忘囑咐梁秋:“你看着時間,快考完的時候叫我。”
“放心睡吧。”梁秋說。
梁秋原本以為沈念既然都已經困到這個地步,那麽到時間去叫他都未必能叫得醒,他甚至想要沈念好好休息,等下自己去接顧執,但事實卻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沈念睡下不到二十分鐘,梁秋就發現沈念似乎被夢魇住了,一直在蹙眉,一直在掙紮,卻好像怎麽都掙紮不開。
他想起了沈念在籃球場上跟自己說過的話,說只要顧執哄他,他就能睡得着睡得好,梁秋想讓沈念好好睡會兒,所以他放下手機走過去,在沈念的旁邊蹲下身來,憑着記憶中沈念告訴的那些話哄着他:
“念念不怕,我守着你,睡吧……”
梁秋以為這些話顧執說了好用,那麽自己也一定不會差到哪裏去,但結果卻是話還沒說完,沈念卻像是受到了更嚴重的驚吓,直接從睡着的狀态坐了起來,瞬間睜開了眼睛。
那眼裏的驚恐任誰也忽略不了。
梁秋甚至都有些回不過神,反應過來之後看着沈念的眼神都不太對勁:
“你噩夢這麽嚴重嗎?”
沈念整個人都有些發抖,過了一會兒環顧四周意識到自己在梁秋的家裏才緩緩讓自己放松了下來,嗓子都有些沙啞了:
“我睡了多久?”
“20分鐘。”梁秋看着沈念,眼神裏全是擔心:“我知道你做噩夢,但沒想到會這麽嚴重,你晚上到底睡不睡啊?”
沈念苦笑了一下:“想睡的。”
“小念……”梁秋抓住了他的手:“放過自己不行嗎?你這樣下去猝死都有可能。”
“會嗎?”沈念輕聲反問了一句,笑了笑:“那也挺好的。”
活着似乎也沒什麽意思。
梁秋被噎了一下,他沒想到沈念竟然連這樣的想法都有了,事情遠比他以為的要嚴重得多。
“中考完之後我帶你去看心理醫生。”梁秋說:“不能拖了。”
再拖下去人會不會死他不知道,但指定是要廢了。
沈念也想看心理醫生,也想讓自己快點好起來的,但現在他要面對的事情,心理醫生也沒辦法解決。
“再說吧。”沈念又躺了回去:“我眯一會兒。”
“去卧室睡。”梁秋說:“等下我去接顧執,你好好睡。”
沈念搖了搖頭:“我得去。”
他不想最後的這段時間再出現什麽意外了,無論如何他也得把這一天的時間撐下去。
沈念在撐,可是不管是顧執還是梁秋都能看得出來他撐的有多痛苦,第二天上午将顧執送到考場,沈念想要離開的時候,顧執卻突然不安的抓住了沈念的手,沈念下意識的要抽離,卻被顧執抓得死死的:
“念念中午不用來接我了,我自己回去。”
沈念想說什麽,可眼角的餘光卻看到了在門衛處站立的沈崇山,和之前出現的每一次一樣,在看着自己。
沈念發着抖抽回自己的手:
“我來接你。”
說完這句話沈念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留下顧執站在原地,一直到老師催促他才進了學校。
到了梁秋家裏之後,沈念還是去睡,梁秋也沒有打擾,坐在客廳裏和蘇小小溝通心理醫生的事情,卧室裏有聲音傳來的時候梁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間,微微蹙了眉,這一次居然還不到十五分鐘。
不過這一次他聽到了沈念的說話聲,似乎是在打電話,梁秋有些後悔沒讓他把手機留在客廳。
梁秋推開卧室的門發現沈念已經坐了起來,正看着床尾的位置,眼睛動也不動。
雙手在被子上放着,沒有在打電話,是說夢話了?這是夢游?梁秋更不放心了,想要開口喊一聲他,沈念卻先一步出了聲,但話卻不是對着自己說的,而是依舊看着床尾的位置:“爸,您一定要這麽逼我嗎?”
毫不誇張的,那一刻梁秋整個後背都涼了,也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雙腿是軟的,險些要站不穩。
他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怪,可這一刻沈念在他的面前這樣,讓梁秋覺得自己的堅持可能是個笑話。他緩緩地去看床腳的位置,什麽都看不到,他頭皮發麻想要叫出聲來。
“再等等不行嗎?”沈念說:“等顧執中考結束我們再談不行嗎?為什麽還要跟到這裏來呢?”
是,沈崇山跟來了這裏,沈念這次被噩夢驚醒的時候就看到了沈崇山坐在床尾的位置,而這一次他不僅僅是看着,還開口說話了,他問沈念:
“小念,到現在你還覺得是我想多了嗎?”
那一刻沈念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真實了,他開始和沈崇山對話,沈崇山似乎聽得到他在說什麽,一句一句地回應他。
“小念!”梁秋終于忍無可忍的開口,而沈念似乎也吓了一跳,從詭異的狀态中抽離出來,轉頭看着梁秋的眼神慌亂也迷茫。
梁秋邁步走過來在他的面前坐下,抓住他的肩膀仔仔細細地看着他:“你怎麽了?你看到什麽了?”
沈念沒想過要在梁秋的面前暴露什麽,沒有人有義務來承認自己的這些壓力,可他被梁秋發現了,沈念便知道瞞不住了。
“對不起。”沈念挫敗的說:“我,我沒想到……”
“對不起什麽?”梁秋急的快發瘋了:“你到底怎麽了?你剛才在跟誰說話?你看到什麽了?”
沈念看着梁秋,艱難地在自我拉扯着,然後在某一個節點他終于承受不住,卸下了全身的疲憊,他低下頭抵在梁秋的肩膀上,低靡的說:
“哥,怎麽辦……我好像又生病了。”
他出現幻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