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5)
你知道嗎?
在那個夜晚,那座宅邸,站在屋頂處的二人
他們互相凝視着對方,面無表情
而在庭院的一角,有一棵枯黃近死的樹
光禿禿的枝幹毫無任何美感
存在感低的讓人近乎察覺不到
一只渾身漆黑的烏鴉
正在偷偷的窺伺着這一切
漆黑的瞳孔倒映出兩人的模樣
只見少年的雙唇張了張,緊接着惡魔露出了詭秘的笑
鮮血從二人的心髒處緩緩流下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那一刻,他們——
以彼此的血液為誓
漆黑的夜,陰森茂密的森林,月色黯淡,将宅邸包圍,侵蝕,最後——吞噬。宅內的燈在不久前就已經熄滅了,只剩下走廊裏被點燃的幾根蠟燭,散發着微弱的光。
然後只聽見寂靜的走廊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眼望去,是黑衣的執事剛從一間偌大的卧室裏走出,左手拿著一盞燈,臉上挂着若有若無的笑。
夏爾平靜的望着窗外的景色,清冷的月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少年白皙的臉上,使少年原本嚴肅、沉重的面容頓時變得柔和起來,然後,那光穿透了夏爾,落在了走廊的地面上,将他的影子逐漸拉長。
像是感受到了惡魔的氣息,夏爾垂下了眼簾,轉過身,看着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站在身後的惡魔,張了張嘴,輕聲道:
“怎麽,結束了?”夏爾挑了挑眉,背對着月光,墨藍色的發被那光輕撫着,散發着銀白的光,接着一陣風從未關緊的窗的間隙中溜進來,吹亂了兩人的發絲。
火紅的燭光在空氣中熾熱的舞動着,惡魔的揚起的弧度變得更深,猩紅的眸子裏滿是笑意,跟燭光的顏色很是相稱。
“是呢,結束了。”惡魔的低語在黑暗中響起,結束了是指塞巴斯已将自家主人給安頓好,他在方才給萊西泡的黑咖啡裏下了一點藥粉,萊西·克萊因此時此刻已陷入夢境。他自然也不會知道,塞巴斯接下來又打算做寫什麽,會和夏爾說什麽話。
“那麽,走吧。去屋頂上。”話音剛落,夏爾便朝走廊的另一邊走去,向着屋頂的方向。身後的惡魔,也笑着一同跟了上去。
他們的身影,也逐漸沒入黑暗之中。在那充滿恐懼,慘叫,悲凄的地方,他們是那的幸存者。
于是,還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塞巴斯與夏爾,便已經出現在了屋頂出,他們站在那裏的陽臺上,夏爾扶着欄杆,俯視着宅邸下的一切,剛剛還那麽真切的看到的景色,頓時變得渺小起來。
‘是時候了……’夏爾在心裏這麽想着,背對着身後的惡魔,緩緩開口:
“那麽,你想談話的內容是什麽呢?”
不用看,少年也知道現在那惡魔究竟是什麽表情,什麽眼神,他不願意回頭,是因為那表情,那眼神,會讓他變得躁動不安,心神難定。
“當然是,讓夏爾繼續呆在這個宅邸裏,我有些事情,想調查一下,為此,你的存在是必要的。”富有磁性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落入耳畔。
“調查?我是必要的?”夏爾冷笑道,但視線依舊停留在那渺小的景色上。“吶,塞巴斯。你說的話,未免也太奇怪了吧,現在的我,有什麽是你能夠提的起興趣的呢?明明知道我已不是惡魔,在力量上,根本不及你,更別說為你所用。現在的我也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還是那種連靈魂都不知去向的人類,我想,光從這一點上看,在你的眼中,應該沒有絲毫的價值可言。”
對,就是這樣,沒有半點價值。其實他早就知道,對他而言,自己沒有價值,所以他才去了協會,抛棄過去的所有。淪為一個當有一天将這惡魔的心髒捏碎的那瞬間,才會有存在的意義。
為了親手殺他而存在。
“怎麽會呢?我倒是很想知道,為何沒有靈魂的你能夠存活,這種事情明明百年都沒有一遇,不是讓人充滿好奇麽?”
“哈!”夏爾只覺得有些可笑,轉過身,藍色的左眼因為夜晚而顯得更為深邃,将視線定格在塞巴斯身上:“好奇?從你嘴裏說出來還真是難得啊。你這活了上千年的惡魔,難道還怕尋找不到刺激嗎?真是惡趣味。”
之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深夜冰冷的溫度讓夏爾皺了皺眉,而塞巴斯卻沒任何感覺,想想也知道,本性就冰冷殘酷的惡魔,怎麽可能會對這點低溫有所感覺呢。
“呵……行啊,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夏爾的嘴角向上挑起,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臉上帶着些許戲虐的笑容,少年獨有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不過,我有個條件,那就是……”
“唰”的一聲,一眨眼的功夫,原本還靠在欄杆上的夏爾瞬間消失了,一個閃影,出現在了塞巴斯的面前,面對少年十年來經過磨練的好身手,塞巴斯的眼裏難得流露出了震驚的情緒,但很快便轉瞬即逝了。
夏爾快速的伸出手,死死地揪住對方的衣領,原本穿戴整齊的燕尾服,領口處的領帶因少年過于粗魯的動作而滑落在地,領字微開,露出了漂亮的鎖骨,畫面帶着些許性感。
然後,只聽見夏爾的聲音逐漸落入耳中。
“就是在每到滿月時期,在那天晚上,我會采取刺殺你的行動。不會手下留情,我會拼盡全力——殺了你!”
藍色的眸子裏透露出的殺意與堅定讓塞巴斯有一瞬的晃神,瞳孔散發出幽藍的光。
“這就是條件?”
“對。”
望着惡魔的紅眸,夏爾第二次這麽近距離的望着塞巴斯的臉龐,但是……
果然,真的很不适應。這讓夏爾想盡早脫離,與對方保持一定的距離。
剛想遠離眼前的黑衣男子,卻不料自己的腰被塞巴斯的手一把攬住,距離,比剛才更近了,近到能夠觸碰到彼此的鼻尖的程度。
“我答應你,夏爾。”惡魔的獠牙開始在嘴角若隐若現,月光開始變得猩紅的起來,說話時噴出的溫柔氣息扶着夏爾的臉,有些癢癢的。
“不過,光是口頭上答應,我還真是有點不放心呢。”
‘什麽?’
夏爾的眼裏閃過一絲不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口頭上不行?這個惡魔到底在想些什麽?
“你——放開我!契約什麽的,你別想,再說了,已經有契約者的你,也不可能再次與我訂下契約。”夏爾使勁推着塞巴斯,掙紮起來,可遺憾的是,力氣完全抵不過他。
塞巴斯直接無視對方無用的掙紮,自顧自的說道:“契約的話,自然是不行的。既然如此,來立血契吧,以免你中途反悔。”
可接下來塞巴斯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讓夏爾震驚不已,難以置信,一時間忘記了反抗。
話音剛落的那一刻,夏爾感到嘴唇上有一股冰涼的觸感,跟着看到的,是塞巴斯那張放大的俊臉。藍色的瞳孔急劇放大,渾身的血液在在那一刻沸騰起來,手腳變得無力起來。對方蒼白,冰涼的唇附上了自己的唇,冰冷且柔軟,輕微的摩擦使夏爾變得燥熱。
緊接着,心髒處傳來一陣劇痛,痛到讓夏爾險些失去意識。只見血液慢慢的滲透了衣服,緩緩滴下,同樣的,在塞巴斯的胸口處,血液也開始往下流。
一滴,兩滴……惡魔的氣息籠罩着二人,紫色的光芒頓時爆發出來,兩人的血液開始融合,化成兩股紅色的煙霧。然後,煙霧又回到二人了胸口受傷的地方,直至消失。
于是,在夏爾即将失去意識時,他發現自己又明白了一件事……
那便是,恐懼感開始在心裏漸漸生根,因為——
對于現在能夠輕易的将你看透的自己,感到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