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
[喂飽我]
跟北青市一進入冬天就霧蒙蒙的不同,海城的一月份帶着南方城市特有的濕氣和冷意。
顏維身上還穿着在劇組最簡單舒适的居家羊毛衫,簡單套了個披肩就跑出來找許程禺了。
當下坐在他的車裏,看着車窗外的景色呼呼的錯過,理智回溫,才驚覺,自己這一頭腦熱就上車的行為,實在是像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我們這是打算去哪裏?”
“回北青。”
“咳,咳咳。”一句話,把顏維吓得險些把嘴裏的水噴了出來。
從海城開車回北青,至少要十八個小時,更何況她什麽都沒有拿,身份證都沒有,行李更是還未打包,就這麽冒冒失失的回去,也太沖動了些。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兩個人今晚難不成要露宿街頭?
“我已經讓沈一喆提前去幫你把劇組的東西都收好了,到時候他會跟阿包一起坐今晚的航班回去。”
許程禺一眼就看穿了顏維在想些什麽,解釋了兩句後,伸手扭開了車載播放器,竟然是《please please me》。
顏維瞬間就了然,他為什麽要跟她開車這麽久回到北青去。
因為她說過,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幻想自己在陽光明媚的公路上奔馳
許程禺大概以為,這次的這場網爆對她或許是一種打擊和傷害。
但除了耗費了大量的心力去思索如何反擊,這場曠日持久的網爆之餘顏維,也并沒有多麽大的,不可逆的傷害。
她反而因為這次的事情,更加豁達而樂觀了起來。
就像此刻,她瞬間就接受了許程禺說得,要一起驅車回北青的事情。
總是要回去的,那就這樣,一路向北好了。
好在許程禺開的是一輛足夠寬敞的路虎攬勝。
顏維把車座向後挪了挪,找了個頗高的紙箱子,放在了腳下的位置上,墊起腳來,惬意的很。
許程禺明顯做好了準備,車子裏就連睡袋都有,物資更是一應俱全。
顏維剛剛偏頭看了眼後座,從飲品、吃食到取暖的衣物,想來沈一喆已經提前打理妥當,滿滿當當。
顏維找了瓶果汁,随手擰開來,遞到了許程禺面前。
他借勢喝了一口,顏維原本想關掉再重新開一瓶,可不知怎麽,這樣的情形下,顏維覺得自己若是這樣做了,會顯得格外的矯情。
當下也就順着許程禺喝過的這瓶果汁,順勢喝了一口,随口問道:“那我們晚上要睡在休息區嗎?”
不得不說,這種長途開車或許會睡在休息區的行為,她在國內還是第一次。
“如果你想的話,也可以。”許程禺笑着回答道。
“怎麽說?”
“我打算路過洋島市住一晚,在那邊剛好有套公寓。”
“洋島市?”顏維皺了皺眉。
“恩。”
從海城去往北青的路線上,怎麽都不會順路去到洋島,是要刻意向東再多走數個小時才可以抵達的地方。
若是平時,顏維肯定會跟許程禺說個明白,可今天,她決定就任他去吧,總不能賣掉自己。
這許家小少爺在車上,可是比自己值錢多了。
顏維閑來無事,十幾個小時的路途,聽歌聽到匮乏,跟許程禺之間,又好像還沒有那麽多可以随意聊天的話題。
最後幹脆點開《寂宅迷蹤》來看。
這綜藝已經播了大半,估計年前就會進入最終章,顏維之前一直在劇組拍戲,除了首播跟着大家一起看了看,再就只是偶爾在短視頻平臺上會刷到cut。
據說播的很不錯。
前期靠着許程禺的名號大火,後來竟然當真憑借着內容和質量,期期都有小的爆點和熱度。
顏維把手機架在懶人支架上,開了小聲的公放,從第二期開始,慢慢悠悠看着。
還不忘打開了彈幕。
劇情是從顏維半夜聽到那聲尖叫開始的,繼而畫面一片昏暗,顏維細細碎碎的起身,大氣都不敢喘的在幽暗的,院落裏輕聲走着。
彈幕裏全都是“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24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足足刷滿了全屏。
緊接着,就在顏維站定在主院的大門口前時,先是一個遠景,有一個人,默默的跟在顏維身後,毫無聲音,繼而一雙手慢慢伸出,在拍到顏維的那一刻,迅速響起了尖叫聲。
坐在車上的顏維顯然也忘了自己在哪,不自覺的跟着叫了起來。
之後看到屏幕裏的許程禺,才想起自己正坐在許程禺的車上。
自己這一驚一乍的,簡直太不利于司機駕駛了。
顏維扶了扶心髒,點了個暫停。
眼看着窗外的陽光漸漸開始向下落去,兩邊的車輛不多,可以看到,太陽緩緩下落的路徑。
許程禺開車的時候穩,話不多,倒完全不像是這個年齡的男生。
“你要去洋島做什麽?買海鮮嗎?”
這話說完,顏維都被自己逗笑了。
許家想吃點最新鮮的海鮮,怕根本不需要許程禺親自驅車前往,只不過确實,在臨近新年的時候去洋島市,除了海鮮,顏維倒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許程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換了個話題,“你怎麽不看了?”
“我看得一驚一乍的,怕影響你開車,你看了嗎?”
“實話?”
顏維被他逗笑,“對,實話。”
“沒看。根本就沒有時間,許老頭恨不能給我按上三頭六臂,生怕過年那兩天,我這個大孫子讓他丢人。”
這話說得,頗有幾分少年氣。
許程禺很少會透漏給顏維這種孩子氣的時刻,以前是溫柔的,乖順的,後來再遇到,是霸道的,現在,倒像是他這個年齡會說出的話。
顏維不由得眉眼浸潤了好看的光,“別說你了,我記得以前一到過年,昭昭就要被迫背很多的詩,你們那種家庭,更誇張吧。”
“晏容昭?”
“恩。”
“你跟那家人,好像還不錯。”
這話說得有幾分吃味,顏維聽出了話裏面酸酸的口氣。
難得的,兩個人沒有事情,安靜的坐在空曠的車裏,好像是個分享心事,最好的選擇了。
“晏容昭剛出生的那一年,是我媽病危的那一年,尤麗麗的心思不在這個孩子身上,而是滿身心的想着,如何母憑子貴,嫁進晏家。但那時候媽媽還在,秦家又拿捏着晏培華,尤麗麗就把孩子直接扔到了晏家,自己玩起了失蹤的戲碼。”
“昭昭小時候是我帶大的,可以說他三歲以前,都是跟我在一起的。所以不論大人之間有什麽龃龉,孩子都是最純真無錯的。”
“那晏容安……”
許程禺問得隐晦。
他沒有立場去詢問她關于另一個男人的事情,雖然他看過了她的微博澄清,也知道那張照片的由來,可那種從小一起到大的情分。
許程禺沒有信心,自己可以贏過。
太真摯了。
“容安安啊,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是我的後盾,我沒有親人,他是我唯一的,沒有血緣的親人。”
顏維想,許程禺一定沒有辦法理解那種感情吧。
她在這個世界上,是像浮萍一樣的存在。
她不知道生父生母是誰,她也沒有興趣去知曉,以前有一個媽媽,後來媽媽去世了,這世間,只有她一個人。
但有另一個人,他陪伴着她一起成長,一起經歷,他告訴她,你曾經活得像個公主一樣漂亮,現在也是他的公主。
這種感情,像綠蘿根系下紮的水,沒有土壤的穩固,卻可以讓人滋養生命。
許程禺的眼眸,明顯沉了沉。
像是醫生下了最後的通牒,有救,但也只是有救的那種。
“但不是愛情。”
不知道為什麽,顏維笑着,加了這樣的一句話。
她看到許程禺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
車載音樂響起,是最歡樂的 The Beatles。
約翰列侬唱着:“i wanna hold your hand,oh,please say to me , you 'll let me be your 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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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程禺在洋島市的那棟房子,在海島區。
推開窗戶便是大海的高層大平層。
想來是最新買的房子,從設計到裝潢,全都是當下最時興的風格。
頗具設計感的冷現代,以純黑色為主的風格搭配。
兩個人到達時,已經是零點以後。
兩個人的行李早已經被沈一喆放到了客廳裏。
顏維在車上斷斷續續睡了些許時分,許程禺卻是沒有閉眼的一直開了十個小時以上。
一雙好看的眼睛裏熬了紅血絲出來,被顏維直接推進了卧室裏。
“洗澡,睡覺,不要再想着出去吃宵夜了。”
許程禺看着她那副家長的模樣,輕笑着,靠在門邊,看着她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想去吃宵夜。”
“你自己剛才在路上說得,雖然我睡着了,但我還是聽到有人說了好多好吃的饞我。但是!現在!我去給你下泡面,你快去洗澡。”
以前顏維下戲回來晚了,許程禺也會這樣,把她推到浴室裏,舒舒服服的洗一個澡,出來,就會有卧着蛋的熱乎乎泡面。
但顯然,顏維低估了許程禺新家的高級程度。
她不僅沒有在這裏找到一包泡面,甚至她連爐竈的開關在哪裏都沒有看到,想要燒一壺熱水都困難。
她從二十二樓的高層望下去,除了黑乎乎的海浪拍擊着礁石的聲音,什麽都看不到。
她突然後悔,怎麽就沒有在進門的時候看一眼,樓下到底有沒有便利店。
而這時,她聽到了肚子咕嚕咕嚕的聲音,以及許程禺擦着頭發,推門而出的聲音。
他顯然看到了顏維的窘迫。
笑着湊上前去,額間還有滴滴落下的水珠,許程禺笑着說道:“阿維,我餓了,你總要補我一個宵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