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告白之後下雨
“我想讓你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池念眨了眨眼睛,拍了拍對方肩膀，輕聲道:“一般情況來說，這個時候心情都不會那麽的愉快,我想轉移你的注意力，讓你心情好一點。”
沈辛陽悶哼一聲，嘲諷道:“難不成我還要感激你拒絕我，拒絕完了後讓我學習？”
他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告白失敗就算了,還要被強按着做數學題，如果池念只是單純的拒絕他，不管是态度溫和還是語言冷酷,沈辛陽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誰知道對方根本沒有把他的告白當做一回事，只想讓他學習。
這對于沈辛陽而言簡直是又氣又想笑。
想到這裏，沈辛陽将桌子上的數學資料扔到一邊,擡起下巴，模樣頗為不羁:“老子不寫，難不成你還能逼我寫？”
池念還真的不能逼他寫。
他也不想通過沈辛陽接近沈裴之了,于是幹脆利落的站起身,嘆息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椅子摩擦地面傳來尖銳的“刺啦”聲，池念當真站起身,打算回家。
沈辛陽沒想到池念居然真的要走，也突然起身，快步走到池念身旁，賭氣道:“要走也是我先走，憑什麽你走在前面？！”
“我要出去飙車,去泡吧，喝酒，抽煙，反正你管不了我。”
他說完這句，池念聽見了一道驚雷聲，明白外面居然開始下起雷陣雨。
下這麽大的雨還出門，似乎不太好。
這種天氣下他不想出門，待在家多舒服啊，結果總有人非要在這種天氣下出門。
池念感覺一陣頭疼，低聲道:“你有駕駛證嗎？”
沒有駕駛證這種天氣下飙車太危險了。
沈辛陽沒想到這種情況下池念最關心的居然是他有沒有駕駛證，會不會做一些違反交通規則的事情，鼻子一酸，冷笑道:“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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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就快速走到樓下，離開了屋子。
沈辛陽除了在他表哥以及池念面前态度溫和，其餘時候的脾氣一直都很情緒化，就算在他的父親面前也是想到什麽說什麽，大不了被一頓暴揍，反正是那種死不悔改的性格。
他是真的喜歡池念，收斂起來暴躁的性格，努力裝出陽光燦爛的笑，将自己最柔軟的部分剖給對方來看，結果呢？
結果無疾而終。
他鼻子酸酸的，莫名感到委屈。
平時的時候他都是想到什麽說什麽，根本不需要在乎對方的想法，也沒有任何人敢惹他，老師都不敢管他，池念讓他做數學題，他就乖乖去寫了，将近一年沒有接觸數學，即使底子再好，也有點忘記了。
他偷偷給自己請了家教來提高自己的數學成績，卻在池念面前裝出不在乎的模樣，不想讓對方知道，他放下了曾經的荒唐，熬夜寫試卷，他不喜歡進入辦公室，可是為了跟池念多待一會兒，還是每天裝作不情願捧着數學試卷來到了池念身旁。
他想提高數學成績，讓池念的辛苦沒有白費。
他覺得自己是特殊的，因為班上那麽多人，池念選中了他，在乎他。
很多次曾經的那些朋友打電話給他，約他出去玩都被拒絕了。
他就連将來住在哪裏，家裏裝修成什麽樣子，買什麽車，誰攻誰受都已經想好了。
如果是一年前有人跟他說，你将來會喜歡一個人，你願意為愛做0，他肯定是嗤之以鼻，仿佛是聽見了無稽之談。
他很早就意識到自己是1，壓根接受不了被別人壓在身下，可是如果池念要想做1呢？
為了讓對方開心，他試着想過一會兒，認為自己可以接受。
原則這玩意，可以一次又一次被打破。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是會自卑的，他只有年輕這個優勢，可是年輕在池念面前壓根不算任何優勢，對方只會把他當做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罷了。
他第一次對告白而感到恐慌，他想要從年少的荒唐裏掙紮出來，成為一個成熟的人。
他不想讓池念失望。
可到頭來他發現，池念對他壓根沒有任何感覺，拒絕他後，還要硬拉着他做數學題。
在外面下着大雨，他賭氣說出一會兒出去飙車、泡吧、抽煙、喝酒時，對方也只是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有沒有駕駛證。
比起那句有沒有駕駛證，他更想看見池念攔住他、擔心他、甚至是罵他，至少對方如果願意罵他，至少證明還關心他。
可沒有，什麽都沒有。
沈辛陽很委屈。
他坐在車中，點燃了一根煙，吸了一口被嗆的咳出聲來。
果然他還是不會抽這個玩意。
沈辛陽盯着大門的方向，想看見那個人會不會追出來。
只要對方追出來，就說明還有那麽一點點在乎他。
那他就原諒對方。
雨越下越大，耳邊不時可以聽見天空下傳來“轟隆隆”的雷聲，沈辛陽感覺有點冷，将手中的香煙熄滅，抱住了胳膊。
一分鐘、兩分鐘……
他看着手腕上的表，已經過了五分鐘了。
從樓上走到門外，時間早就已經過了。
沈辛陽明白了。
鼻子一陣酸澀，方才充滿戾氣的模樣一下子軟了下來，像個懵懂的小獸，茫然的坐在車子裏，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胸口處傳來疼痛感。
他眨了眨眼睛，想要憋住眼眶裏的濕意，卻發現根本就憋不住，視線越發的模糊，身子輕顫着，像個成熟的男人一樣，努力讓自己不要發出哭聲。
＊
池念看見沈辛陽離開的背影，本想攔住對方，然而一道驚雷響起，讓他停住了腳步，再次回過神來，對方已經走出了門外。
應該追上去嗎？
自己追上去有用嗎？
池念有點糾結，他不喜歡雨天出門，尤其是外面還打着雷，他就更不想出門了。
更何況，他拒絕別人時，一向都是秋風掃落葉，不留任何餘地，不會給別人任何的幻想。
可現在他如果追了出去，會不會給沈辛陽自己在乎他的錯覺？
思來想去，池念還是打算追上去。
他好歹是沈辛陽的老師，在對方可能出門飙車的時候，應該阻攔一下，萬一對方飙車時沒控制好，道路濕滑，撞樹上怎麽辦？
“你在幹什麽？”
正在池念準備追出去時，沈裴之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他的聲音如同清泉擊玉，清冷且又微涼:“辛陽出去了？”
“他說等下要飙車、抽煙、喝酒、泡吧，我覺得應該阻止一下對方。”池念眉頭微微蹙起，語氣有點糾結。
此時一道亮光在房間閃過，池念身子略微有點僵硬，不一會兒，天幕傳來如同爆炸般的“轟隆”聲。
池念頭皮麻了。
沈裴之注意到了對方僵硬的臉色，挑起眉頭，輕聲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他。”
“可是……”池念還是很糾結。
然後沈裴之倒了一杯溫牛奶放在桌子上，語氣清冷:“先坐下。”
池念遲疑的坐在了沙發上，捧起了桌子上的那杯牛奶。
醇厚的奶香順着食管進入胃部，池念不自覺渾身放松了些許。
以前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他的母親也總喜歡給他泡一杯牛奶。
沈裴之給表弟打了一個電話，沒人接。
他随手拿起一把黑傘走到大門外，看見車子裏隐隐約約的身影。
敲了敲車窗，沈辛陽果然在裏面。
“這種天氣就別出去了。”沈裴之的聲音沒有多少的溫度，可落在沈辛陽的耳中，鼻子更酸了。
這時沈裴之才注意到，自家表弟眼眶通紅，明顯方才是哭過。
“怎麽了？”難不成池念欺負他了？
可池念這麽一個看起來文弱的男生，怎麽可能欺負表弟？
沈辛陽一向很嘴硬，小時候有次放學後司機忘記接了，那時下起了一場磅礴大學，他硬生生頂着大雨跑回了家，所以此時他不可能在表哥面前說自己失戀了，更不可能說自己剛一告白就被拒絕，像個失敗者一樣在車子裏哭泣。
“數學題好難，我不會……”沈辛陽說着說着，眼淚又再次掉落下來。
看見自己表弟像個倉鼠躲在車子裏，是因為數學題太難而掉眼淚的模樣，心裏覺得有點好笑，沈裴之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紙巾，輕柔的擦了擦對方的淚珠，笑道:“每道題都有自己的解法，解出來就是了。”
“可這道題我解不出來……”他勉強露出一抹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忍不住癟起了嘴，聲音中帶着一縷哭腔。
沈辛陽都覺得自己的這幅模樣實在是太遜了，伸出胳膊擋住了臉，不想被別人看見。
沈裴之打開副駕駛的門，拍了拍對方的後背，聲音平靜如水卻又帶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辛陽，沒有解不出來的題，除非你沒有找到那個正确的方法。”
他陪了表弟一會兒，等到對方情緒穩定才回去。
沈辛陽回去的時候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池念，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此時狼狽的模樣，特意戴上了車子裏放置的墨鏡遮住了發紅的眼眶，快步走回了房間。
“現在已經晚了，我家空房間還是挺多的，池老師留下來吧。”外面還打着雷、下着雨。
天色漸晚，沈裴之想起對方聽見雷聲時臉色的變化，發出了留宿申請。
池念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他的确不想頂着雷聲開車回去。
沈家的飯菜口味很清淡，尤其餐桌上只有沈裴之跟池念一起吃的時候，就顯得格外的冷清。
沈裴之不愛說話，就連吃飯時也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語這條原則。
池念也不是話多的人，氣氛安靜到能聽見筷子敲擊到盤子以及外面的雷聲雨聲。
“沈辛陽不下來一起吃嗎？”池念吃完飯後，望了一眼對方的房間，眼眸裏有點擔憂。
“餓不死。”沈裴之放下筷子，眼眸平靜。
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家表弟有沒有吃晚飯。
看見對方表哥都無所謂的樣子，池念也就不說話了。
客房已經準備好了，池念坐在床上，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
天氣悶熱，他流了不少的汗，粘在衣服上很難受，準備洗個熱水澡。
等洗澡完後，池念才意識到，忘記把幹淨的衣服帶進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