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歸
第二天上午,司宣儀腳步匆匆地敲響了林菀淑的房門。
那天她用新的娃娃替換掉了舊的娃娃之後,心裏還是覺得忐忑,只好找到林菀淑請求幫助。
如果她主動認錯的話……她都已經花兩倍價錢買了一個新的還給靳寒晟了,靳寒晟應該不會生氣吧?
林菀淑剛剛起床,見司宣儀擰着眉頭過來,不由也跟着皺起眉,教訓道:“你不要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看着都難受,怎麽叫別人喜歡你?”
司宣儀聽後,反而将頭垂得更低了。
不過今天她沒有多餘時間聽林菀淑的教訓,她是來尋求幫助的,頭垂到一半,她還是鼓起勇氣擡起頭,将自己在靳寒晟家中做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末了,問林菀淑:“阿姨,我弄壞了寒晟的娃娃,他會不會生氣啊?“
林菀淑卻皺起了眉頭,她兒子一個大男人,玩娃娃是怎麽回事?
她本來就有點生氣,聽到司宣儀的問題,更是直接氣笑了:“他生氣?我看應該是我生氣才對,一個大男人玩女孩子家的東西算什麽?更何況你不是已經賠了一個給他嗎?他有什麽好生氣的。”
聽到林菀淑的話,司宣儀這才松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道:“那就好,阿姨,如果他真的找過來,你可得幫我說話啊。”
“放心吧。”林菀淑拉住司宣儀的手,輕輕摸了兩下。
司宣儀這才在林菀淑身邊坐下,正要跟往常一樣說一些體己的家常話,林菀淑家的座機卻忽然響了。
司宣儀坐得近,就側身看了一眼,結果發現是靳寒晟的號碼。
她頓時又緊張起來,看了林菀淑一眼,卻被林菀淑瞪了。
林菀淑伸手拿起電話,放到耳邊:“喂,寒晟啊——”
話還沒說完,靳寒晟就打斷了她的話:“我一會兒到你那邊去,我家的鑰匙還給我。”
林菀淑一頓,笑了:“你這是在責怪宣儀去你家嗎?這事兒是我讓她幹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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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菀淑似乎篤定了靳寒晟不會責怪他,笑得十分自信,果然,她話出口後不久,電話那頭就沉默了。
林菀淑這才繼續道:“我知道宣儀去你家給你弄壞了東西,不過她也賠給你了,你幹嘛要這麽斤斤計較,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你一個人大男人,玩那個什麽女孩子才玩的東西,像話嗎?”
靳寒晟還沒有說話,林菀淑知道他肯定是生氣了,兒子性格倔強,也不能逼得太緊,于是就松了口氣,道:“你過來也行,讓宣儀給你道個歉,媽媽也給你道個歉,是媽媽不應該私自讓人去你家裏,但媽媽只是太想你了,你看我臉上的傷,也不方便出門,所以才想讓宣儀幫忙過去的,是媽媽不對,對不起了。”
她身為人母,将身段放低到這種程度,靳寒晟應該是無話可說了。
果然,林菀淑說完後,那頭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不多時,電話就挂斷了。
林菀淑一挑眉,将座機歸位,擡頭,卻看到司宣儀緊張的臉。
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他就是鬧鬧孩子脾氣。”
一個娃娃而已,不然還能怎麽樣?母子決裂嗎?
……
另外一邊,靳寒晟站在家門口,家門沒關,外頭站着好幾個工裝打扮的人,見靳寒晟面色鐵青的挂斷電話,那些人有些忐忑地看了靳寒晟一聲,小心翼翼問道:“老板,這門鎖……”
“裝。”靳寒晟冷冷道:“連門一起換新的,順便給室內的每一扇房門都重新配一把鎖。”
靳寒晟最終也沒到林菀淑那邊去,琴琴已經被扔掉了,現在找人才是最重要的,他就是去斥責司宣儀一頓,琴琴也回不來了。
他得先把人找到,才有功夫去計較別的事情。
把家中的門和鎖都換過之後,靳寒晟就開始往市郊的幾個垃圾場跑。
但是跑了好幾天,都沒有一點兒線索,最後跟垃圾廠的廠長都混眼熟了。
大概是見他每天跑得滿頭大汗着實可憐,廠長告訴了他一件事情,那就是BJD娃娃的原材料樹脂屬于可回收垃圾,有可能會被人工分揀到回收中心去。
那就就不會在垃圾廠的焚燒處見到了。
靳寒晟跑了這麽多天,眼看着垃圾廠的垃圾換了一批又一批,心中幾乎已經絕望,聽到廠長這話,才有升起了一絲希望。
他又開始往人工分揀處跑。
然而他帶着琴琴的照片跑過幾個分類回收站,大家都說沒有看到。
最後,一個老員工告訴他:“就算是被扔進了垃圾桶裏,也不一定會被送到我們這裏來啊,每個小區都有固定收垃圾的人,他們看到東西完整,可能就直接重新賣二手了,就算是你繼續找下去,也找不到的。”
這句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猛然劈進了靳寒晟的心中。
他頓時覺得世界浩瀚,他和琴琴都那麽渺小。
這麽渺小的兩個存在,如何才能重新遇在一起,她又是否還留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變成什麽其他的東西。
他在各種二手交易APP上挂了收購娃娃的消息,這個娃娃是限量款,全世界只有兩個,剩下的一個也在他手中,如果有人出的話,一定就是他的琴琴了。
可消息挂上去,仍舊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沒了音訊。
公司接到了新的項目,全公司都開始跟着連軸轉了起來,靳寒晟作為他們的老板,必須也要身先士卒,他整日周轉與垃圾廠和公司之間,回家的時間越來越短。
深夜回到家中,推開房門,下意識就想往琴琴的房間走。
但走到一半,才猛然想起,琴琴已經不見了。
之前被用來替換琴琴的娃娃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身上穿着琴琴的衣服。
因為靳寒晟沒有好好地包養它,一直放在客廳,已經被陽光曬得有些變色了。
看着娃娃孤獨可憐的身影,靳寒晟嘆息一聲,他不應該遷怒一個無辜的物件,到底還是把這個娃娃收了起來。
看着難受,又不能扔了,還是收起來吧。
收娃娃的時候,靳寒晟忽然想起來,以前琴琴好像多次出現在陽光充沛的地方,但身體的顏色卻沒有發生任何改變,他本以為是店家誇大其詞,樹脂材料沒有那麽脆弱,但看看這個曬了幾年就被曬變色的娃娃,也許琴琴真的是不一樣的。
想到那個莫名出現的鬧鐘,也許琴琴真的是活的也說不定,也許她現在正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生活着……
好吧,他承認自己只是在安慰自己,也許琴琴已經被送到垃圾站裏焚燒了,現在變成了一堆黑灰……不,他還是別想了。
靳寒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到淩晨,他發現自己現在有了一項特殊功能,大概是咖啡喝多了,□□在身體裏沉澱了,即使不需要喝咖啡晚上也沒有睡意了。
這仿佛是什麽值得炫耀的本領一樣……靳寒晟苦笑一聲,翻了個身。
他以為自己不會睡着了,正打算再躺一個小時就起床去公司。
但就是這短短的一個小時,他不光睡着了,甚至還做了一個夢。
夢到自己變成了一個特別小特別小的小人,被扔到了一個深不見底的井底,頭頂上不斷有什麽東西扔下來,而他就努力地用那些東西墊腳,終于在天黑之前爬出了井。
可身後的門被鎖鎖死,他打不開,于是就循着記憶找到了一輛過山車,趴在車上睡覺的時候,身下的車一陣震動……
緊接着,靳寒晟就被驚醒了。
他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癡呆了一會兒後,意識到天已經亮了,轉頭看了一眼,六點五十。
再不走要遲到了。
他匆忙起身洗漱,早飯也沒吃就急匆匆往公司趕去。
可巧不巧,路上堵車,明明出門還挺早的靳總就這麽被攔住了,在路口等了兩個小時,去公司的時候,大家都到了。
靳寒晟很少遲到,偶爾遲到一次,就成了整個公司矚目的對象。
從一進門開始,大家就連共組都不做了,紛紛從電腦後面擡起頭來看着靳寒晟,他走到哪兒,目光就跟到哪兒。
就跟一株株向日葵一樣。
看得靳寒晟莫名其妙,進自己辦公室門前,抹了一把臉,問道:“我臉上有東西?”
衆人紛紛搖頭。
靳寒晟更加莫名,他就算是偶爾遲到一次,也不用這麽看他吧?
靳寒晟皺了眉頭,轉身正打算推門,卻忽然聽到坐在不遠處的CC道:“BOSS……”
她欲言又止的,靳寒晟轉頭看了她一眼:“什麽事?”
“恩……額……”CC捏了捏手裏的紙條,不知道該怎麽跟BOSS說,見他一臉不耐煩,她最終還是咽了一口唾沫,道:“BOSS您進去就知道了。”
“什麽?”靳寒晟看了一眼CC,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辦公室房門。
他們看他不是因為他遲到?而是因為辦公室裏的東西?
“什麽東西?”靳寒晟又問了一遍,CC卻直接把自己的頭塞到了電腦底下,一副“就算你問我我也不會說”的樣子。
靳寒晟越發奇怪,他一把推開了自己辦公室的房門。
然後在他的辦公室桌上……沒錯,就是桌上——
看到了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