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城南的高溫要一直持續到十月下旬,才會有削減的趨勢,C棟宿舍向陽,一天有十二個小時處于太陽的暴曬之下,寝室就像一個巨大的蒸籠,又悶又熱,晚上如果不開空調,住在裏面的人根本無法入睡。

葉空手上抓了一瓶風油精一夜未眠。

擺在床頭的電風扇絲毫不起作用,嘤嘤嗡嗡的蚊子繞在耳邊,讓他有點精神衰弱。淩晨兩點,他打了個電話給趙研博。

趙研博是玩着手機睡着的,手機在臉邊一震動,立馬就接了,“喂空哥,大半夜的啥事啊?”

葉空把被子掀開坐起身,“你那有沒有蚊香?蚊香液也行。”

“蚊香?學校不讓用啊,怕引起火災,”趙研博睡的還有點懵,“你要那個幹啥,空調一開就沒蚊子了。”

葉空:“我他媽要有空調,還要個錘子的蚊香。”

趙研博想起昨天下午葉空寝室的空調壞了,嬷嬷還沒找人來修,“我好像還有一瓶風油精,我給你拿上來?”

“拿上來吧,”葉空問,“那玩意兒咋用?”

“蚊子受不了那味兒,”趙研博說,“你把它抹在身上,然後安心睡。”

五分鐘後,趙研博踩着一雙人字拖、頂着一個雞窩頭出現在葉空的門前,“塗完之後,你把這個攥在手裏睡,蚊子完全不敢近身。”

葉空打開蓋子聞了一下,嫌棄的一皺眉,“果然夠味兒。”

趙研博:“你就當香水塗吧,沒啥害處,跟板藍根是一個意思。”

葉空點頭,弄了一點塗在手上的紅包上,頓時感覺到了一陣清涼。

“空哥那我先回去睡了,”趙研博說,“如果還有蚊子咬你,你就憋一口氣,促進血液循環,嗆死它。”

葉空笑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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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趙研博的方法做,葉空一夜沒睡,主要是風油精太清涼,冷的。

一大清早,葉空就火氣沖沖地拎着電風扇去樓下找嬷嬷了,走到一半剛好撞見維修人員。葉空懶得管什麽登記順序,生拉硬拽、連哄帶騙的把維修人員帶到了自己寝室門口。

經過一番檢查,維修工搖搖頭,“修不好了,這個空調用太久老化了,得上報學校換。”

這時嬷嬷也上來了,在門口問了問情況,“一會兒我跟後勤的主任說,讓學校盡快批。”

葉空問:“盡快是幾天?”

嬷嬷叉着腰,“最快也得一個禮拜吧,學校裏要維修的東西太多了。”

“不行,怎麽也得今天就裝好,”葉空說,“要不然我自費買空調,怎麽樣?”

嬷嬷搖頭,“這不符合規定,上面會罵人的。”

“操了,這種天氣沒空調晚上會死人的,”葉空現在身上還散發着濃郁的風油精的味道,“阿姨您說現在高三累不累,苦不苦,在教室裏已經累成狗了,晚上還不能睡一個好覺,這樣哪裏還有精力迎接第二天的學習。”

“祖國的花朵都要悶歇菜了。”

嬷嬷:“那也沒辦法,學校那邊的規定,阿姨也只能按照程序做事,要不然我在給你個電風扇?”

話音剛落,隔壁509的門打開了,從裏面竄出一股空調涼風,葉空提了口氣,他第一次體會到有一句說的真沒錯——“我這條命都是空調給的。”

現在是周日的早上八點,沒去上自習的基本還在睡,夏辭聽着走廊上的嘈雜聲,早就沒了睡意,于是想拉開門想看看外面發生什麽事。

嬷嬷也感受到一股涼風,順着開門的聲音往509看了一眼,随口一問,“你也是單人間?”

夏辭還沒來的及回答,嬷嬷已經走過去用目光把他的寝室掃了一遍,“你是單人間啊,對床好像是簽了協議搬出去住了對吧。”

嬷嬷擡頭看了看空調,正在正常運行,然後轉頭指着葉空提議道:“你先并到509住兩天,等空調批下來了,你再搬回來。”

嬷嬷當了十幾年的宿管阿姨,對現在這個年紀的男孩的心理多少有點了解,喜歡有屬于自己的私人空間。尤其是一開始就單人住的同學,心底十分排斥和別人并寝。

但眼下的問題擺在這裏,嬷嬷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好先跟夏辭說明情況,然後征求一下意見。

“他寝室的空調壞了,學校一時半會兒還批不下來,晚上沒空調人根本沒法睡,蚊子也多。”嬷嬷說,“你們是同學相互理解下,讓他先搬進來住幾天,等過了這段高溫日子,再搬回去。”

兩人都沒有拒絕,嬷嬷拿出本子登記了一下,然後跟着維修人員一道下了樓。

等人走遠了之後,葉空笑着拍了拍夏辭的肩,“感謝同桌的理解。”

夏辭:“敢吵我就揍你。”

葉空回寝室把床鋪一股腦的收起來,床單上面的風油精味道太重,他又從衣櫃裏扯了一床幹淨的,等搬到隔壁的床位上就開始犯難了。

這他媽是怎麽套的?

葉空先把被子全部塞進床套裏,怎麽也對不上四個角,研究了半天,葉空生無可戀的坐在床上,對着夏辭的後腦勺說:“朋友,幫幫我。”

夏辭回頭,以關愛智障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對床,“幫什麽?”

“這個怎麽套,”葉空把被子重新扯出來,“對不上四個角,你是咋套上去的?”

夏辭起身過來,“你是豬?你之前是怎麽套的?”

葉空揉揉頭發,“有時候看運氣,有時候老趙來幫我套的。”

夏辭對比了一下被子和被套的長寬,“你起來,抓住這兩個角,對着這兩個角套上。”

葉空按照他說的做,兩個被角在裏面交叉打了個結。

夏辭:“......”

十分鐘後,夏辭一個人幫他套好了被子,葉空站在旁邊瞪圓了眼睛鼓掌,“高手!果然是高手,老夏你這麽聰明不讀書真的可惜了。”

夏辭把桌上攤着的那本《王後雄題解》蓋上,輕輕地嘆了口氣。

新的一周,葉空和夏辭就睡過頭了,他們走到實驗樓的時候,早讀已經過去了一半,大頭還背着手在樓梯口堵人。

兩人心照不宣,轉身去食堂吃了個早餐,回到教室剛好第一節 課上課鈴響。

姚春和拿着一個保溫杯,胳膊夾着一沓試卷,剛走上講臺就開始說明周測的情況,“這次周測最高分是周懷志同學132分,100到110中分段的同學比較多,最低分三分的也有,我就不說是誰了,自己心裏清楚。”

“試卷前面都比較簡單,竟然還有人亂寫和不寫,”姚春和拿起粉筆頭朝座位的最後排扔來,“葉空和夏辭,別看別人,說的就是你倆,不愧是同桌啊,态度都是一樣的不端正,你倆站着上課。”

葉空站起來,絲毫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別過頭對夏辭小聲道:“這他媽絕了,竟然一個都沒蒙對。”

夏辭:“以後遇到不會的都選C。”

姚春和抿了一口茶,接着說,“試卷的最後一道大題有點超綱,但數型一結合,讨論一下單調性也能做出來,這裏也表揚一下夏辭同學,全班就他做出來了,思路也是比較清晰。”

全班再次把目光聚集到最後一排,葉空用手撞了撞夏辭,“你哪搞來的答案啊,前面選擇題搞來抄一抄咱倆就不用罰站了。”

夏辭回他:“我從來不抄答案。”

葉空笑笑,心想夏辭已經在裝學霸的這條路上入戲太深了。

試卷發下來,姚春和開始講試卷,“第一題太簡單不講,第二三四五六七你們肯定都會,也不講,我們重點來說一下後面幾道。”

“前面題目有問題的同學,相互問一下,或者來找我也行,現在看到第八題,外接球的體積。”

課上到一半,夏辭無聊開始整理桌面,發現語文書和英語書的縫隙裏還夾着一顆大白兔奶糖,應該是孟越來串班的時候留下的,因為天氣太熱,糖化了,外面包着的紙有點黏手。

夏辭不怎麽喜歡吃零食,只對大白兔奶糖比較偏愛,原來在城南上小學的時候,班上老師為了獎勵聽話的小孩,就會抓一把這種奶糖。

夏辭小時候一直很聽話,每天都會帶很多糖回家,然後分給院子裏的朋友一塊吃。

他喜歡奶糖的原因不是因為它太甜太香,只是為了吃那一段回憶罷了。

“你看着顆糖想什麽呢?”葉空伸手過來,“讓我看看是不是糖開花了。”

夏辭把糖收進手心裏,“滾蛋。”

“天氣熱,你這樣攥着會化的,”葉空說,“你剛剛看它看了好久,看着能變出兩個來?”

兩人手在課桌底下拉扯了一會兒,雖然動靜不大,但兩個人個兒高,稍微有個動作幅度,在姚春和那裏都格外顯眼。

果不其然,兩個粉筆頭精準命中,姚春和看着他倆就頭疼,“都罰站了還不老實,兩個人的手摸來摸去,我就問你們在摸什麽?”

夏辭:“......”

葉空:“......”

作者有話要說:  姚春和:錯題不要怕,有錯才會去注意,你們要把錯題當成是一種財富。

夏辭看了一眼葉空全是錯題的三分試卷。

別說,原來他同桌是個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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