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下了晚自習，同學們收拾好東西陸陸續續地離開，前後門敞開，嗖嗖的冷風從四面八方灌進來，吹的人忍不住縮成一團。
城南一進入深秋晝夜溫度就特別大，早上還可以穿長袖外套，晚上要想不冷的話就得裹着薄棉襖。
夏辭自己一個人生活了幾年，對氣溫什麽時候會突然變化，要提早做好防範的事情已經輕車熟路了，沒人提醒的東西，慢慢的，自己都會懂。
在國慶節放假的時候，他就和孟越回了趟A市，把家裏的被子和冬季衣服一并寄了過來，剛好前段時間還拿出來暴曬了一下。
葉空不太注意這些東西，生活方面像還沒有長大的小朋友，從來不會根據天氣提前主動加衣，一定要等到冷的發抖的時候才會想起要多穿幾件衣服。
回到宿舍，夏辭把曬的十分蓬松的厚被子拿出來換好，然後坐在桌前看對面床上那單薄的空調被......
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活過來的。
葉空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頭頂上還飄着幾縷熱氣，水珠順着發尾滴在白色短袖，領口和肩膀浸濕一大片，大約是穿衣服的時候身上的水還沒擦幹，腰間的衣服還沒完全拉下去，露出一段精瘦好看的腰腹。
夏辭看了看他，然後別過臉，當個沒事人的樣子繼續做試卷，寫了一會兒，發現有點寫不進去，一道生物光合作用的題目讀了五六遍，愣是沒把意思讀懂，他籲了口氣，回頭問：“你晚上睡覺的時候不覺得冷？”
葉空停下擦頭發的動作，“啊？還好吧，睡前有點冷，睡着之後就沒感覺了。”
“......”
夏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罵豬顯然已經有點擡舉這小傻子了，他起身把剛才收好的被子重新扯出來抱在手上，問：“你晚上要不要多蓋一床這個？和你的被子一起蓋，這樣應該不會太冷。”
葉空微微一怔，呆愣地點了點頭：“......好，要蓋。”
十一點半準時關燈睡覺，今天體育課能量消耗過多，做試卷又耗費大量腦力，按照夏辭平時的習慣，頭一沾床就能睡着。
今天他閉着眼睛，各種關于那傻逼的畫面在腦海裏像走馬燈一樣，一遍一遍的循環播放，除了回憶這兩個多月的生活，大腦竟然還會不由自主地展望未來，幻想一些沒有發生但他潛意識裏希望發生的事情。
夏辭摸了摸泰迪熊的肚子，聰明如他，好像明白心裏一會兒脹一會兒空的感覺是為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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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裏除了夏辭，還有一個人也失眠。
不是冷的，主要是煩惱。
葉空意識到這是一種喜歡的時候，對那個人已經無法自拔了。
就像今天吃的那顆水蜜桃汽水糖一樣。
看見貼吧裏有他和別人的cp樓，看見他和緋聞對象說話的時候，心裏會酸酸的，不爽之中又夾雜着一絲失去所有物的委屈。
當他把糖放在自己手心裏，邊罵邊小心給自己塗藥的時候，心裏就甜甜的，興奮之餘又闖入了一點愛而得的滿足感。
兩種感覺交織在一起，循環往複，患得患失。
小傻子現在知道了。
這不是什麽需要拍心電圖的心髒病，而是跟夏辭待在一起産生的悸動，俗稱喜歡。
葉空把兩只手伸出來，搭在那床柔軟的被子上，上面除了有陽光的味道，還有幾許經常萦繞在鼻尖的沐浴露清香。
他輕輕地呼了一口氣，等心頭的小鹿歡脫竄動完之後，他開始煩惱，萬一夏辭不喜歡這樣怎麽辦？
有心事的夜晚，注定不眠。
第二天早自習上課之前，以黃老板座位為中心，周圍坐了一圈人，人手一袋熱包子，旁邊課桌上還放着幾包小浣熊，生活滋潤的很。
夏辭和葉空一前一後走進教室，黃老板回頭望了他們一眼，吓了一跳，“大佬你們昨晚幹嘛了？黑眼圈這麽重！”
夏辭打着哈欠，含糊地說：“幹了一點不該幹的事。”比如說想東想西導致自己失眠到淩晨三點的事。
不該幹的......黃老板結合之前在廁所看到的畫面，竭盡所能地不讓自己想歪。
抑制不住好奇，他把葉空拉到後門角落裏，擋着嘴含蓄地問：“空哥你和辭哥昨天蓋一床被子了？”
葉空吃驚地看了看他，八卦鼻祖不愧是八卦鼻祖，他蓋夏辭被子的事也就發生在幾個小時前，竟然就被這貨知道了，這收集消息的能力......實在是高。
“你怎麽知道的？”葉空低聲問，然後想了想這件事要是被黃赫說出去，萬一大家以後都來找夏辭借被子怎麽辦，所以他又沖黃老板補了一句：“這件事你不準說出去。”
不打自招式的威脅。
黃赫的下巴差點掉在地上，他是造了什麽孽要多問一句黑眼圈的事，這下他所知道的秘密比之前他在廁所發現的更大！更驚人！
不僅如此，他還收了到校霸的封口警告。
玄幻，仿佛在做夢。
驚訝之餘，黃老板有意無意地觀察大佬走路姿勢有沒有什麽改變，畢竟他還是很好奇誰上誰下這個問題的。
月考臨近，老姬照常要找很多人去談話，無非是分析一下近幾個星期的學習狀況，然後開導學生壓力不要太大，一切順其自然，無愧于內心就好。
葉空是大課間的時候被叫去的，辦公室裏沒什麽人，只要幾個端着茶杯閑聊的老師，說了一會兒便去開會了。
老姬把班級情況記錄本合上，頗為欣慰地說：“你這兩周周練成績都有進步，除了和體育班打架和數學課罰站以外，表現還挺不錯的。”
葉空：“......”
“我叫你來是想跟你說高考的事情，”老姬問：“你有參加藝考的打算嗎？”
葉空轉到二十二班的時候，老姬去了解過他，知道他有很紮實的音樂底子，聽陳主任說他家裏也是搞音樂的，這方面的背景也很深，可以說是很好的資源條件。
之前老姬跟葉空提過這件事，只是這孩子表現出喜歡音樂的同時，裏面又隐藏着莫名的抗拒。
問的時候，葉空也只是沉默不回答。
“如果能參加藝考的話，你的前景會比只考文化要廣很多，”老姬說，“通過最後一年的努力，你甚至可以往北京、上海或者更遠的地方發展。”
“老師不會害你，只是希望你有更好的前程，”老姬接着說，“夏辭成績好性格也好，你們又是同桌，只要你去問，他肯定會願意幫助你的。”
“說不定将來你們還能考到同一個城市......”
葉空脫口問：“真的？”
老姬見他有心動的意思，眼睛一亮，繼續加把油：“當然了，你有很好的基礎，在藝考方面有優勢，只要努力惡補文化分，說不定還能和夏辭同校呢。”
葉空：“我考，什麽時候報名？”
這次談話意外的順利，能三言兩語的勸動葉空，老姬覺得這是他教育生涯裏的又一個重大突破，史詩級的那種。
交代了相關事宜，老姬讓葉空回去努力學習，等有了考試的最新消息，會提前通知他的。
葉空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原本淩厲的眉峰逐漸柔和起來。
電話剛接通，那邊傳來很有精氣神的聲音，“是小葉子嗎？我是奶奶。”
葉空輕輕嗯了一聲，語氣溫和，“奶奶。”
“天氣變冷了，你有沒有加衣服啊，被子好像還是夏天的吧？棉襖也還在衣櫃裏挂着，你都好久沒給奶奶打電話了，最近吃的還好嗎？有沒有長高吶......”
一連串熟悉又久違的聲音，葉空一時間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他愣在原地，霎時間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裏，哽哽的。
“小葉子？”
“我在，最近很好，打了籃球賽，老師說我最近有進步，”葉空說，“晚上睡覺有點冷，不過我室友給我加了一床被子。”
“是嘛，那你得多謝謝他呀，要跟他好好相處，放假的時候邀請到我們家裏來玩，”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很溫柔，就像冬日裏的太陽，讓人忍不住想湊近。
葉空點點頭，“會的會的，你和爺爺的身體怎麽樣？”
“好的很，你爺爺天天去廣場練聲，那些老太太喜歡的不行。對了，我讓宋阿姨把你的被子和衣服都寄過去了，你要記得經常......起開，我跟小葉子還沒說完......”
“你說了那麽久，讓我也跟葉子說兩句......”
電話被一陣争搶，不知道是誰按到了挂斷鍵，葉空剛想說話，對面只剩下一串“嘟嘟”聲。
他等了一會兒，電話沒再回過來，大約那邊已經掐起來了。
晚上再打過去細說吧。
跑操結束，快上課了，胡興成和王卓力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跑上樓，隔着一棟樓朝葉空揮手，“空哥快回來吃東西！辭哥請客！”
“來了！”葉空把手機揣進兜裏，往實驗樓走。
剛走到四樓樓梯口，夏辭正從下面上來，兩人打了個照面，第一反應是心虛地別開眼睛。
沉默了一會兒，夏辭把手上一袋奶香小面包扔過去，“傻逼以後早點睡。”
作者有話要說： 夏辭：噗！原來你叫小葉子
葉空：……［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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