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二次月考近在眼前,越是臨近考試,大家就越把心思往晚會身上放,有道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越到考試我越浪。

周日晚自習,熊帆給大家彙報了一下近期班費使用情況,然後再征求大家晚會想吃什麽的意見,畢竟是高三最後一個班級晚會,總不能簡單地用一把瓜子花生就湊合吧。

底下同學的意見五花八門,一時也列不出個完整清單,熊帆和周懷志商量了半天,為了節省時間,他們先帶幾個同學去附近的商場,利用路程上的時間,班上同學把需要買的東西羅列好,發到扣扣群裏。

熊帆去老姬辦公室批了張假條,回來問有沒有比較會砍價的同學。

“帆哥我要去!我江湖人送外號屠龍寶刀!”黃赫爬到課桌上舉手自薦,被坐在旁邊的小胖一把拽下來:“帆哥帶我去!我能說會道有力氣,還能幫你們拎東西!”

“班長我也要去!”

......

只要不用上晚自習,哪怕是被抓去搬東西當苦力都是開心的。為了競争可以出校門采購東西的名額,大家不停地講述自己原先砍價的光輝事跡,什麽“萬水千山總是情,便宜五塊行不行”的順口溜張嘴即來。

一時間,教室裏就像一鍋沸騰的開水,不斷有人爬到課桌上咕嚕咕嚕地冒泡。

夏辭補覺到一半,被激烈的聲音吵得睡不着,他揉了揉眼睛,等視線剛清晰了一點,就看見葉空一手轉筆,一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聽小胖和黃老板吹逼。

夏辭幹巴巴地問:“......什麽情況?”

葉空聞聲回頭,微微一愣。

大約是教室門窗關的太緊沒有透風,夏辭睡得有點缺氧,從葉空這個角度看上去,他的臉泛着兩片明顯的紅暈,右邊頭發睡得有點亂,翹起一小撮呆毛。

歪頭疑惑的表情,莫名給人一種很乖的感覺,就像剛睡醒急着要找大人的小朋友。

葉空忍不住擡手幫他把頭發撫平,輕聲問:“班長在找人去校外買晚會要吃的零食,你想一起去嗎?”

夏辭扯了扯領口,覺得教室裏悶的難受,确實挺想出去走一走的,但前面演講的競争實在激烈,他又沒什麽砍價經驗,于是問:“我們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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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空:“你想去的話,就可以去啊。”

上課時間沒有請假條就出不了校門,夏辭以為他是想逃課翻牆出去,誰知下一秒葉空舉起右手沖熊帆大喊:“班長你身揣巨資走夜路很危險的,我和老夏可以去當你保镖!比砍價有技術含量多了!”

保護人身安全,比砍價來的更硬核,熊帆覺得很有道理,拉上一群舌戰中脫穎而出的砍價王,再帶上兩個保镖出發了。

三中附近沒有什麽大型超市,唯一有的一個金楓商場,還是只能吃飯的,熊帆看了看時間,提議道:“坐車去名城商場吧,這時候車少不堵,晚自習下課之前就能回來。”

晚上乘公交車的人也不多,五站的路程立馬就到。

熊帆看班群裏發出來的清單,從頭到尾,老長一段,一夥人一起去買肯定來不及,只能分配工作分頭行事。

葉空和夏辭被安排去買聚會标配的花生瓜子,挑選起來沒什麽技術含量,只要試吃一下,保證沒有膩掉就行。

名城商場外面有一條商業街,有專門賣炒貨、水果、零食的小店。黃赫和王卓力去買一次性水杯和布置教室的彩帶,一路逛下去,發現街尾有一家閃着紅綠光的兩元店。

店門外面的板凳上放着一個大喇叭,循環播放帶着濃厚城南口音的廣告:進來看一看,進來瞧一瞧,兩塊錢又不貴,适合咱們老百姓來消費!不騙人民不騙黨,産品合格才出場!兩塊錢不敢花,你啥時候才能當企業家,當不了家、做不了主,回家只能當保姆!

“......”

百萬廣告文案。

小胖拉着黃老板進了店,甭管東西好不好,他覺得該有一點未來企業家的尊嚴,這兩塊錢必須得花!

這個時間的氣溫雖然低了一點,但商業街燈火如晝,來往購物的人還是很多。

葉空和夏辭肩并着肩在人群裏慢慢地逛着,因為身上穿着校服,又在不合适的時間出現在不合适的地點,所以引來不少行人矚目。

商業街中心,路人最密集的地方,一個背着斜挎包的小男孩,大約八九歲的年紀,見到有挽着手走過來的情侶就立馬跑過去說:“哥哥,給姐姐買一朵花吧!”

一朵包裝精致的白色玫瑰花。

下面還別了一個飄着絲帶的蝴蝶結。

美中不足的是,外面花瓣的邊緣已經幹枯,變成極其突兀的暗黃色,看起來沒有了鮮花該有的色澤。

女生本來還挺喜歡的,拿近一看發現這花有瑕疵,失望道:“這花已經枯了,還是不要了吧。”

說着,把話還給小男孩,拉着男朋友去買更新鮮的花。

小男孩把花收回斜挎包裏,無助地望了一眼人群,看見迎面走來兩個大哥哥,他咬咬牙,硬着頭皮沖過去把花遞上,“哥哥買朵花吧!”

葉空本來在跟夏辭說他小時候抓鳥的故事,被突然竄出來予熙的小孩吓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把同桌擋在身後。

冷靜下來,才發現是兩朵玫瑰花頂在他肚子上。

操。

還以為是什麽暗殺呢。

小男孩仰着頭,可憐巴巴地問:“哥哥能不能買一朵花呀?”

葉空低頭看了看他,挺瘦小的一個男孩,劉海長長的,蓋住大半個額頭,身上的衣服又寬又大,涼飕飕的風往裏灌,一點也不保暖。

“哥哥買一朵嘛。”玫瑰花往前蹭了蹭,乞求的聲音裏帶着哭腔。

不能在父母豐厚羽翼下快樂成長的孩子,最容易讓人心疼。葉空低頭看着稚氣未脫的小男孩,心裏突然不是滋味。

夏辭見葉空不說話,用胳膊撞了撞他,學着小男孩一開始的語氣催促道:“你愣着幹嘛,哥哥快買花。”

“......”啥玩意兒快買花?

葉空懷疑自己聽錯了,但接下來掏兜的動作又有些不自然,他把揣出來的一把錢全部給了小男孩,“你還有多少沒賣?我全給你買了。”

小男孩吧亂成一坨的錢分開來數了數,六百八十二塊五毛,夠包他好幾天的花了。

“哥哥這些話都可以給你,我還需要找你錢,”小男孩把斜挎包裏花都遞了過去,然後掰着手指算:“五塊錢一朵花,有十九朵,一二三......”

“不用數了,”夏辭把自己兜裏的錢也揣給小男孩,“你早點回家吧,晚上一個小孩在外面不安全,以後天冷不要出來賣花了。”

小男孩把錢小心翼翼地裝進背包的夾層縫裏,賣了一晚上的花終于賣出去了,他朝兩個哥哥憨厚一笑,鞠躬道了聲謝。

等小男孩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葉空回頭把一束白玫瑰遞給夏辭,嘴角微翹,“喏,哥哥給你買的花。”

夏辭:“......滾。”

“卧槽,是你說要買花的,”葉空追過去搭住他的肩,低頭聞了聞花香,漫不經心地說:“萬一那個小朋友是騙咱們的怎麽辦,電視上不是都這麽演?”

沉默了幾秒,夏辭擡眸看了他一眼,籲口氣說:“騙咱們那不是更好?說明他有衣服穿有爹媽疼,一點也不苦。沒騙才覺得紮心。”

葉空望着遠處閃爍的廣告牌,心中突然湧上來一陣無力感:“但願被騙了吧。”

走了一會兒,葉空還是覺得不死心,笑眯眯地說:“買花的時候你叫我什麽?你再叫一句。”

“不好意思,”夏辭直接裝失憶,“記憶力不好,我記不得了。”

“我給你記着了,”葉空提醒他,語調還故意誇張上揚,“你說哥哥快買花。”

夏辭呵了一聲:“你又不一定比我大。”

“你生日是聖誕節吧,”葉空說。

夏辭擡眸:“你怎麽知道?”

“上回去老姬辦公室,信息表就在面前,一眼就瞄到了。”葉空說起來還有點得意,“我十一月二十五,你說誰比較大?”

“......”

夏辭找不到話反駁,正巧黃老板打來電話:“辭哥,你們買完沒有?”

花生瓜子。

沒人提醒的話,夏辭都忘記他們是出來買東西的了,“馬上買好,一會兒去車站找你們。”

挂完電話,夏辭領着葉空往炒貨店跑,跑到一半,葉空停下來拉住他,“老夏......我們的錢好像......”

夏辭:“......”

還好可以自掏腰包。

晚上回到宿舍,夏辭找了個空罐子把玫瑰花插起來,還用剪刀把旁邊突出的枝葉修了一下。

邊剪邊有意無意地安慰自己,只是因為這是一束六百塊的天價花,跟是不是某人買的沒有關系。

周一結束上午的課,今天就算休小半天假了。

中午放學,孟越和趙研博來班門口等人,拉着路過的黃老板問:“你們班晚上看電影還是開晚會?”

黃赫指了指後面書櫃旁的音響和閃光燈,反問:“你覺得呢?”

“卧槽,牛批啊!大戶班級就是不一樣,”孟越忍不住鼓掌贊嘆,“你們班有沒有什麽勁爆的節目啊,我跟博哥來串班。”

黃老板表示,你這就問對人了,他沖孟越勾了勾手指,神神秘秘地附耳說了幾句:“晚上九點班,我們不見不散。”

說完,又去四樓空實驗室指導工作了。

“啥節目啊,這麽神秘,”趙研博回頭問。

孟越挑眉:“他說晚上有五個性感美眉,在線跳Nobody。”

“卧槽!”趙研博說,“晚上要演這個,我可就不去上網了。”

孟越點點頭,期待地搓了搓手:“我也不去上網了。”

夏辭收拾好東西和孟越去吃飯,葉空要把吉他拿去換弦,下午一點半才會回來。

這個點食堂裏人不多,夏辭拿好餐盤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冰涼的觸感,個原來不太一樣。

平時吃飯,葉空總會去接熱水把餐盤燙一遍再拿過來給他,盤子會溫溫的。今天這個複讀機沒有跟在後面絮絮叨叨,夏辭覺得有點不太适應。

他離開隊伍,去開水間洗好餐具再重新排隊,等打好菜坐下,孟越和趙研博已經開始吃了。

吃了一會兒,趙研博手機響,一看來電顯示就立馬放下筷子接起來,“喂,宋阿姨。”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大,是中年女性的聲音,“小博,葉子跟你在一塊嗎?”

趙研博:“沒呢,葉子剛帶着吉他去琴行了。”

“這樣啊,我打他電話沒人接,”宋阿姨說,“你幫我跟他說一聲快遞到了哈,衣服和被子,天冷了不要着涼。”

“辛苦你啦。”

“小事兒,一會兒我跟他說,”之後又寒暄了兩句,挂完電話,趙研博繼續吃飯。

孟越則停下筷子,湊過來問:“葉子......不會是空哥吧?”

趙研博點點頭,“就是他啊,不然還能是誰?”

“噗......葉子,”孟越憋住笑,“怎麽從來沒聽他說過?”

“你會成天和別人說自己的小名?”趙研博看了他一眼,頓了頓,“哦孟子,您不配。”

孟越伸腿踹了他一腳:“......滾你丫的!”

趙研博笑笑,把菜盤裏的青椒撥到一邊,接着說:“他小學那會兒最喜歡別人叫他葉子了。”

夏辭擡起頭:“為什麽?”

“孟子,老子,韓非子。那時候剛讀國學,覺得後面帶着子字特有文化呗。”

夏辭:“......”

吃完飯,趙研博讓孟越打個電話給葉空,讓他順路把快遞帶回來,省得再跑一趟。

孟越:“我手機也欠費了,老夏打。”

夏辭在通訊錄裏翻到“二哈”打過去,響了一分鐘,無人接聽。

“手機落班上了嗎?”趙研博皺眉,“他還有一個號碼,再打一次試試。”

趙研博報了一串數字,夏辭邊輸邊覺得不對勁,這號碼......看起來怎麽這麽眼熟?

打過去一分鐘,同樣沒人接。

“可能在回來的路上了吧,”夏辭盯着手機屏幕若有所思,“我去班上看看他手機在不在。”

說罷,他一個人往教室方向走。

翻了翻之前收到的那條奇怪短信——【編寫輸入你和TA的名字,即可獲得你和TA的緣分指數!桃花開在三月,你的春天就在眼前,快快行動吧!】

再看號碼,一模一樣。

......破案了。

夏辭把短信再從頭到尾讀了一遍,歡脫跳躍的語氣,字裏行間透露着騷,的确很像那傻子寫出來的東西。

只是。

葉空為什麽要給他發這個?

這個問題的表面,有指向性很明确的答案,那就是葉空想知道他會輸入誰,換言之,就是想知道他喜歡誰。

明白這一點之後,更深層的問題來了,葉空為什麽想知道他喜歡誰?

回到教室,夏辭的思緒有點亂,一驚一喜、一擔一憂,輪番上陣,錯綜複雜的交織在一塊,擾得他午覺都睡不了,十套理綜卷擺起來也不好使。

指尖在手機上一通亂劃,他莫名其妙地點開和葉空的QQ聊天界面,對話還停留在之前互換表情包的時間。

自開學以來,兩人基本都在一起,很少有要用社交軟件的機會,就算要找人,也是用打電話這種最直接的聯系方式。

鬼使神差的。

夏辭把“二哈”的備注删掉,默默打上“葉子”兩個字。

然後在聊天框裏輸入“夏辭+葉空”。

點擊發送。

沒過一會兒,旁邊課桌上有東西在輕微的震動,夏辭把壓在上面的物理書拿開,是葉空忘帶的手機。

屏幕很亮,正顯示着他剛才發送過去的消息。

最左邊頭上,葉空也給他打了有特殊含義的備注,不是什麽高冷範、沒有感情的殺手,只單單一個小星星的符號。

“......”

夏辭提了口氣,趴下去把臉貼在冰涼的桌面上降溫。

但願這一切,不是他想多了。

吃完飯大家很快回到教室,開始把昨天買的彩帶拿出來布置,熊帆找了幾個女生裁卡紙,然後再讓個兒高的男生上去把燈包好。

“辭哥,”熊帆遞了一卷雙面膠和兩張卡紙過來,“幫忙把後面的兩盞燈包一下。”

夏辭嗯了一聲,把桌面上的書本清理好,再将凳子放上去,正愁沒人穩住桌子,葉空背着吉他從後門走進來,大喇喇地喊了一句:“你們就開始布置啦?我需不需要幹點什麽?”

“下午要去看學校的演出,怕沒時間布置,”熊帆遞了幾條彩帶過來,“你回來的正好,等會兒幫忙貼一貼。”

葉空比了個手勢,“完全o98k。”

“要不要我幫忙啊?”葉空把吉他放好,仰頭望着站在課桌上的人問。

夏辭低頭看了他一眼,心煩意冗的思緒倏爾亂得更加徹底了,“你扶我一下就行。”

說着,他直接爬上凳子,吧卡紙搭在燈管上,葉空也不确定他這個扶是什麽意思,反正為了安全起見,他爬上隔壁一張靠近的桌子,雙手從後面環住夏辭的腰。

“安全指數MAX,”葉空說,“摔了也有我給你墊着。”

“......”

夏辭:“我是讓你幫我扶一下凳子。”

葉空:“啊?這不都一樣嗎,這樣你還更安全。”

夏辭心說,這個時候肢體接觸,安全個屁。

下午應學校安排,大家端着凳子去操場排隊,進了場才體會到什麽叫做人山人海。二十二班本就屬于靠後的班級,前面還坐了高一高二,一落座直接離看臺幾十米遠。

這個距離,戴上眼鏡雄雌難辨,脫了眼鏡人畜不分。別說看表演,能聽清主持人的聲音已經很不錯了。

有點無聊。

在嘈雜的環境裏,夏辭打了個呵欠,困意說來就來。

葉空坐在他旁邊,問:“想睡覺了?”

夏辭半眯着眼,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我給你靠一下好了,”葉空沖他抖抖肩,“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夏辭擡眸看了看他,看了許久都沒有移開眼睛,仿佛想要透過葉空的瞳孔去探尋什麽。

葉空被他看的有點心虛,表情不太自然地說:“幹嘛一直看着我?”

與山  夏辭突然笑了笑,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他肩膀上,還不忘罵一句:“傻子。”

“......”

葉空想再說話,但夏辭已經閉上眼睛,安靜地睡了。

順着這個角度看下去,夏辭很像一只被順了毛的小貓,一起一伏地均勻呼吸着。葉空突然覺得同桌不罵人不打人的樣子還是很乖的。

可愛......想太陽。

大約是被自己這個念頭羞到了,葉空摸了摸鼻子,單手開了瓶礦泉水,猛喝一口潤潤喉。

臺上演了一會兒,不知道是誰出場,前面烏泱泱的人群一片嘩然,黃赫跟鄭文武探着身子往前看:“哎呦卧槽,校花上去唱歌了!”

郝成繼扶了扶眼鏡,“哪個校花?”

黃赫揮舞着雙手興奮道:“咱們學校就一個校花,叫祝佳苑,藝術班的。”

黃老板俨然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瘋狂向坐在四周同學安利女神的美貌,“我女神要開始唱歌了,媽呀!也太好看了吧!空哥你快看!”

葉空被他吵的腦袋疼,也不清楚夏辭在這種環境下有沒有睡着,他甩了個眼神給黃老板,示意他安靜一點。

黃老板頓時吃癟,叫有夫之夫看美女,他怕是有病。

學校的晚會終于結束,電視臺那邊也拍完了全程。

真正的狂歡即将開始,排隊回教室的路上,大家已經按捺不住喜悅了。

傍晚六點,外面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在班級晚會正式開始之前,老姬反複強調:“玩歸玩鬧歸鬧,記住自己的身份還是學生,要懂得張馳有度,別玩太過火,最重要是注意安全......”

底下演員和看客們已經蠢蠢欲動了,不等老姬說完,全是連聲敷衍:“知道啦知道啦!”

老姬前腳一走,周懷志就把班上的燈打開,伴随着各種歡呼,高三的最後一次晚會開始了。

背景音樂一放,頂上的聚光燈和閃光燈悉數打在熊帆身上。油光可鑒的大背頭,熨燙平貼的立領風衣,怎一個帥字了得。

鄭文武在下面可勁兒地鼓掌喊:“班長今晚真帥!百忙之中還抽空出去做造型。”

“還行還行,沒那麽帥,要低調一點,”熊帆給大家念了一段在網上抄的晚會串詞,拔高了幾個音調喊:“二十二班轟趴正式開始!”

開場第一個節目是郝成繼和另外幾個學霸排練的歌曲《追夢赤子心》。

六個人在空地背對背站成一個圈,随着音樂響起慢慢變換位置,這首歌有些部分的音很高,郝成繼皺着眉頭冒着破音的風險,硬生生地唱上去。

雖然音直接劈叉了,但沒人笑,因為正是音破了才更像一個追夢人的吶喊。

一首歌唱完,大家默默鼓掌,王卓力為了提早進入性感女郎的角色,故意嬌滴滴地揉着眼眶,“第一個節目就這麽感人的嗎?!害人家都哭了!”

胡興成:“求你正常一點,趁我還把你當好兄弟。”

王卓力肉拳出擊:“嘤,你欺負......”

“人家”還沒說出來,胡興成和鄭文武已經把他混合暴打了。

黃赫捂着胸口一臉崇拜,“學霸太帥了,繼哥一會兒給我簽個名啊!”

臺上繼續表演,夏辭看旁邊鬧成一堆的人,笑的不亦樂乎。

葉空從旁邊搶了一包小浣熊遞給他,“快吃,黃老板他不知道。”

夏辭接過來一拆開,黃老板就開始抓着頭發哀嚎:“我的小浣熊吶?!啊我的熊!”

“快點,”夏辭把面餅掰了一半分給葉空,邊笑邊說:“一會兒我們偷偷把包裝袋還給他。”

葉空心領神會,微微一笑,同桌有點壞啊。

不知怎麽的,葉空看夏辭靠在牆上捂肚子偷笑的樣子,腦子裏會蹦出一個“好想抱抱他”的念頭。

很大膽,很不要命。

但這個念頭一直在腦海裏肆無忌憚地盤旋。

大約是班上音響開的太大,玩的太嗨,好多教學樓的同學跑過來偷看,被樂善好施地鄭文武同學一一請了進來,還把四麻袋瓜子花生拖出來給人分享。

昨天兩個土豪掂量不了大概得買多少,索性把那家店有的全買了,整整四麻袋,最後店老板感恩戴德,開小轎車送到學校門口,拎進班門的時候大家都驚了。

來串班的人多少有點醉翁之意不在酒,跟班上的人近乎套熟了以後就開始問:“你們班的大佬今天有節目嗎?”

鄭文武之前看過節目單,仔細回想了一下,“空哥有個獨唱,下兩個節目就是了。”

“謝謝你哦,”說罷,兩個女生從後門溜出去,拿出手機在三中的貼吧裏呼朋喚友。

【二十二班葉空獨唱!!神仙要開口啦!】

幾秒鐘內,樓層迅速蓋起。

【來了姐妹!】

【我現在就飛去二十二班,姐妹們留個位置!】

【卧槽!憑什麽我們班只看電影!】

【有沒有姐妹幫忙開個直播呀QAQ】

......

外面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把氣氛推向了又一個高.潮。

熊帆拿着話筒過來,示意葉空提前準備一下。

葉空把吉他拿出來确定有沒有調好音,突然想起今天換弦的時候手機沒帶出去,至今還沒看上面有沒有未接電話。

一路下滑,在最後一個通知框停下——小星星發來一條消息。

點進去一看,“夏辭+葉空”。

是啥意思?

臺上正在表演小品,夏辭被周懷志浮誇的演技折服了,第一次笑到趴在桌面上起不來,葉空從旁邊拉了拉他的袖子,湊過去問:“夏辭加葉空是什麽意思?”

夏辭趴在課桌上,笑意逐漸平複下來,他側頭看着葉空,看了半晌,緩聲說:“你想知道?”

葉空點點頭,“想知道啊。”

夏辭:“确定?”

葉空耳朵湊過去,表示篤定。

兩人近乎是趴在一張課桌上,離得很近,夏辭輕輕地籲了口氣,小聲但字字清晰地問:“你不是要給我算緣分嗎?”

沒等葉空的豬腦子反應過來,夏辭又說:“我确定我和他的姓名都沒輸錯,格式也正确,你盡快給我算個緣分指數。”

“......”

說不出話。

葉空此刻只覺得自己的心快要咚咚咚地跳出來了。

就像今天學校放的煙花。夏辭一點火,他就飛到天上,開心的砰的一聲炸開。

他愣愣地看着夏辭,感覺這一切驚喜的不太真實。

夏辭低聲問:“不能算嗎?”

葉空脫口而出:“能算。”

等他大腦不被喜悅卡殼,可以再次運轉的時候就能算!

班上很鬧很吵,孟越和趙研博在外面擠不進來,瘋狂大喊:“空哥快來接我一下!”

接個屁!現在哪有心思接!

葉空正要問點什麽,熊帆就過來找人了,“空哥上場啦,外面好多人來看你诶。”

葉空起身之前在夏辭的手上握了一下,“認真聽,等我回來。”

夏辭沒說話,只是回握了他一下。

葉空一上場,外面就開始沸騰了,他坐下把話筒的高度調好,說:“這首歌,小星星要認真聽。”

大家以為他是在為自己報個幕。

真正的小星星卻明白,葉空是在叫他認真聽。

前奏想起,不少女生已經開始尖叫了。

因為這是一首簡單的抒情歌,熊帆把彩燈關掉,只留了一束聚光燈打在葉空身上。

夏辭把手機支起來橫放着,悄咪咪地把攝像頭對準臺上的人......其實他也會偷拍的。

“你,就是我的小星星。”

“挂,在那夜空放光明。”

“我已經決定要愛你,就不會輕易放棄。”

......

溫柔又有磁性的嗓音,葉空一開口總能讓周圍通通安靜下來,甚至是屏住呼吸聽他唱歌。

夏辭表面像個沒事人,其實心裏已經化成了一灘甜水,一圈又一圈地蕩開。

葉空邊唱邊無意識地把“挂在天上放光明”改成“挂在夜空放光明”。

星星和夜空,好像從來就不會分開。

唱完歌,葉空做回位置上,剛要說點什麽,旁邊又湊過來要電話號碼的人,無奈之下他只好拉着夏辭從人群裏竄出去,在實驗樓裏跑了一大圈,最後在三樓拐角的空實驗室裏落腳。

“人呢?他們跑什麽啊!”

“還不是覺得你們煩才跑的!”

“誰煩了?!不就要個電話號碼嘛!”

樓道裏一大波腳步聲呼嘯而過,葉空回過頭才發現夏辭一直看着他,“這裏很黑,你不怕?”

葉空想也不想直接回答:“你在這我怕什麽。”

實驗室裏确實很黑,也很安靜。正是因為這樣,兩個人快速的心跳聲在空氣中暴露的一覽無遺。

葉空這才發現自己右手一直拉着夏辭的手腕,左手撐在他的耳邊,兩個人距離沒有超過兩拳。

姿勢又近,又暧昧。

沉默了一會兒,夏辭不喜歡拐彎抹角,他直接問:“為什麽要給我發那條短信?”

“我怕......你喜歡別人。”

葉空沒有表白經驗,平時那麽愛說話的一個人,此刻突然有點組織不來語言,但他顧不了那麽多,只想把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毫無保留地說給眼前的人聽:“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感覺,我的心一看見你就會不聽使喚的亂跳,就很喜歡,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很喜歡。”

“不想你跟別人好,只跟我好的那種喜歡。想跟你談戀愛然後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喜歡。”

說完,葉空喘了口氣,“你現在知道為什麽了嗎?”

“......知道了。”

夏辭靠在牆上,擡手抓了抓葉空校服心口的位置,一字一句地說:“好巧,我對你也有這些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表白啦~流下了老媽媽的熱淚!

能入v真的太太太激動啦!!感謝小可愛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噠!愛你們=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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