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子嗣(含入v通告)
第23章 子嗣(含入v通告)
“我能留下它麽?”
雨滴拍打在油紙傘上,又順着傘骨滑落,氤氲的霧氣模糊了眼前人的面容。
元鳶抱緊懷裏的小黃狗,絲絲涼意順着打濕的衣衫鑽進骨子裏,卻抵不過謝錦衣淡漠的眼神。
傘面壓低,水珠四散。
“随你。”寒意淡去,謝錦衣的目光掠過她懷裏的小黃狗,略低下眼簾。
“真的麽?”元鳶眼神微亮,面頰陷出淺淺梨渦。
他竟然同意她留下小黃狗了。
謝錦衣微擡下颌,又恢複了半是嘲諷的模樣:“一條狗而已,我還不至于養不起。”
風拂過牆角團團簇簇的野花,元鳶垂着脖頸,手指撫過懷裏被雨水浸濕的小黃狗。
雖說留下了它,可之前謝錦衣的神情讓她隐隐覺得不太對勁,他是在生氣,還是在害怕?
是發生什麽了麽?
元鳶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去問他什麽,又放心不下他,還是試探着問了一句:“你剛剛……”
她的話說到一半,面前的人側過身,無言地打斷了她。
“冷死了,回去。”謝錦衣不耐地開口,手裏的傘柄也跟着抖了抖,幾滴雨水往外飛濺。
元鳶的話頭止住,識趣地沒有再問下去。她應了一聲:“好。”抱着黃狗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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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得細雨斜飄,元鳶剛剛也被雨淋濕了,瑟瑟地往謝錦衣身旁縮了縮,頭頂的傘面往她那一側傾斜,将她嚴嚴實實地遮住。
入了屋,元鳶随手将濕發撩到身後,先尋了幾張幹淨的帕子墊在桌上,這才将手裏的小黃狗放上去。
那只小狗是再普通不過的黃狗,毛色發黃,鼻頭和耳朵卻是黝黑的,活像在鍋爐裏拱了一圈。
右眼的睫毛和下眼睑因早已幹涸的血水凝在一塊兒,一絲縫隙也睜不開,哪怕在雨裏淋了一通渾身還是髒兮兮的。
兩只瘦巴巴的前腿搭在繡着薔薇花的帕子上,耷拉着耳朵不時“嗚咽”兩聲。
元鳶輕輕用手指摸了摸它的脖頸,小聲哄它:“乖,我先給你擦幹淨。”
她坐在凳子上,先用溫水給它洗了洗身子。不知它是天生這般聽話,還是因着餓了沒力氣掙紮,一直乖乖地任元鳶給它清洗,只偶爾仰起腦袋,用那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水霧霧地盯着她瞧。
洗完了,它甩了甩腦袋,水珠子濺到元鳶的胳膊上,引得她笑了笑,複又用帕子仔細地将它身上的水擦幹。
她擦得認真,小黃狗蜷縮着身子,許是屋裏的溫度還算暖和,它扭着腦袋四處瞧,兩條前腿也在桌上滑來滑去。
站在衣銜旁的謝錦衣将脫下的濕衣服搭在手臂上,直勾勾地盯着給小黃狗擦拭身子的元鳶。
進屋到現在她全然沒有往他這兒看過一眼。
難道她就沒看見他身上也淋濕了?
視線就這麽和那條小黃狗對上,謝錦衣的眼神明顯不耐煩,而小黃狗只瞟了他一眼就将腦袋垂下去,用耳朵蹭着元鳶的手腕。
手臂癢癢的,元鳶瞧着縮在帕子上小小的一團,更是憐惜地用手摸了摸它的耳朵。
專心地将小黃狗擦拭幹淨後,她想去廚房尋些米糊喂它。剛轉過身,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人。她仰起頭,視線裏是居高臨下俯視她的謝錦衣。
“怎麽了?”
他不說話,元鳶怕他是突然反悔不想留下小黃狗,改口:“它很聽話的,不吵也不鬧,等長大一點也許還能幫着看家。”
她正要細數小黃狗的優點,謝錦衣忽地彎下腰,單手環住她的腰身,輕輕松松地就将她直接抱了起來。
元鳶低呼了一聲,慌亂地想抓住什麽支撐自己,下一瞬卻坐到了桌子上。她還沒有弄清楚謝錦衣要做什麽,鼻尖便差點抵上一片胸膛。
謝錦衣擡手用帕子将她的腦袋裹住,不甚溫柔地為她擦拭早已濕透的頭發。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發髻上,下微擡,脖頸仰出一個優雅的弧度。他只脫了外袍,裏衣袖子仍是濕的。修長的十指穿在柔軟的帕子裏,一縷一縷地将她發絲裏多餘的雨水擦去。
元鳶這才想起自己被雨水淋濕了,可她一門心思放在那條小黃狗身上,倒也沒有過多在意。
這會兒靜下來她才覺着身上涼飕飕的,可相較于貼在脊背上上濕透的長發,謝錦衣的指尖才叫她在意。
他在給她擦頭發,為什麽?是在擔心她着涼麽?
她偷偷擡眼看他,他自己分明也淋濕了,卻只是簡單地将外袍脫下。束在銀冠裏的墨發解開,發尾滲下細小的水珠。
元鳶心頭竄出一小簇火苗,很快又被她自己撲滅。
不能胡思亂想。
屋裏安靜,只有竹筒倒豆子般砸在窗臺上的雨聲不斷。
因着坐在桌上,垂下的雙腿懸空着,元鳶頗為不習慣地動了動身子。可她這連掙紮都不算的動作在謝錦衣的掌下全然沒有威脅力。
她只能乖乖地任由他手中的帕子在她的發絲間游走。
他的指腹粗粝、冰涼,不時摩挲過她的額角、眉梢。鼻尖是他衣衫上清冽的味道,淡淡的,又帶着雨水的潮濕。
看着神色專注的謝錦衣,元鳶覺得這樣的距離太近、太危險了,試着伸手接過帕子:“我自己來就好了。”
回應她的是被揉搓的耳垂。
元鳶的聲音陡然止住,睫毛慌亂地抖了抖。這耳朵簡直是她的命門,碰一下就癢得不行。
可那略帶涼意的手指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指腹順着耳廓往後将濕濡的碎發從她的脖頸撥開。
散亂的青絲絲絲縷縷纏繞在他的指尖,他又湊近了些,用手托住她的後頸。順勢将所有散落的發絲绾起,而後用帕子輾轉在她的脖頸。
懸空的雙腿輕晃,腳踝上挂着的銀鈴也悠悠響了幾聲。
清脆悅耳又暧昧。
元鳶垂着眼睑,雙手撐在桌沿上任他給自己揩拭。
直到那雙手移到她的腰間,輕輕一扯,絲帶散落,元鳶肩頭的衣裳往下滑。
她擡起頭,微張了唇,訝異地看着謝錦衣。
這回謝錦衣開口了:“把濕衣服換了。”
說罷,他将衣銜上挂着的衣衫給她拿了過來,背過身出去。
元鳶的話卡在喉頭,看着他轉過身往外走的背影,只能輕輕“嗯”了一聲。
她剛伸手将旁邊換洗的衣衫拿過,腳步聲又倒了回來。她不明所以地往身側看去,謝錦衣擡手拎住桌上的小黃狗的後頸皮,将它給提了起來。
小黃狗剛剛還在趴着睡覺,陡然醒了睜開眼睛,四條腿在半空中耷拉着,除了眼珠子,渾身一動不動。
它極輕地“汪汪”了兩聲,奈何謝錦衣半點沒考慮過把它抱在懷裏,拎着就走了。
元鳶趕忙出聲叫住他:“你要将它帶到哪兒去?”
謝錦衣別過眼,看到她一臉焦急的模樣,挑了挑眉:“當然是拿去廚房炖湯。”
“你,你怎麽能吃它?”元鳶急了,跳下來要去從他手裏将小黃狗搶回來。
謝錦衣反手撫在脖頸,沒管她直接出去了,碎發掩藏下的眸光卻帶着笑意。
小黃狗發懵地被他拎着走,兩只耳朵一上一下地動。
元鳶邊趿鞋邊去追他:“你等等!”
雨下了幾個時辰才停,元鳶從屋裏翻出了幾個墊子,準備先給小黃狗圍一個簡單的小窩。
她原先還真以為謝錦衣要炖了那條小黃狗,可沒想到他只是讓十二送小黃狗去醫館治傷。
思及此,元鳶忍不住低頭一笑。這人明明也沒那麽壞心眼,偏生要故意捉弄她。
她正想着,門口響起一陣“叩叩”聲。元鳶一愣,謝錦衣晌午便出去了,難道是十二帶着小黃狗回來了?
她将手裏的墊子擱在桌子上,緩步去打開了房門。看清門口的人後,她不自覺地握緊了門框。
門口站着一個年老的嬷嬷并着四五個丫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這群人雖沒說話,但面上沒有半點尊敬,而嬷嬷身後那群丫鬟更是緊緊地盯着元鳶,像是在防着她逃跑一般。
幾乎是瞬間元鳶便明白了這些人的來意,原本随和的笑意收斂,用餘光淡淡地掃過她們。
打頭的這個嬷嬷她認識,是謝家老太太身邊的常嬷嬷,看來今日是謝家老太太找上她了。
雖心知來者不善,元鳶面上還是裝作不知,淺笑問道:“不知嬷嬷有何貴幹?”
那打頭的嬷嬷似乎沒有同她說話的心思,擡手示意,身後的一個丫鬟端着托盤走過來。
那托盤裏盛着一碗濃稠的湯碗,濃郁的藥味讓元鳶皺了皺眉。
那嬷嬷從鼻翼裏輕哼一聲,不甚有耐心地命令:“喝了吧。”
元鳶未動,緩緩擡眸:“這是何物?”
“青樓來的還能不知道這是什麽?”
那嬷嬷冷笑:“絕嗣湯。”
絕嗣湯,一旦喝下今生就絕了懷上身孕的可能。
謝家老太太這是想毀了她。
難怪她入了謝府這些時一直相安無事,原來是在等着今日。
謝錦衣出府了,十二還在醫館,不知何時能回來,而這群人一定也是看準了這個時機才敢過來,偌大的謝府她沒有一個援手。
那嬷嬷也清楚元鳶現下的困境,半點也不擔心她能逃了。
元鳶不着痕跡地往後退,那嬷嬷卻看穿了她的意圖,厲聲道:“把這個狐媚子按住,今兒個這絕嗣湯,灌也要給她灌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