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68.(1)

楊欣沒有冷振寧這般的心思。她一輩子無所出,視冷心為親閨女,在她親眼看到夏藝如此善待自己的女兒,感動得不斷掉眼淚。

若從前的那個男人也願意如此對待心兒,心兒何必吃那麽多的虧?冷家又何以落魄至此?

這一次,心兒是真的遇到了良人了!

冷心摟着楊欣安慰了許久,也按照報紙上所載把來龍去脈告訴了兩老,只不過在“相戀”的時間上準确地定為與顧錦深離婚之後不久。不然按照冷老爹的個性,若是知道冷心婚內就跟夏藝往來,肯定會氣得半死。

冷心在敘述裏還故意隐去了她和夏藝做戲的協定,因為她不想讓兩老為她操不必要的心。

之後便是帶兩老去見夏老太太。

夏老太太雖然病重,但是因為今天是見親家親家母的日子,精神非常好,還讓冷心為她塗抹了胭脂,顯得特別慎重。暖暖還特地在老太太的耳邊戴了一朵大紅花,老人家看起來更加精神了。

冷振寧看到夏家的當家主母竟然是垂死老矣的老人家,而且還這般重視自己,又驚又喜,自己心坎上吊着的大石頭也稍稍放松了。

夏老太太對冷家兩老非常地熱情,不斷地稱贊他們教出了冷心這樣一個大方孝順乖巧的孩子,冷振寧和楊欣都受寵若驚。

“老身就不要不久于人世了,但是老天爺還把冷心這樣的好孫媳婦送到老身面前,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吶。”老太太不禁感嘆。

“哪裏的話,老太太好人有好報,會長命百歲的。”老太太都說到這份上了,而且她的語氣那麽真誠,一點都不像是臺面話,冷振寧對冷心嫁過夏家之後的日子也終于放心了。

“對了,親家,我已經聽說了,你以前是冷氏的總裁,你的事跡老身也聽聞了不少,若不是遇上經濟危機,又被人暗算,老身認為你的公司應一定能越做越大。”老太太突然轉變了話題,冷振寧心中閃過疑惑,而夏藝已經猜測出了老太太想說的話,眸光微沉。

冷心本不知道老太太是何意思,但是看到夏藝那種反應,忽然也想通了。

她還來不及轉變話題,卻聽老太太道:“心兒這孫媳婦老身甚是中意,老身已經沒有什麽可以送給心兒當聘禮,這樣吧,老身名下還有還五分之一的公司的股權,老身大勢已去,但是親家正值壯年,又經驗豐富,能給我這個不孝孫兒做些指點。不管是為了心兒還是為了我的私心,都請親家您務必收下!”老太太的眸光熠熠生光,是喜悅,更是堅毅不絕。

“奶奶,怎麽可以這樣!”果然被冷心猜對了,她立即抓着老太太的手用力地搖了搖頭。“這麽貴重的禮我不能收,我能嫁過來服侍您老人家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怎麽還能要您的禮?況且那是夏家的股權,交給我爸爸這樣的外人總歸不好……”

冷心快要哭了,老太太怎麽可以對她這麽好?老太太雖然病重,可是她的腦袋不糊塗,也許老太太早就猜出了她和夏藝做戲的事情,老太太擔心自己雙眼一閉,夏藝就負了她,所以才把股權交給她的父親,這樣夏藝就不敢輕易放棄她了。而且老太太一定是不想她嫁入夏家之後因為身世不堪被人道是非……老太太已經為她思量至此了!

“奶奶,請您收回,這麽重的禮……”冷心擡眸看着夏老太太,眸中水光潋滟。

夏老太太卻伸手摸了摸冷心的頭,笑道:“傻丫頭,你已經是夏家的人了,夏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何必分你家我家?”

“夫人,心兒說的對,這麽重的禮,我們怎麽能要?”冷振寧也緊張了。夏家人對冷心的心意,他已經看明白了,可這老太太對冷心未免也太好了!“再說,我也遠離商場好多年,腦子早就鏽鈍了,無法做實事啊,把股權交與我是浪費。”

“親家,夏藝年輕氣盛,自然需要人指點。老身思量過了,親家是最好的人選,莫說人品一流受人敬重,就是教教夏藝經驗也好。好了,老身也累了,就這麽定了。”夏老太太嘆了一口氣,把背枕在靠枕上。她把眸子一擡,堅毅的眼光直直地望着夏藝,道:“夏藝,快來勸勸你的媳婦和岳父。”

夏藝想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奶奶把自己能為冷心做的都做好了,他還有什麽可以說的?奶奶有多喜歡冷心,就表示她有多排斥涵兒與他在一起。但是他不忍心對奶奶說不,也不能。

“岳父,您就接下吧。奶奶說的很對,我還太年輕需要經驗豐富的人指點,您又是心兒最敬重最信任的父親,自然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今後就請您多多指教夏藝。”夏藝即使心裏不爽,表面上也是謙謙公子,說的話大方得體。“心兒,你也別別扭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他寵溺地撫摸着她的發。

夏藝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冷振寧也不好說什麽,而冷心卻因為那“寵溺的撫摸”噤了聲——夏藝那是在警告她不要再讓奶奶不快了。

夏藝又向冷振寧說了一些股權轉讓的事宜,還陪冷心和暖暖跟冷振寧夫婦聊家常,又親自送他們離開醫院。

親眼看載着冷振寧和楊欣的車子消失在視線,冷心才放心對夏藝開口:“夏藝,你放心,你公司的股權我不會讓我爸爸接受的。等我們的婚姻有效期一過,我就讓他把股權還給你,所以……”

“你放心,我不會對他們不利。”夏藝已經搶先打消了冷心的恐懼。“所以,這段時間你要好好地陪我演戲。”他的聲音沒有溫度,甚至帶着隐隐的怒氣。

冷心噤了言:難道夏藝是因為自己方才那般思量他的目的,他才生氣?

夏藝好像也感受到了冷心的難受,語氣也緩和了:“近期的事情會比較多,但是暖暖的手術最為重要,什麽都在其後。你好好為暖暖調理調理身子,到時候做手術才少些危險。”他輕輕地摸了摸暖暖粉粉的臉頰,嘴角也微微揚起來了。

“暖暖不怕做手術!”暖暖勇敢地對夏藝和冷心吐了吐舌頭。“太奶奶也說了,做手術就像吃藥藥一樣,會讓痛痛飛走的。暖暖要讓痛痛早點飛走,所以會乖乖吃藥,也不怕做手術!”

冷心心疼地把暖暖抱緊,輕聲道:“嗯,暖暖最勇敢了,暖暖的手術會很成功的。有爹地媽咪陪暖暖,暖暖會好起來……”

暖暖開心地往冷心的懷裏蹭了又蹭。

夏藝也輕輕拍了怕冷心的肩,緩緩道:“現在心髒瓣膜的手術成功率很高,暖暖的病發現得也早,而且你請的那位醫生手術成功率更是百分百,不要擔心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夏藝頓了頓又道:“以後不要再去那種地方了,會很危險。你現在是我的妻子,要什麽開支都盡管對我說。”

那種地方,是指夜店吧。

冷心雖然清楚自己不會真的要他的錢,但是為了不讓夏藝與她的隔閡越來越大,她還是點了點頭。

看到她乖巧地點了頭,夏藝這會兒總算露出了這一天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為了給暖暖和老太太補身子,冷心特地在暖暖睡午覺的時候把暖暖交給了看護,自己買了食材藥材回心園親自給暖暖炖補湯。

廚房炖着湯,她在客廳裏打瞌睡,門鈴就瘋了一樣狂響。

“藍藍!藍藍!你快開門!”殷以傑喊她的聲音如同擂鼓般傳了進來。

打擾她打瞌睡,冷心很是不爽。她一開門,就橫了他一眼:“思思找到了?你怎麽不把她帶過來?”

但是殷以傑哪有空理她的問題,他如同兇猛的豹子撲了過去摁住冷心的肩膀,劈頭蓋臉就質問:“藍藍,我看到報紙了!你要嫁給夏藝?你怎麽可以嫁給夏藝?你怎麽可以這樣?我絕對不同意!你快點跟他說清楚,你不可以跟他在一起!”

冷心白了他一眼:怎麽越聽越像自己是抛棄他的負心女準備他嫁,而他是來勸她回心轉意的癡心漢?

“殷以傑,你前天不是說前天晚上就會把思思帶到我面前的嗎?現在兩天過去了,思思呢?”冷心并不作答殷以傑的問題,而是轉移話題到了陶思思身上。

“啊?!”殷以傑卻一瞥眼仿若做錯了事情一般不敢看冷心的眼。“這個……這個……這個……”

“哪個?!”冷心用力地扳過他的腦袋讓他的眼看向自己。

“陶思思跟她的上一個男人逃走了。”沉默半晌,殷以傑終于說出了真相,眸子間的躲閃瞬間被殺吝和憎恨。但是因為是在冷心面前,他很快就把那種情緒隐沒了。

殷以傑把眼眸移開,恨恨地罵道:“該死的,老子對她特麽不夠好嗎,竟然跟那個抛棄她的惡心男私奔!”

冷心的心一沉,思慮了一下又道:“你确定是私奔?不是被拐走?思思那丫頭單純得很,要是那男人裝一裝可憐,說一些甜言蜜語,思思縱使厭惡他,也會同情他,她心一軟興許就被騙了……”

“呸!”殷以傑啐了一口。“被騙活該!讓她吃醋,吃死她!”

“吃醋?”冷心疑惑。

殷以傑尴尬地看着冷心看着他,見隐瞞不下去才紅着臉說:“那天晚上,我和她吵架,是因為她看到我在照顧你,她就莫名其妙地跟我發火。藍藍,你倒是說說,這不是吃醋是什麽?她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一轉眼有跟別的男人私奔了,這又是什麽道理?”

冷心聽完,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殷以傑說思思吃她的醋,卻沒意識到自己也在吃思思前男友的醋。這讓冷心說他們是小冤家好還是說小孩子好?

“笑!不準笑!”殷以傑低吼。

冷心卻把殷以傑往門外推:“至于思思是被騙還是真的私奔,你把她找回來不就能知道答案了?以你的水平很快就能把她找到了,你別自個兒生悶氣了。快去給我找人!”

“好了我知道了,別推我!”殷以傑不滿地嚷嚷,但是當冷心快把他推到門外的時候他卻突然醒悟了。

殷以傑一把摁住冷心的肩,問道:“藍藍,你在忽悠我!”該死的陶思思,因為談她,他差點把正事給忘記了。

陰謀被揭穿,冷心不禁幹笑兩聲。

“我是說真的,你不能嫁給夏藝!”殷以傑摁着她的肩的力度不斷加深,摁得冷心肩胛骨發疼。

“怎麽不能?難道你要告訴我我是夏藝失散多年的親生妹妹?”冷心挑挑眉。

“啊呸!”殷以傑“呸”得比剛才更加響亮。“你是誰的親生妹妹都不準是那個殺人犯的親生妹妹!你若是嫁給他,他一定會殺了你的,也許那時候你是怎麽死的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要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你倒是想想暖寶貝的性命!你千萬不能嫁給他!”

殷以傑一口氣說完了一大段,冷心聽得一頭霧水。“殺人犯?”

“對!殺人犯!而且殺的是自己的父親和兄弟!”殷以傑直直地望向冷心的眼底,眼神冷心從未見過的肯覺。

冷心踉跄地推開他,自己卻因為失去支撐,雙腳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從前聽夏涵說起她們家兩個兄長的死的時候,她就覺得那兩個兄長死得過于蹊跷。昨天聽夏藝說他過去的故事,冷心慢慢地也有了殷以傑那般的猜測,夏藝對他兩個兄長深惡痛絕,被他們閉上絕路蓄謀殺死他們替母親報仇也說不定。讓冷心無法接受的是,夏藝竟然把自己的父親殺了!

“藍藍!”殷以傑立即扶住冷心搖搖欲墜的身子。“其實你也猜測出來了吧?那就快點離開他,他不是你的良人,而你只是他刀俎上的魚肉!”

但是冷心卻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般緊緊攢着殷以傑的衣角:“你說的是真的?你沒有查錯?”

“我第一次聽說你跟夏藝在一起的時候就把夏藝的祖宗十八代都查遍了,我的情報網那麽寬泛,怎麽會查錯?因為事關你和暖寶貝,我在知道結果之後自己又去查了一次……絕對錯不了!藍藍,你這一次就聽我的,我絕對是為了你好。”因為激動,殷以傑已經顧不得會戳破什麽,只想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情。

“可是……為什麽?夏藝為什麽要殺自己的父親?”冷心聽到自己的聲音抖得厲害,好像還帶着深深的恐懼。

“因為……”縱使不忍心,可是殷以傑咬咬牙,還是開了口:“因為夏藝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也許他殺人的時候他自己都沒有知覺……”

這是一個沉痛又慘烈的答案。

冷心只覺得全身無力,只能任由殷以傑緊緊摟在懷裏。

她早該想到的,從住進夏家的那晚開始就應該想到的!他突然間對她爆發出來的戾氣,突然間高漲的殺氣……那絕對不僅僅是因為夏涵惹他生了氣那麽簡單的事情。

她早該想到的,從他每一次對她發完脾氣之後對她深懷的歉疚裏就應該想到的!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所以清醒的他在每一次無意識中做了傷害她的事情之後,總懷有無數的自責,無數的難堪,他甚至放低自己的尊嚴讨好她……他無法告訴她他自己難以啓齒的理由,卻用這樣的方式來讓她不再感受到委屈……

冷心突然間一點都不覺得夏藝可怕了,他都為她做到這份上,她有什麽理由怨恨他?夏藝對她的不好,是情非得已,可是夏藝對她的好卻這般真切……

看到冷心深受打擊失魂落魄的模樣,殷以傑心疼地把她緊摟在懷裏。他喃喃地對冷心低語:“藍藍,我知道暖寶貝的事情讓你為難,可是如果一定要找一個依靠……在夏藝和顧錦深之間的話,我情願你選擇顧錦深。”

殷以傑好像聽到了自己骨骼發出的“咯吱”聲,他知道自己很不甘心說這樣的話,可是至少顧錦深對藍藍而言是安全的。他曾經不止一次看到顧錦深整夜整夜守在藍藍和暖寶貝的房子外,也親眼看到顧錦深不顧一切沖進火場把藍藍救出來,還知道顧錦深默默地為暖寶貝出錢看病……他甚至親眼看到顧錦深在藍藍的房子裏留宿……

藍藍也是仍舊愛着顧錦深的吧?藍藍從大學時就愛着他,成為了他的新娘子,她更是愛得瘋癫,就算之後還有很數不清的波折,可是一個人愛戀另一個人的感覺怎麽可能就那樣淡去?

他愛不起藍藍,可是他想他至少可以守護藍藍的愛戀。

“……所以,藍藍,離開夏藝,他是個瘋子,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就把你跟暖寶貝——”殷以傑緊了緊臂彎,終于決定把話說直白。

但是殷以傑的話未說完就被譏諷的冷哼打斷了。

“哼,在背後說別人的壞話,你自己又光彩多少?”

殷以傑一回頭就看到夏涵冷着一張面容站在他們的身後。夏涵這女人殷以傑也是調查過的,他生怕夏涵對冷心不利,死死把冷心護在身後。

冷心詫異地望着消失好幾天的夏涵,她消瘦了好多,眸子裏也沒有了平日裏面對她時的笑意,反而多了幾分防備幾分冷吝。

看到殷以傑與冷心如此親密,夏涵二話不說沖了過去把殷以傑撞開了,自己拽着冷心的手把冷心拖到了一邊。

“藍藍!”殷以傑沒想到夏涵會有此舉,防不勝防。

“你哪根蔥?冷心是夏藝的未婚妻,你竟然私闖民宅在玄關上對她毛手毛腳!再不滾開我就要報警了!”夏涵未必不知道殷以傑是什麽人,可是面對他時她的臉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恐懼。她冷着一張俏臉,那雙眼睛更是寒光肅殺,足以與殷以傑相比。

“你才是哪根蔥!闖進藍藍的屋子是想趁機報複她嗎?你這個**的小胚子!”殷以傑本來就是混黑道的,要比殺氣,夏涵怎麽比得贏?他故意說些難聽的話激怒夏涵,這樣夏涵就會把怒氣從冷心身上轉移到他身上了。

“**又怎麽樣?我樂意,夏藝樂意!”殷以傑的激将法對夏涵不受用,夏涵冷漠的眉眼沒有任何的波瀾。

殷以傑還想說什麽譏諷她,但是卻被冷心打斷了。

“殷以傑,你別說了!”

“藍藍!她——”殷以傑不甘心。

冷心卻反扣住夏涵的手腕,道:“涵兒,你怎麽到這裏了?”

“哼,我路過這裏看到你的院子門沒關就進來了,誰知道你還沒進門就背着夏藝跟別的男人親親我我!”夏涵冷笑。

“誰親親我我了?你是見我把你奸夫的短處都曝光,為自己感到羞辱吧?”殷以傑回以同樣的冷笑。

夏涵的眸子裏終于閃起了怒火,她惡狠狠地瞪着殷以傑,但是片刻之後她又把帶着火的眸子轉向了冷心。

“冷心,別人怎麽說夏藝我不管,但是你不準!”夏涵眼眸裏的火苗子越燒越旺,仿佛都要把她的瞳孔燃燒。“夏藝是精神分裂又怎麽着?他從**歲開始被人算計,他有算計人的心思也想當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他的分裂人格只是想要自保,這有什麽錯?”

“他殺人那是為了我!我父親得不到我的母親就收養我,我成年那天他獸性大發要強奸我,強奸他親手養大的女兒!”夏涵歇斯底裏地對冷心咆哮,她的眼中似有淚漬,卻始終沒有灑下來。“夏藝為了我殺人,因為他愛我!他就是被那件事徹底誘發了精神分裂,後來那兩個禽獸算計他卻被他失手殺死,他一個人肩上背負了三條人命,個個都是他血脈相連的人,他心裏也痛苦啊……”

說到這裏夏涵的聲音已經微微哽咽,冷心和殷以傑都秉着呼吸聽着,就像是怕自己的一個聲響就把夏涵的眼淚震落下來一樣。

“他的病反複無常,從來都只有我能壓制它,你知道嗎?”夏涵很激動,抓住冷心的手不斷加力,像要把她的手腕扯下來一樣。“可是認識你之後,你知道嗎,他竟然可以自己抑制自己的心情,他是怕自己的反複無常傷害了你你知道嗎?”

一個一個“你知道嗎”就像生怕冷心感受不到夏藝的心情一樣。

“你不知道忍耐對他有多痛苦,我都不忍心讓他為我忍耐,可是他竟然為了你這個不相幹的人做到這個份上!冷心,全世界的人都有資格指責他,唯獨你沒有!”夏涵尖叫着猛然推了一把冷心,冷心猝不及防撞到了鞋櫃上,磕得額角發青。

“瘋女人,你鬧夠了沒!”殷以傑立即上前推開擋路的夏涵把冷心抱了起來。

可是夏涵一抹眼角,笑得肆意:“我跟了夏藝二十年,可是他卻為了你這個認識個把月的女人負了我。我會讓他後悔的!我會讓你們兩個痛苦一輩子!我不會原諒你們,一個都不!”

冷心連反駁她的話都沒有說,冷心還沒來得及告訴夏涵夏藝并沒有負她,夏藝跟自己已經做了協議,夏藝會把自己離開之後的所有時光都留給她,夏藝會用剩下的一輩子愛她一個人……這些話冷心都還沒有說完,夏涵已經“砰”地帶上門跑掉了。

“藍藍,別理她,他們家沒一個正常人,一個一個都是黑心腸心機胚子!”殷以傑不斷安慰冷心。

一下子聽聞了太多的信息,冷心接受不過來。可是她卻是懂了,夏涵亦是深愛着夏藝,就算他們不是親生,可是他們畢竟是兄妹,世人不會接受他們的,但是夏涵卻愛得那樣義無反顧。所以夏藝才保護夏涵至此。他們之間已經沒有她插足的間隙了。

可是還有什麽比知道了自己在夏藝心中有那麽一席之地更讓冷心驚嘆?原來自己也被人愛護着,自己并沒有被夏藝嫌棄。

原來夏藝是一個溫柔的人……

看着冷心抿着唇深深地沉思着,殷以傑還是小心地打斷了她的思緒,認真地對她說:“藍藍,我所說的事情……你還是考慮一下吧。夏涵心計多,興許她說那些都是假的,她只是想算計你。他們兄妹兩個成長環境那麽陰暗,心思必定不單純。不管怎麽樣,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冷心點了點頭:“你說的我都懂,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麽單純。”末了,她對殷以傑扯了扯唇,露出了笑意:“不過,我答應你保護好自己。我也不是笨蛋,不是麽?”

殷以傑無奈地笑了:“你是不是笨蛋你自己知道。陶思思那邊你不要擔心,我會負責找到她。”

“嗯,我把思思交給你了。”殷以傑雖不是好人,但是至少他對自己對思思都是真心實意的。對于他,她很感激。

夏涵沖出了心園,卻看到院子外站着一個撐着傘的女人。現在可是大冬天,陽光在怎麽曬也犯不着打傘,要不這女人得了見不得陽光的病,就是這女人嬌貴難養。

夏涵嗤了一聲抹掉眼底可能有的淚光,大大方方地走出了院子,但是院子外的女人聽到聲響轉過身,夏涵看到那女人的臉差點驚叫出聲。

那女人穿着華麗又時尚,打扮得一絲不茍,一看就是出生名門。她的皮膚保養的很好,但是眼睛卻是女人隐藏年齡最脆弱的部分,那雙眼睛告訴別人她若非四十也有三十。

“夏涵,好久不見。”女人看到夏涵,不驚不乍,好像就是在這裏等她一樣。

“表姑姑,您老還是這麽時尚!”夏涵冷笑着看着女人,說話時還特地加重了“老”的發音。

這女人正是夏老太太妹妹的女兒,也是夏老太太最信任的人簡筝。夏涵記恨她,因為她就是去年押她去與岑宇默相親的人!

簡筝被小輩如此譏諷卻不溫不惱,而是回以夏涵微微一笑。“小姐,少爺的婚事已定,您的歸宿是老婦人最擔憂的事情,她特地交代我這個長輩給你物色娘家。這會兒特來邀你與男方見面。”

夏涵嘴角的冷意更深:他媽的,又是相親!老姑婆難道就沒有其他新招了嗎?

不遠處的保镖特地往她們這邊看過來,仿佛在對夏涵說:如果您不順從,莫怪我們不客氣。

“那好,本小姐今兒個正愁沒地打發時間,就跟你們走一走!”夏涵冷嗤一聲,大步朝車子走過去。

簡筝淡淡地掃了一眼身後的豪宅,便也跟上夏涵的步子向車子走去。

這天晚上,夏老太太身體不舒服便早早休息了,冷心就在暖暖的病房和暖暖吃晚餐。

樣樣都是冷心親自做的暖暖喜歡吃的菜肴,暖暖吃得津津有味,看到孩子歡喜,冷心自然也高興。

“好香啊~”夏藝的聲音傳了過來,冷心回頭就看到夏藝風風火火就走了進來。

“你怎麽來了?”冷心感覺奇怪。自從那天奶奶被送進手術室之後,夏藝經常在上班時間辦理奶奶的事情,今早還請假見她的父母親,而這會兒正是下班不久吧,怎麽他又過來了?難道他就不用陪夏涵不用哄夏涵?

“我奶奶,我老婆我孩子都在這裏,我當然要過來了。”夏藝輕笑着已經過來了,興致勃勃地逗暖暖。

被夏藝這麽一堵,冷心關于夏涵的種種事情都難以開口了。

現在的夏藝看起來那麽随和怎麽會是……精神分裂呢?

“爹地吃了飯嗎?跟暖暖和媽咪一起吃吧!媽咪做的菜好好吃的!”暖暖頗為自豪地向夏藝炫耀自己媽咪的廚藝。

“好哇,爹地肚子都快餓扁了!”夏藝拍拍自己的肚皮,悶悶的聲音逗得暖暖哈哈直笑。

飯是從醫院的飯堂盛來的,要多少有多少,冷心做的菜本來也是和奶奶三人的份的,奶奶睡得早,這會兒才讓夏藝沾到了光。

“這是暖暖最喜歡的西蘭花~”暖暖懂事地給夏藝夾菜,搞得夏藝才是被照顧的孩子一樣。“好不好吃?媽咪做的菜最好吃了!”

“嗯嗯!媽咪做的菜最好吃了。”夏藝一邊吃菜一邊點頭。“爹地從來沒吃過那麽好吃的飯菜。”

冷心汗顏:“哪有你說得那麽誇張,我做的只是家常菜……大的小的都說些好話讨好我。”

夏藝卻擡頭對她嘻嘻一笑:“這些日子都是吃外面的東西,吃到家常菜才是最幸福的事情。你說,對不對,暖暖?”

“爹地說得對!”他一個哄她還不夠,還要拉暖暖一起哄她,暖暖就算聽不懂夏藝的話,竟然也應和。

冷心被哄得連佯裝生氣都不能。

看着一大一小兩只狼吞虎咽的模樣,冷心卻猛不丁地想起那天晚上顧錦深拉着她煮飯的場景。他們鬧到了不歡而散,那頓興許是他期盼已久的人間煙火,她最後也沒有做給他吃,可是她連暖暖的醫藥費也沒能還給他……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卻突然升起了莫名的不安,仿佛自己這一輩子會永遠沒有機會還清這筆債一樣……

“心兒,你也吃。最近你忙壞了,都廋了一圈。吃多點肉。”夏藝擡起筷子往冷心碗裏夾肉,暖暖看到了也學夏藝的樣子給冷心夾肉。

“媽咪照顧暖暖辛苦了,暖暖獎勵媽咪暖暖最喜歡吃的紅燒肉!”

冷心這才被拉回神來,她很快就融入了暖暖和夏藝,好似剛才那恍若預言的心情從未存在過一樣。

與母女兩個吃過晚餐,夏藝竟然還留下來陪暖暖玩,給暖暖洗澡,直到給暖暖将睡前故事哄她入睡。

看夏藝仍舊沒有離開的意思,冷心都忍不住提醒他了:“謝謝你留下來陪暖暖,很晚了,你看你是不是……早點回去。”因為有種下逐客令的感覺,冷心無法說得理直氣壯。

“反正這裏有床有沙發,我今晚在這裏過夜。”夏藝攤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眼角卻忍不住瞄了冷心一眼,見她仍然為難的樣子,他幹咳一聲,道:“心兒,我們是夫妻,偶爾也要做些夫妻的戲給奶奶看。”

他擡眸卻看到冷心平靜地看着他,淡淡地問道:“你是不是跟夏涵吵架了?所以你不想回去。”

夏涵今天下午出現在心園絕對不是路過那麽簡單,夏涵絕對是有事情找她,只不過碰巧看到殷以傑在,夏涵的話沒能說出口。

聞言,夏藝噤了聲。他知道冷心可以猜透他的心思,他本來也就不打算隐瞞到底,只是不想她這麽直白就戳破了他。

“若是這樣,你還是回去吧。我不像這裏變成你逃避自己感情的場所,也不想讓自己真的成為你們之間的第三者。”冷心說得很平靜,她把自己定位得很清楚:她可以與他做戲,卻堅持自己原則,絕對不會讓自己變成連自己都讨厭的人——第三者什麽的,是她最厭惡的!

夏藝像個倔強不屈的孩子毫不回避冷心的眼神,也沒有任何的語言。

“你走吧,反正奶奶今天也很早就睡了,她不會知道的……”冷心伸手推他,夏藝卻猛不丁地反手拉住她把摟進懷裏。

冷心心下一驚,立即要推開他,卻被他順勢摁近懷裏。

“心兒,我等一下自己會走,你讓我再多呆一會兒。”夏藝的頭放在她的肩上,冷心清晰地聽到他的呼吸,耳邊好像還彌漫開了他的嘆息。

一時間,冷心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可是仔細一想,卻是沒有了推開他的理由。

夏藝是那樣深愛夏涵,他們兩個相濡以沫,也許這輩子都沒鬧過大的矛盾,可是現在卻因為她的出現,夏藝和夏涵之間生了間隙。

冷心的腦海裏浮現夏涵的話,夏藝的病只有夏涵能抑制,可是面對她時,夏藝卻開始自己忍耐……就像現在一樣。他那麽渴望去見夏涵,但是卻為了留在她們母女身邊,夏藝硬是忍耐住了。

這時候如果她再推開他,夏藝不久徹底沒有依靠了?她狠不下這個心!

在冷心看來,這樣的夏藝就像是暖暖,一舉一動都讓她那樣操心糾結。

夏藝就那樣抱着她,冷心更是一動都不敢動,聽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和他有力的心跳聲,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雙手該怎麽垂放。

靜谧在兩人之間徘徊湧動,時間好似為這一刻停止。

但是夏藝兜裏手機的震動聲卻不識氣氛地打破了這種安靜。

冷心嚯地推開夏藝,結結巴巴道:“手機……手機響了!”

夏藝看着她臉頰上的紅暈,也尴尬地紅了臉——自己剛才竟然情不自禁……抱了她。

他趕緊拿出手機掩飾自己的窘迫,手機顯示的是新來短信,看到發信人的名字,夏藝皺起了眉頭。他正要把手機塞回去,卻被冷心制止。

“夏涵也不是完全不懂事的孩子,她可以忍住那麽多天不對你吵鬧,這會兒來短信肯定是有事,你還是看看吧。”剛才不經意一撇,冷心也看到了發信人的名字。就像她分析的那般,如果因為她在場而讓夏藝不看夏涵的短信,到時候真的出了事,她也會愧疚的。

“準是胡鬧,不用擔心。”夏藝嘴上說着不礙事,但是皺起的眉心已經透露了他的擔憂。“想吃宵夜嗎?我下去給你買……”

“夏藝!”冷心不悅地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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