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紛紛道謝,有的甚至竊竊私語,猜測着兩人的關系。在衆人離開後,一雙冒火的水眸瞪向身旁的男人。
「東方堂,你憑什麽替我決定?!」
她可沒有他行醫濟世的偉大宏願,這男人也未免太不尊重她了。
「阮姑娘,擅自替你作決定是我不對;但你不覺得,既然我們有這個能力,何不幫忙這些窮苦人家?以阮姑娘的善良,相信是不會拒絕的。」
東方堂仍是一派溫文和善的模樣,笑看着她因怒氣而發亮耀眼的水眸。
這阮姑娘平日一副冷若冰霜、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唯有在她生氣時,才會讓人覺得較易親近。
「誰說我善良來着?!這裏有你一個東方堂就足夠了,又何須多一個我。」
盡管這男人說得再好聽,阮香吟仍是不為所動;想要當好人,他一個人去當,不必拖她下水。不悅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旋身拂袖離去。
東方堂臉上笑容未變,對她的言語絲毫不以為件,雙手負於身後,腳步悠閑地跟在她身後。
大街上,左右兩旁商家林立,沿途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落,身處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阮香時并未停下腳步張望,僅只是緩步走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小心。」
直到耳邊傳來一道示警聲,身子在下一刻落入一堵厚實的胸膛裏,她這才恍然回過一神來。
「姑娘、東方大夫,實在對不住,驚擾到你們了。」
推着一車青菜的菜販見自己一時不注意,竟險些撞上東方大夫懷裏的姑娘,於是歉疚地頻頻朝兩人道歉。
「不礙事的,小心一點。」
東方堂俊臉上仍是一貫的溫和淺笑,并未苛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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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菜販感激地離開、東方堂雙手被硬塞了兩顆大白菜,阮香吟這才驚覺自己仍在他懷裏,忙不送地退開,語氣冷淡地問︰「你跟着我做什麽?」
「阮姑娘,既然我答應了你要盡地主之誼招待你,總不能放你一個人不管吧。」無視她的冷漠,東方堂依舊好脾氣地說。
話說得那麽好聽,方才不也是放着她,淨顧着替病人看診嗎?
阮香吟冷映了他一眼,再看了眼他手中的大白菜;這情景倒是有幾分好笑,不覺粉唇微揚,旋身徑自向前走。既然他愛跟,就由着他跟吧。
「來唷!熱騰騰好吃的豆沙包!」
一名小販拉長脖子叫賣,不少人聞聲靠了過去,人手各拿幾個,看來生意不錯。
阮香吟好奇地走上前,陣陣香味撲鼻而來,這才竄到肚子有些餓了。
「大叔,這豆沙包怎麽賣?」
「姑娘,這豆沙包一個……」
小販話說到一半,瞧見她身後的東方堂,再看了她一眼,連忙拿了兩個包子包了起來,遞給阮香吟,眼楮卻是看着東方堂。
「姑娘,這豆沙包就送給你跟東方大夫吃。東方大夫,謝謝你醫好我娘的病,又不收我診金,真是太謝謝你了。」
小販感激地頻頻道謝。東方大夫能來到岡陵城,真是岡陵城所有百姓之一禍。
「這位大哥你客氣了。這兩個包子的銀子,一定要給你才行。」
東方堂從懷裏拿出碎銀,小販反倒後退了一步,雙手拚命在空中揮舞,硬是不肯收。
「東方大夫,我不能收你銀子的。我若收了,我娘一定會怪我的。」
「是啊!東方大夫,你那麽好心地免費替我們這些窮苦人家看病施藥,在這岡陵城內,誰敢收你銀子啊。」
「東方大夫,這只雞肥得很,等會我就送去龍鳳樓給你,讓你補補身子。」
賣雞的小販原本是要直接給他雞只的,可瞧他一身儒雅氣質,身旁的姑娘又嬌弱得很,遂改變主意,打算親自送過去。
「東方大夫,這些剛出爐的糕點給你帶回去吃。」
「東方大夫,這些菜和豆腐……」
「東方大夫……」
不容他拒絕,附近的小販非常熱絡地接二連三硬塞了不少東西給他;見他雙手已滿沒辦法再拿,轉而塞給他身旁的阮香吟,等到兩人一條街走下來,真可謂是滿載而歸。
「哇!三哥,你又被街坊的熱情給淹沒了。」
張振和王欽見狀,連忙上前幫忙。也難怪三哥不愛上街;街坊的好意,他無法推卻,卻又不想占人家便宜,久了,三哥就變得不愛上街去,但仍是有不少病人會拿些吃用的來回報三哥。
阮香吟直到雙手和懷裏空了,這才無奈地瞥了眼身旁的東方堂。她總算見識到這男人受歡迎的程度了,依她所見,恐怕連當今聖上出巡都沒他那麽受百姓愛戴。
「阮姑娘,不好意思,本想陪你上街,結果卻反倒累了你搬這些東西
回來,掃了你的興致。」東方堂歉疚地說。
這一路上,只見她冷着一張俏臉,一句話也不吭,想必是對他極為氣怒吧。
「罷了。我先去休息了。」
阮香吟看也沒看他一眼,徑自拾級而上,返回她暫住的客房歇息。
「王欽,先命人送午膳給阮姑娘,我去看一下孫婆婆的傷勢再回來。」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東方堂朝身旁的王欽囑咐,随即走出龍鳳樓。
「三哥好像很關心阮姑娘?」張勝瞧了眼客房的方向,再看了眼東方堂的背影,突然說道。
「別胡說了。三哥對人向來就很好,更何況阮姑娘救過三哥。」
張振想也沒多想地輕拍弟弟的頭,直接否決他的話。
「別在這裏亂嚼舌根了,還不快分頭去做事。」
王欽瞪了兩兄弟一眼。這主子的事情,哪容得他們底下人說嘴,即使這兩兄弟受到三、四少爺青睐,也不準他們在背後議論。
「張振,沒聽到三少爺的話嗎?還不快将午膳送去給阮姑娘。」
「是,馬上去。」
兩兄弟連忙分頭去做事。
在用完張振送來的午膳後,阮香吟倚窗望向樓下車水馬龍的大街,只覺得胸中有股莫名的煩悶。
離開樂山已經半個月了,她想念那裏的清靜。本性不愛與人來往的她,處在這人來人往的龍鳳樓裏,覺得不自在極了。
想到方才在大街上所發生的事情!——看到深受百姓愛戴的東方堂,還有他的真誠和善、不計回報的待人處世态度,她與他就像是兩個世界的
人,他像是溫暖的陽光,照耀在每一個人身上;她則像是冰冷的霜雪,孤傲清冷。
莫怪乎東方堂會如此受歡迎了,像他這樣的謙厚君子,又擁有一身醫術,确實是百姓之福。
而,極不适應這裏的她,或許真該走了。在這停留半個月來,并未見到爹再返回,想來應當不會再加害東方堂才是。
所以,她想離開了。
打定主意,她決定下樓向東方堂說一聲,打算明兒個一早便動身返回樂山。打開房門,才走下階梯,即瞧見樓下一團混亂。
「冬梅,你怎麽了?」
王欽臉色發白,扶着大腹便便的妻子;方才兩人說不到幾句話,她就突然額冒冷汗,雙手抱着肚子直喊疼。
「糟了!冬梅姐是不是要生了?」張振緊張地問。
「那現在怎麽辦?三哥又不在這裏!」張勝直覺就想到東方堂。
「笨!三哥是大夫,又不是産婆,我趕快去找産婆來!」
張振輕敲弟弟額頭,對他交代一聲,就欲奔出龍鳳樓。
「站住。」阮香吟緩步踏下最後一階階梯,叫住張振,對王欽說︰「由我來負責接生吧。」
張振兄弟倆楞在當場,一臉狐疑地看着她。他們有沒有聽錯,這位阮姑娘要幫忙接生?
倒是王欽最先回過一神來,連忙抱起哀嚎不斷的妻子,快步往自己住的廂房奔去,阮香吟則随後跟上。
王欽将妻子抱上床後,阮香吟即命他備妥熱水和幹淨的布巾,及一把消毒過後的利剪,準備妥當後,将閑雜人等一律趕出房。
随着時間緩慢的流逝,外頭等待的衆人——包含幾名龍鳳樓好奇的常客,全都緊張地在外頭等候。
房裏頭不時傳來冬梅的痛嚎聲,那一聲接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讓王欽的臉色愈加慘白,焦慮的他只能不停地來回走着,雙手合十,拚命地祈求老天保佑。
「王掌櫃,剛才那位姑娘是誰啊?年紀輕輕真的會接生嗎?會不會有事啊?」
熟客之一好奇地跟過來看戲,聽着裏頭的痛叫聲,不禁擔心地問。
「是啊!怎麽從未見過那位姑娘,她是誰啊?」
熟客之二也十分好奇地追問阮香吟的來歷。
「阮姑娘她應該會吧……」
王欽自個兒也不确定,但事情緊急,由不得他去細想,直覺就是相信她會,畢竟三少爺也認同她的能力。
「這裏發生什麽事了?」
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一抹修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