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樓後院仍是有不少鄉親在等候看診,只不過這陣子負責看診的人換成了阮香吟。衆人從一開始的不習慣,甚至有些害怕她始終冷着的一張臉,不像東方堂總是一臉和煦的笑;但最後在發覺她其實是個面冷心熱的姑娘後,也就不再害怕,反倒有時不顧她的冷臉,跟她開起玩笑來,就如同現在——

「王大娘,我不是說過你的體質虛寒,不能吃冰冷或是瓜類的食物嗎,為什麽不聽呢?」

阮香吟把完脈後,冷着一張臉瞪着身旁非但沒有一絲悔意,反倒笑嘻嘻的婦人。

「香吟啊,你別生氣嘛!因為這幾天天氣有點熱,所以忍不住吃了幾片西瓜,我再也不敢了。」

王大娘無視她的冷臉,笑呵呵地安撫她。

阮香吟覺得好氣又好笑,根本拿她沒轍,只好将藥方交給她,警告地道︰

「你再不聽話,下次我就不幫你看病了。」

她最讨厭不合作的病人了。

「是是是!」王大娘連忙點頭,從腳邊拿起一大袋豆沙包。「香吟,我兒子說上回見你和東方大夫來買過豆沙包,知道你喜歡吃,所以我拿了些來給你吃。」

原來上次在大街上執意不收銀子、硬塞給她豆沙包的小販,竟是王大娘的兒子。

「這……謝謝。」

阮香吟微愕地接過一大袋豆沙包,裏頭至少有十顆,浮現心頭的那股溫暖陌生情緒令她喉嚨微咦,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總算有些明白東方堂執着的原因了,這些鄉民的真心熱情,是再多銀子也買不到的。

緊接着幾名病人,有的同樣地遭受她冷臉訓斥一頓,卻沒人在意,仍笑呵呵地沒放在心上;到最後,阮香吟也拿這些熱情和善的鄉民沒轍了。

在一旁負責舀四神湯給看診鄉民吃的冬梅,欣慰地看着她一點一滴的轉變,從原本那冷傲疏離屁不愛與人親近的姑娘,到現在雖不於變得多和善,但至少身上的疏離已褪去不少;鄉親對待三少爺的熱情,同樣地轉到香吟身上,而這些改變,就屬三少爺的功勞最大。

好不容易看完所有的病人,阮香吟剛松了口氣,卻發現桌上突然多了一碗熱騰騰的四神湯。

「辛苦你了,喝一碗四神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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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說話的同時,也落坐在她身旁。三少爺不在的這段時間,多虧了有香時幫忙。「孩子是李嬸幫忙帶的嗎?」

阮香吟淡問,舀了匙四神湯入口。冬梅在這裏接替張勝的工作,多少幫了她一些忙。

「是啊!若不是李嬸主動開口幫忙,我還真無法來後院幫你;三少爺在信中有提到什麽時候會回來嗎?」

半個月前,兩人因雨勢龐大而被困在山上一夜。

翌日,兩人一下山,即接到二少爺緊急命人送來封信;三少爺看完信後,臉色變得沉重;在動身離開前,當着衆人的面,拉着香吟的手,請她留下來等他,而香吟也同意了,於是便開始接替三少爺替病人看診。但就在前天,三少爺派人來帶走張振和張勝,負責帶人的人只說三少爺有要事要這兩兄弟幫忙,就這樣将人給帶走了,離去時轉交了一封信給香吟。

「沒有。」

東方堂在信中只提到兄弟間有人出事,短時間內需要他親自照料,無法趕回來,還必須讓張振兩兄弟幫忙,并要她務必等他回來,他要帶她回東方府拜見兩位兄長,再一同上樂山向她爹娘提親。

「香吟,你跟三少爺被困在山上那一夜,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冬梅雙眼晶亮。忍了半個月,決定還是趁四下無人時好奇地問。

會這麽問的原因是,兩人從山上回來時,三少爺在看完信後,望着香吟的目光中充滿了不舍,似是不願獨自離去,非得等到香吟保證會留下來等他才肯離開,還交代王欽務必要好好照顧香吟。

從未見過三少爺這樣懸挂着一個人,依戀不舍、無法放下,就連向來

淡然的香吟看着三少爺的目光也是充滿難舍,這樣的兩個人,實在讓人無法不懷疑。

「香吟、香吟。」

阮香吟沒料到冬梅會有此一問,心下一驚,猛地被嗆到,輕咳了幾聲。她的反應不由得讓冬梅心裏的狐疑更深了。

「哪會有什麽事,不就是因雨勢過大,被困在山上一夜而已。」

阮香吟輕描淡寫,水眸卻始終不敢看向她探索的目光。

「什麽事也沒有?」

冬梅狐疑地問,并未再逼她。孤男寡女共處一夜,又是早對彼此有好厲的兩人,不出事才怪。無論如何,她是真心祝福兩人的。

「香吟,三少爺對你是真心的,我認識他這幾年,雖然他對人一向都很好,但我從未看過他對一個人如此牽腸挂肚;他來去總是灑脫自在,從沒有一次像這樣不舍地離開。」

三少爺志在行醫救世,通常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大家縱然不舍,也不忍教他為難,畢竟天下間還有很多人等着他去救助。

可是半個月前她卻親眼見到三少爺臉上的為難,她相信若是可以,三少爺一定會帶香吟走的,絕不會讓她獨自留下來等他。

「我知道。」

這也是她為何會為了他而一再破例的原因,一向淡然的心,因為他而有了牽挂,不再率性而為了。

她着實不喜歡等待的感覺,忍不住低嘆了口氣,望向遠方,想着此刻

不知身在何處的男人。

東方堂,你可別讓我等太久啊。

這一日,阮香吟看完病患,正準備動身上山采藥時,突然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阮姑娘,求求你讓我跟去好嗎?」劉采蓮擋住她的去路,請求地說。

那一日,看着東方堂和阮香吟一起上山采藥的背影,心底一直十分羨慕,就算心底明白他們才是一對,但只要能在一旁看着東方堂,她就滿足了;而如果自己能多認識一些草藥,或許還可以幫上他的忙。這是她心底微薄的希望。

「是啊,阮姑娘,你就答應好嗎?」

丫鬟瓶兒也加入勸說,雖然不懂小姐為何執意要跟上山采藥,但既然小姐堅持要去,她就只好跟到底了。

阮香吟秀眉微蹙,水眸冷冷地瞥向劉采蓮,無視她的懇求,淡漠地說︰

「劉姑娘,你天生身子骨比常人弱,就算現在身體狀況不錯,但仍是不适合過度勞累,光是從這裏到落雲山下,就需走上十裏路,更遑論還要爬上山采藥。劉姑娘,你還是請回吧。」

「阮姑娘,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備妥馬車在外等候,它可以載我們到山腳下,到時我再爬上山去,若是中途真的體力不支,我會馬上往回走,絕不會拖累你的。」

劉采蓮早已計劃好了,再如何,她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去冒險。

「阮姑娘,求求你答應吧!我會緊跟在我家小姐身旁照顧她的。若是小姐身體狀況不對,我會馬上帶她回來的。」瓶兒送聲保證。

阮香吟不耐地看着這對主仆,實在不懂明知不可為的事,又何必要去冒險,造成她的困擾。

「香吟,你就答應吧,就當陪劉姑娘上山走走。」

冬梅見這對主仆懇求的模樣,於心不忍,反倒顯得香吟十分無情,遂出聲相助,好歹劉姑娘也是縣令的千金,不看僧面看佛面。

「冬梅,連你也這麽說?」

阮香吟訝異地看着冬梅,清雅的臉上掙紮了會,水眸掃過三人,無奈地嘆道︰

「好吧。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頭,若是你身體支撐不住,你們主仆兩人就得自個兒先行下山,聽見了沒?」

她是瘋了才會答應!明知讓這兩個弱女子跟着上山,勢必會連累她采藥的行程。

唉!

「謝謝阮姑娘!」

主仆兩人深怕她會反悔似的,連忙道謝。

阮香時迫於無奈地坐上這對主仆的馬車來到山腳下,這才開始爬上山;即使心理早有準備,這兩人定會拖累她的腳程,但當看到因昨夜的一場大雨而讓山路顯得更加泥濘時,仍是忍不住皺起眉來。

「劉姑娘,因昨夜下過雨的關系,山路泥濘難行,你們還是回去吧。」在走了一小段路後,阮香吟回頭瞥了眼兩人舉步維艱的模樣,忍不住勸道。

「阮姑娘,我可以的。」

劉采蓮話才說完,腳下馬上打滑,好在瓶兒即時扶住她。

「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你們了。」

阮香吟清雅的小臉微沉,實在不懂這柔弱的姑娘到底在堅持什麽,索性随她去了。

就在她旋身徑自走人時,瓶兒也忍不住開口勸自家小姐。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不要再勉強了。」

連她這個勞動慣了的丫鬟都爬得氣喘籲籲了,更何況是嬌弱的小姐呢,瞧她臉色都發白了,實在不宜再硬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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