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那天,你不是在家嗎?
崔老爺子自己的話音一落, 莫名其妙的有點不敢看項厲,他立馬跟着補充道,“不是, 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想着,她一個孕婦…”
剛才蘇泊身上的濃重的項陽的印記, 讓他有些恍惚, 這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注意項厲的感受。
項厲目光在他們的身上不斷的游走着, 看着蘇泊眼底透露出來自信的光芒, 他不屑的點了點頭,“好啊,那咱們就走吧。”
蘇泊安靜了這麽久, 看着項厲, 帶着點失望的開口,“小厲我從來沒想過, 你會是這樣的人,我…”
他還耐心的扶着還跌坐在地上的項招娣, 項厲看着眼前的人, 要是不認真看他臉上的表情的話,還真活脫脫是一出老婆被外邊的男人給騙了,丈夫隐忍安慰的表情。
項厲嗤笑了一聲, 看着目光已經定在蘇泊身上的崔老爺子, 淡淡的開口,“這話,還是一會兒我對你說吧, 走吧。”
他搶先一步出了門, 蘇泊扶着項招娣, 崔老爺子緊随其後,誰都沒有管還躺倒在地上的項緒,在崔老爺子的眼底,就憑着他剛才說的話,就已經注定了他後半輩子的命運了。
項招娣似乎從剛才項厲的話裏找到了足夠的勇氣,一進他們的屋子,她一馬當先的就沖去了之前她和蘇泊被發現的那個卧室,
裏邊堆滿了雜物,從各種箱子,雜物堆出來的小窄道走進去,是一張布滿了薄薄灰塵的床。
上邊的被子枕頭都在上邊亂丢着,崔老爺子沉着臉,似乎是想起了上一次項招娣和蘇泊在這裏幹出來的丢人事。
要是讓人知道了項陽的兒子是這種東西,那別人該怎麽看項陽,怎麽看他!
正想着呢,項招娣捧着肚子,顧不得床上的灰塵,靈活的爬了上去,從床靠牆角的角落裏掏出一塊女人小衣的碎片。
她眼底猩紅,劇烈的喘着氣,完全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激動的朝着項厲開口,“你還有什麽好說的,這裏,你們的家,根本不可能有外人來吧!”
項厲輕笑着,似乎是垂死掙紮的辯解着,“我們家裏前兩天剛丢了點東西,我今天早上還報警了的,說不定是他落下的呢。”
蘇泊看着仿佛黔驢技窮的項厲,臉上露出來個失望絕頂的表情來,有些震驚的開口,“小厲,你現在還在狡辯,你該知道的,項招娣她是我們的親堂妹啊!”
語氣沉重的,一度讓項厲覺得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心痛而死了一樣,
不給項厲說話的機會,蘇泊接着開口,“當初,我從生下來就沒有父親,是項緒他給了我一個家,他說,他想讓我當他的幹兒子。”
他邊說着,邊打量着旁邊臉色就沒有好看過的崔老爺子,接着開口,“他後來說,要是我結婚了,沒有那家姑娘願意接受這樣的關系,所以他求我,說希望我能和招招,在一起。”
後三個字他說的格外艱難,帶着點苦澀,“當初我就不應該為了他這些年,父親一樣的感覺就答應他。”
“我已經做了一件錯事了,我是無可奈何,可你呢!”
項厲聽着他把所有的東西都推到了昏死過去的項緒身上,挑了挑眉,唇角扯出笑意,不知道項緒知道自己費力養大的兒子這樣,會不會後悔啊。
崔老爺子手死死的捏着桌角,項緒他到底想要幹什麽,一邊打壓着項厲,一邊又讓蘇泊娶了自己的親女兒。
要不是因為他發現了不對勁兒,項厲被他這麽欺負着,還有鐘柏拖累着,還不一定能活幾天,至于蘇泊,他又怎麽可能生下健康的孩子,項緒這是想要讓項陽絕後啊!
“崔叔,我不知道能不能這樣叫你!”蘇泊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崔老爺子就好像看見年輕的項陽活脫脫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一樣,當初項陽也是這樣,剛到部隊裏邊,也是這樣有些羞澀的開口,“崔大哥,不知道能不能這樣叫你。”
他忙點頭應着,“能,就這樣叫。”他眼睛不眨的看着蘇泊,他曾經可惜過,項厲到底還是偏着他母親那邊的長相,現在就像是為了彌補他的願望一樣,憑空出現了一個這麽像項陽的蘇泊。
蘇泊看着他眼裏的恍惚,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得意,從小到大,他媽媽就一直教他模仿項陽的一舉一動,果然,他媽還是有遠見。
他接着開口,“崔叔,可能你認識項厲的時間久了,會因為我爸的原因包庇他,但是,我絕對不能容忍和這樣的人流着一樣的血液,我是一定要為,項招娣讨回公道的。”
項厲立馬笑了一聲,“一樣的血液,我記得,我爸媽好像只生了我一個孩子,你算什麽,私生子?”
蘇泊渾身一顫,立馬垂下了頭,嘴唇蠕動着,他緊攥着自己的手,“我這麽些年,我自己念書,考大學,都是我自己努力上來的,我沒有花過你們家裏任何一分錢,長輩的事我不知道,但是,我沒有占過你們家裏的便宜!”
崔老爺子聽着他的話,目光裏有些明顯的觸動,蘇泊自己那麽苦都考上了大學,而項厲,他勸了那麽多次,他還是寧願給家裏丢臉,都不去念書,更別說,蘇泊和項陽更像是父子兩個,他心底的天平,不由得傾斜着。
反正都是項陽的兒子,只要他培養出來一個有出息的孩子,都算對的起項陽了。
蘇泊的聲音接着響起,“項厲,不管怎麽樣,我是什麽樣的人,都不能掩蓋住你的罪行,我不能讓項招娣平白無故的被欺負。”
這話一出,就像是已經定了項厲的罪名了一樣,崔老爺子搖晃的決心在一刻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我們一定要報警的。”蘇泊的話一說完,看着沉默的崔老爺子,立馬沖着項厲露出個笑來,仿佛在嘲諷的說,看吧,所有和你站在一起的人,最後都會抛棄你,投入他的陣營。
項厲點了點頭,眼底的沉靜看得蘇泊心頭一悸,只聽着項厲微涼的嗓音響起,“好啊,确實的要一個公道才行啊!”
…
鐘柏好不容易到了項招娣的家裏,剛走到樓道口,就聽着裏邊搬東西的聲音。
鐘柏忙沖了上去,就看着項招娣家門大開着,一個阿姨來來回回得指揮着幾個男人搬着屋裏的家具。
他忙開口,“阿姨,你好,請問這裏不是項招娣的家嗎?”
卷着頭發的阿姨,聽着他的話,上下打量了鐘柏一眼,看就是一個小孩子,這才開口,“她啊,她不租了,說是以後都不回來了,連家具都全都賣給我了。”
“不回來了?她說了以後要去哪嗎?”鐘柏有些着急的立馬開口,項招娣能去哪裏呢。
“這誰知道呢,一天到晚在屋子裏躲着,我在家裏都沒看見過她幾次,前幾個月和她要房租,她還躲在屋子裏邊裝死,我就沒見過這樣的,最近也不知道去哪發財了,倒是把錢都給補上了,肯定不是什麽正當的營生。”
老阿姨說完,鐘柏更加可以确定項招娣一定是和蘇泊那個王八蛋商量好了要對付他哥,他忙道了聲謝,立馬朝着家裏的方向跑過去。
他剛沒走兩分鐘,王義從屋裏出來,老阿姨臉上帶着點笑意,沖着他開口,“剛才你讓我說的話,我可都已經說了啊,你答應我的那件衣服,可得給我啊!”
樓下的小老太太一入冬,人手一件新衣服,顯擺什麽呢,這不,她也馬上就有了,“你可得當着她們的面給我啊。”
王義連連點頭應着,望着空空的樓道,他不是讓下一次,有人來問的時候,讓她這麽說嗎?難不成小厲找了其他人?王義也沒多想,接着幫着老太太搬東西。
等着鐘柏回家的時候,項招娣果然和蘇泊兩個人都在他們家裏。
崔老爺子目光停留在蘇泊的身上,甚至于都懶得分個眼神給他,項厲看着他被風吹的通紅的臉頰,眸色一深,他沒想到鐘柏會這個時候回來,他還是忙站起身給鐘柏倒了杯熱水,“怎麽就回來了,你今天不是還有考試嗎?”
項厲把手心搓熱,幫他捂着臉,鐘柏灌了兩口熱水,看着項厲眼底的溫和,好像自己也鎮靜了下來。
他望着旁邊的蘇泊他們,“他們怎麽在咱們家裏?”
崔老爺子這才回過神來,拐杖戳着地面,沒好氣的開口,“還不是你哥,做了丢人的事,人家現在要收拾他呢!”
看着鐘柏,想着項厲到底還是項陽的兒子,他接着開口,“都是你,項厲都是跟着你學壞了,才能做出來這種事!”
他有些猶豫的看着旁邊的蘇泊,想要勸他兩句,看着他和項陽一樣正直的眼睛,他又什麽都說不出口。
項厲拉着鐘柏坐下,捏着他的臉,把事情給他說了一遍,似笑非笑的看着蘇泊他們,“項招娣在來的時候,就已經報警了,我們現在在等警察來。”
鐘柏捏着項厲的手,望着一味盯着蘇泊的崔老爺子,忍不住心裏的怒火,他只是喜歡項陽的兒子,只要出來一個更優秀的,他随時能把項厲抛在身後。
明明,明明他就應該知道的,項厲怎麽可能會是這種人!
項招娣本來還垂着頭,似乎是感受到了鐘柏的目光,立馬擡起頭來,“你別想着我能放過你哥,這件事情,不管花我多久的時間,我都不會放過他的。”
鐘柏輕笑了一聲,對她的話嗤之以鼻,“你說你打算死磕到底,我怎麽那麽不信呢!”
“鐘柏,你哥就是跟着你才學壞的,你現在還能這麽對別人說話,你簡直,你沒救了…”
“我聽租給你房子的阿姨說,你打算離開這裏了,再也不回來了,這就是你的死磕到底啊。”
崔老爺子和鐘柏的聲音同時響起,聽着鐘柏的話,老爺子的話語一頓,嘴角抽搐着。
鐘柏心底的怒火已經完全被點燃了,他擋在項厲的身前,呈現出一個保護的姿勢,接着開口,“還有,你剛才說,你的孩子是我哥的,這麽痛苦的記憶,你應該記得是哪天吧。”
項招娣恍恍惚惚的和蘇泊對視了一眼,咬着下唇,含含糊糊的回答,“應該是七月十三?”
她肚子裏的孩子也已經差不多五六個月了,她話音剛落,鐘柏不給他機會的接着開口,“哦,是嗎,我剛才去你們家,你們的房東還說,這天他去和你要房租,你躲在家裏,一天沒出門。”
“這麽痛苦的記憶,你不可能會記錯時間的對吧。”
看着神色慌張的項招娣,鐘柏就知道自己詐對了,他不緊不慢的吐出最後一擊,“對了,你應該還不知道,現在醫院裏可以抽羊水做親子鑒定的,你這麽确定肚子裏的孩子是我哥的,應該迫不及待的要給他确定罪名吧!”
項招娣神色慌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着蘇泊的衣角,一個明顯尋求保護的動作。
蘇泊黑着臉,看着項招娣被鐘柏這個半大孩子給诘問的頭腦發懵,不由得在心底暗罵了一聲。
崔老爺子來回看着他們幾個的臉色,抿着唇,一句話也不說。
項厲望着鐘柏的背影,心底伸出一股暖流,從鐘柏進門開始,他就無條件的站在了他的這一邊,甚至于連多問一句都不用,他的心裏經過剛才暖流的澆灌,長出了一朵小花,他想要送給他的白白。
屋裏在鐘柏說完話以後,安靜的不像是有他們幾個大活人在,突然聽着一陣短促的敲門聲。
鐘柏瞪着蘇泊他們一眼,拉着項厲的手都沒松,兩個人一起去開了門。
門外邊兩個警察在哪裏站着,鐘柏想着剛才他們說的項招娣報了警,握着項厲的手緊了緊,這個時候有沒有羊水檢測他也不知道,剛才說出來都是唬項招娣。
他剛想開口替項厲辯駁,就看着項厲溫和的把人給迎了進來。
看着警察,崔老爺子皺着眉頭,他現在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倒是蘇泊,眼底立馬綻放出亮光。
年紀稍大的警察朝着項厲開口,“今天你報案丢東西的事,小偷我們已經抓到了。”
說完他朝着旁邊看去,“你叫項招娣是吧。”
項招娣捧着肚子,有些唯唯諾諾的站起來,“是,我是。”
“好,項明對于自己盜竊項厲家財物的事情供認不諱,他也說了,是你指使着他幹的,麻煩你和我們回去了解一下情況。”
蘇泊不可置信的望着項厲,想起最開始項厲說的他們家裏被偷已經報警的事,他還以為…
他有些恨鐵不成鋼盯着項招娣,他怎麽也沒想到,項招娣會找項明這個蠢貨。
不等他反應過來,項招娣整個人癱軟着,警察剛把她扶起,她就拽着蘇泊的袖子,“蘇泊哥,我不想坐牢,這是你讓我幹的啊。”
她有些絕望的望着警察,瘋狂的開口,“是你給我說的,只要我污蔑項厲,等着他被抓進去了,他的服裝店就是咱們兩個的了。”
“你還說了,就剩下鐘柏一個小崽子,随便就弄死他了,不可能出事,蘇泊,你說話啊!”
警察皺着眉頭,看向旁邊的蘇泊,項招娣的話都沒停,“真的,警察同志,你們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還有項緒,蘇泊剛才拿着那麽老長的棍子,直接把項緒給打死了,都是他幹的,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啊!”
年紀稍大的警察朝着旁邊的小警察使了個眼色,直接全都給帶走。
鐘柏沒想到項招娣的心理素質這麽差,直接全都給抖落了出來,看着他們倉皇的背影,不由得笑出了聲。
轉而是長出了一口氣,他扭頭埋在項厲的懷裏,要不是項明那個蠢貨不只藏了東西,還偷了錢,還不知道他哥會怎麽樣呢。
崔老爺子看着他們兩個的動作,臉色黑的吓人,就聽着項厲淡然的嗓音,“崔叔,我也絕對不能容忍和我流着一樣血液的人,幹出來這種事啊!”
看着項厲眼底的譏諷,崔老爺子握着拐杖的手都開始顫抖,他知道,從今天開始,項厲絕對不會再和他有關系了。
至于蘇泊,老爺子的目光幽深,項招娣剛才的那番說辭,很明顯就是蘇泊指使着,為了什麽不言而喻,這樣的人,他怎麽能幫他的忙!
等着夜色濃重,看着睡得香沉的鐘柏,項厲這才下了床,出了房子。
何雲在外邊等着,車子在夜色的籠罩之下,像是一只沉睡的野獸。
項厲上了車,剛好何雲掐滅了指尖的猩紅,她淡淡的開口,“項招娣已經給送走了,蘇泊還呆着。”
項厲靠着座椅應了一聲,接着開口,“我之前給你提過的李岩,他手裏的金條,你還沒有收回來?”
看着何雲立馬回了頭,項厲就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何雲問道,“是你讓送走的那個人告訴你的?”
“是。”項厲直接承認了,蘇泊利用項招娣,讓她去找項明,就是為了最後就算被查出來了,他也能全身而退。
可惜了,他太低估項招娣了,她可不是什麽好人,她的報複心,比一般人都要強,更別說,這麽些年的謹小慎微的生活,讓她習慣性的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所以,當蘇泊逼迫了項招娣替他做事之後,第二天項招娣就找到了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一筆黃金的下落。”
“項招娣說,李岩得了重病,沒幾天好活了,他有個弟弟,是個蠢貨,已經和蘇泊鬧翻了,黃金一定會在他的手上!”
何雲聽着李岩重病的消息,臉上帶出點笑意來,這樣的一個人,死了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她心情頗好的開口。“對了,那個蘇泊,我動了點手腳,雖然他也判不了,但也不可能一點苦頭都不吃。”
“他還在裏邊呆着,項緒還沒醒。”
項厲無所謂的點了點頭,這一次,蘇泊既然找了項招娣,那絕對不可能自己動手,不過,讓他未來的支柱,崔老爺子,對他産生猶疑,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至于項緒,就看蘇泊的運氣了。
“對了,薛同在精神病院過的怎麽樣?”項厲指尖敲着自己的腿,突然開口。
“應該沒問題。”對于何雲來說,薛同就像是一只已經拔了爪子和利齒的老虎一樣,已經完全沒有殺傷力了,她也很久沒關注過。
“你注意着點吧。”項厲心裏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開口提醒着,何雲點頭應了下來,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第二天一早,崔凱剛出了門,崔老爺子就是聽着一陣的敲門聲,“怎麽了,臭小子,鑰匙忘帶了?”
他把門一打開,立馬有些恍惚的愣在了原地,“蘇,蘇茹?”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發紅包,明天會努力準時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