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終焉之幕【完結】
74.終焉之幕
從來沒有想過,我會有今時今日。
拎着風晴雪抵達中皇雪山,只往裏走了幾步就已經有人等着我了。
黑衣的男人面無表情,眉目間有種說不出的冷寂。
“奉女娲大神之命,十巫巫即特此等候您。”
我點了點頭,看來女娲也猜到我會來了,随機便放開了手,風晴雪一得自由就跑到巫即邊上,我不理會她的作為,只冷眼看着巫即,“女娲可是讓你帶了什麽東西給我。”
我用的是肯定句,因為我已經感覺到了。
巫即點頭,沉默的從懷中取出一個盒子,我伸手接過,心生感慨,沒想到會這樣容易,還以為要費些手腳呢。
“女娲大神說了,您取了想要的東西就速速離去吧,幽都避世多年,不方便迎接遠客。”
我也不打算找她喝茶。
冷哼了一聲,我收起盒子轉身離去。
接下來…去哪裏呢?
我看着天邊的雲朵,身後是中皇漸隐的飛雪,不由感到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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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還是選擇了蓬萊。
這個我熟悉的地方早已經面目全非了,沒有我的千音闕,也沒有了後來巽轉統治的人民…聽說是毀于天災了——呵呵,大概又是伏羲耍的小把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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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熟悉的花田,卻是成了座座墳冢,時間還真是不饒人呀…當初移植的大片翠竹也沒了蹤跡,占據視線的是鮮紅似血的曼殊沙華。
大概是臨別前的心境問題,我此刻心中哀恸,竟是從未有過如此清晰的感悟。
這個世界…沒有我存在的痕跡呀。
我抱着琴,心漸漸冷卻下來。
也罷…
擡頭看了一眼遠方的天空,夕陽将盡,層疊的雲朵紅豔的連成一片,鋪開在天空中。
天空之上,伏羲大概還悠閑的享樂吧——可惜,沒多少時間了。
五十弦已齊全,最後取回的主弦也正在融入琴身…我靠着殘垣坐下,緊緊抱着琴,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從指尖開始,随着痛感退卻,一種強橫的力量迸發的湧上來。那是離我多年,卻本該屬于我的,五十弦的力量。
從哪裏來的就到哪裏去,還奉于天,也算是死的其所了…
只是——
我看着五十弦完整的琴身,視線有些模糊,擡手抹了一把,竟是淚流滿面了。
不甘心呀…我還沒有看見長琴恢複,我還沒有看見屠蘇平安,我還沒有忘記樓…
那一天,東海出航的人們看見遙遠的海面出現一道微光,傳說中的蓬萊仙島一閃而逝,天空中傳來海鳥的哀鳴,而天空之上,據說是神仙的聲音憤怒的吼道:“五十弦!你會後悔的!!!”
之後是一聲平淡的答複:“我本就不該存在,悔不悔都沒有意義了。”
再就是一片平靜,只有天空中的飛鳥四散着飛走,像是逃避着什麽災難一樣。
海上依舊是風平浪靜,卻又像發生了什麽一樣。
漁人們不知道的是,上一瞬蓬萊島上一把舉世無雙的琴從此消失,下一瞬太古的仙人與半魂同歸于盡。
世界已經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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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當真是恍如隔世。
我以五十弦為代價,回溯時間,妄圖逆天改命,只餘一縷殘念飄散在天地間。
然而當時光重回太古,太子長琴依舊,天曜辰凰卻不在,也無應運而生的鸾來,至于樓……生不逢時,早已命隕。長琴依舊是那個臨水撫琴的仙人,與水虺悭臾結識為友,後又因其被貶谪,剔仙骨,被龍淵角離分離魂魄鑄成焚寂之劍,殘魂渡世千年……
一切如常,只是沒有天曜辰凰。
長琴與巽芳相戀,蓬萊傾塌,百裏屠蘇族滅後拜入天墉,下山後與風晴雪相戀,最後與太子長琴在蓬萊的廢墟中同歸于盡……原來即使沒有我,他們也難逃一死。
看到最終的結局後,我已是萬念俱灰,這一次沒有女娲,也沒有完整的五十弦可以重回時間了。
我癡坐在蓬萊的火焰中望着天,似乎能看見那個巨大的命運之輪,他們的宿命早就寫在了上面,有無五十弦,都已成定數。
“……五十弦,你可後悔?”身後傳來柔和的女聲,我回過頭去,看見了“女娲”,她的面容平和,眼中卻帶着悲憫,帶着洞穿一切的了然,“我是她的道身,”她道,“此番前來,是為了還她所欠你的因果。”
我不為所動,欠不欠,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意義了。
我遠遠的看了看倚在一起的歐陽少恭和巽芳,他們已經走到了盡頭,即将死去,面上卻是帶着微笑的……我只是一縷殘念,他們都看不見我呀……半空中悭臾的身影穿梭在雲中,而他背上的百裏屠蘇和風晴雪,想必也是倚在一起的。
身後的“女娲”嘆了一聲,“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五十弦終有一線生機,你是那殘餘的一弦,也是它最後的一念了。”
“你雖是它,卻也不是它。你的時間有限,百年之後,只能重歸天地,與其哀悼不如珍惜餘下的時間吧。”
“五十弦已毀,你也再無逆天只能,然而待你重歸天地之後,神器之靈補全,五十弦也終有重現之日……只盼你莫要執迷,歸去吧……”
……
于是我回到最初的世界,從病床上蘇醒,面對欣喜的醫護人員卻不知所措,他們告訴我我的名字是“慕弦”,說我是車禍後住院,腦部淤血導致失憶。
我什麽都沒說,出院後我試圖找尋從前的朋友家人,記憶雖久遠,卻也是模糊的有些印象的,可惜還是一無所獲,我放棄了。
三個月後我終于找回了現代生活的常識,放棄了從前的工作,用銀行卡裏的存款開了一家琴行,只賣古琴,每天看着窗外的人來人往,心如止水的看着時間過去。
那年冬天的聖誕節我一如既往的開着店發呆,看見門口一個少女拉着一個少年的手走過,身形有些熟悉。那個少年回頭的時候我才發現他額心有一點胭脂一般的紅印。
我對他笑了笑,他有些莫名卻也對着我點了點頭。
他們走遠後我提前關了店,卻彈了一天的琴,調子熟悉,卻是記不起名字了。
大概是因為頭一次彈琴讓路人聽見,之後琴行的客人到是多了很多,可惜大多人都只看不買,或者幹脆不看琴,來請我彈琴,我都沒應。
次年的七夕,我在店裏焚了香彈琴,一個女孩子站在店門外安靜的聽,一直聽到淚如雨下竟也渾然不知,我便讓她進了店裏,她求我教她彈方才的一曲,是《子衿》。
那之後,我就有了一個女學生,生活也沒多大改變,只是多了個可以幫忙看店的人。
同年的九月,對面街角的婚慶公司接了一筆單子,男才女貌,我遠遠看過一眼,後來聽學生提起那兩人是她的校友,長她數屆,男方也擅長古琴,女方擅長古典舞……
我淡然的點了香,淨手彈了一曲《長相思》,女學生杵着頭安靜的聽。
時間慢慢走過,我的記憶似乎也被帶走了,每天都在忘記一些東西,有的時候會突然連我自己是誰都記不起來……
再之後我就不再管琴行了,全權交給學生打理,背着常用的一張琴,離開了。
又過了幾年,我走過許多地方,偶爾會有陌生的人與我交談,我也樂意和他們說一說見聞,心情好就彈首曲子,然後繼續走。
有一天我在翡冷翠擦肩了一個男人,我回頭他也回頭,都是國外罕少的東方面孔,他的面容有些熟悉。
——“我叫顧樓。”
——“我是慕弦。”
漂泊這麽久,也許,我可以停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爛尾了orz
實在下不了手了,怎麽寫都是死光的節奏,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不要打臉!
番外有,兩天內會更新完畢……這次真的要信我,我連戰場都不打了!
如果有遺憾的話就看番外吧,應該多少能治愈一點的…………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