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一吻過後,子卿臉色微紅,卻故作淡定,“只要皇上答應,子卿憑君處置。”

我閉上眼睛,道,“好。”

說罷将他拉入懷中,推向塌上。

我想,當時的我一定很瘋狂,因為我的相國,第二天沒有早朝。因為,這對于我,是最初,也是最終。

我确實不适合做皇上。

子慶四年末。

仙人醉的花苞漸漸盛開,每日所需的養料也越來越多,我覺得,我快支撐不到它開花的那一天了。

我有些恍惚,早朝也是昏昏沉沉,格外消瘦。我的子卿,卻沒有注意到,他的心思,都在表哥的藥方上。

我的随身公公小喜鵲總是偷偷摸淚,看着我養着那些花,卻被我威脅着。

花室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烈,子卿卻沒有發覺。

子慶五年。

我覺得漫長的等待已讓我心碎,我終于明白,什麽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明晚,仙人醉的最後一次澆灌,方可盛開。

我攤開黃綢,提起狼毫,手卻在顫抖,對不起,我想我無法成為一代明君了。我扯出一個笑容,格外牽強。

我一字一頓的寫,格外認真。終于,聖旨和書函都已寫好,不過幾句,卻耗盡我畢生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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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都解脫了,我對自己說。

第二天夜裏,我招來暗衛,“等會請吧我帶走,葬在千風山吧,另一具假屍體,留在這裏替我享受帝王棺的枷鎖吧。”我也沒有用孤,看來我确實,不适合這皇位。

不顧他的阻攔,我一刀插入心口,鮮血順着凹槽緩緩打濕了仙人醉,雪白的花瓣慢慢的綻放開了,就如有我的子卿,美的動人。

在我倒下的一霎那,我格外清明,我似乎看到了齊戎塌前的子卿,似乎看到子卿對我微笑,似乎看到了我七歲前的記憶…

我在溫暖的懷抱裏漸漸睡去…

再見了,我的子卿,吾愛。

我想我已經做的夠好,不讓他牽挂,不讓他為難,我相信,他最終會得他所愛,想到這裏,我安心的閉上了眼。

我笑了。

子慶五年中旬。【結尾】

皇帝今日沒有早朝,群臣震驚,望向相國,皇帝一夜未出花滿樓。

白子卿心中有些不安與煩躁,從他深鎖的眉和不安的語調可以發現,相國,他慌了。

“今日先退朝。”白子卿說完,便直接沖向花滿樓。

樓下的牌匾依舊懸挂在哪裏,那三個字,滿懷深情,刺痛着白子卿的眼。

他走的有些急,簡直有失相國風采。

一路上去,白子卿聞到了一種奇異的花香,混合着血腥的氣味,他不由得踉跄了,幾棵枝桠挂上白子卿的白袍,白子卿恍然不顧。

直至頂層,白子卿看到了滿目潔白的仙人醉,傳說中的仙人醉,大片大片的仙人醉在晨風的蕩漾下搖曳生姿,卻唯獨不見那人。

風扶青葉沙沙響,恰似怨者道別音。

白子卿的眼眶陡然血紅,他看見了。最妖嬈的那朵仙人醉,半雪半紅,煞是奇異。

客家只道仙人醉,未聞其後百丈冰。

白子卿走上前去,輕撫那柔嫩的花苞,那血紅卻深深融入花中,這世上的唯一一顆,仙人醉王。

白子卿陡然明白,為何他總是種不出,這仙人醉,為何他總是覺得這花室,有種奇怪的氣味,他有些後悔。

他向後退去,腳下卻碰到了一個東西。

白子卿回頭,看見了幾樣他熟悉的東西————大齊國傳世玉玺,聖旨和一封信函。

白子卿猛地拿起信函,顫抖着撕開,一封短信掉了出來,落在仙人醉的泥土裏,泥土裏的紅色暈在紙上,像一朵朵血梅,分外妖嬈。

白子卿軌道在地,小心翼翼的拿過信箋,不長,寥寥數語。

“子卿:

我走了,這天下,便還給他的主人吧,願你幸福安好,百世無憂。

我想這河山,不用我給你。這仙人醉和着滿花樓,是我唯一能給你的了。”

沒有落款,沒有思念,只有着一絲不茍的認真。

白子卿閉上了雙眼,幼時十年長伴,還有這幾年,孰能無情?

他将紙箋輕輕折好,放入心懷。

他沒有去看那聖旨,而是将他随手丢入身後火盆之中,袅袅青煙長嘆息。

白子卿抱着玉玺,狼狽離去。

子慶五年末。

齊景帝微服出巡受傷,需精心調養,居住在花滿樓,相國白子卿暫代監國一職,群臣嘩然,無人敢言。

相國為照顧皇帝,搬入宮中居住。

次月,相國傳聖旨公主府,賜仙人醉一株,以示隆恩。

白子卿見到了他的齊戎,那個滿眼欲望的齊戎,他別開了眼。

“衡親王,有我白子卿在,這天下,永遠是齊壟的。”白子卿說完,拂袖離去,留下面目猙獰的齊戎,滿臉恨意,“子卿,你不怨他,讓我們分隔十年?子卿,你不恨他,讓我們不能相依?”

白子卿腳步微停,“戎兒,一切自有定數,你當初,為何不願放棄一切,跟我離開 ?如今…”白子卿的聲音低了下來,散在了風裏。

齊戎跌坐在地,再無恨意,只餘悔意。

子慶六年二月二。

白子卿仍沒有找到齊壟。

這天本是齊壟的生辰。

白子卿踏進他從來沒有進過的念頃閣,看到了後院一個人影,在那裏燒紙,身影似乎是個小太監。

白子卿悄悄走近,聽到了太監邊哭邊念叨的話:

“主子,您怎麽這麽傻,等了這麽多年,怎麽能放棄?”

“主子,您知道嗎?相國,他一直再找您,可是他不知道,您早已回不來了。”

“主子,您何苦種那妖花,什麽非要天子心頭血滋養…主子,奴才真是混蛋,您不讓說,奴才怎麽能聽…主子,您在那邊要照顧好自己…奴才沒什麽錢財,不能給您好的…”

那聲音斷斷續續,凄慘至極。

白子卿一陣心驚,沖過去拉起小太監,竟然是小喜鵲,當年齊壟身邊之人。

霎那間,一切陡然明了。

“齊壟,他…”

“呸!”小喜鵲用盡全身氣力,揮開白子卿的束縛,凄厲地喊道,“你害死了主子,我詛咒你,生生世世,永失所愛。”說着大笑一聲,撞在院牆之上。

白子卿救活了他,但他卻失了心,從此宮裏有了一個瘋太監,居住在花滿樓,無人敢惹的瘋太監,這是後話。

那日救完小喜鵲,白子卿第一次踏入齊壟房中,不由愣了神,這房間的布局,和那山谷幽閣,分毫不差。

他一點一點的向裏走,轉過屏風,滿室畫卷盡收眼底,滿滿的,都是他的身影。

白子卿伸出的手,不住的顫抖。

他打開了一副又一副的畫,所有的畫中都只有一個人。

他跌坐在椅上,椅子碰了碰身後的書架,書架輕輕搖晃,一支白玉簪從頂部掉落,在地上破碎,發出清脆的聲響。

玉簪滿是塵土,應該是被遺忘很久。

白子卿看着那玉簪,跪在地上,仰天長笑,哈哈哈哈…

是齊壟而不是齊戎,是太子而不是梁王三子,少年輕聲軟語,他怎就正好聽錯。

白子卿狀欲癫狂,他怎麽就不懷疑,他怎麽就沒想到,如此相近的名字,如此相似的長相。

他的齊壟,為何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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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慶六年初。

相國随皇上去江南別院探望太上皇。

其實,轎裏只有相國。

在這裏,相國總算明了,他的齊壟,在六歲那年,失足摔下樹,也失了憶。

回程的路上,侍衛随從看到他們偉大的相國,滿臉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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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卿只身站在花滿樓頂層,一大片仙人醉中,身後是瘋太監的謾罵。

別人覺得也怪,這瘋太監只對相國不懷好意,而相國卻對他,維護有加。

白子卿聽着那話語,閉上雙眼,喃喃道,“你說的對,永失所愛。”

【正文完】

後記【白玉蓮子】

我緩緩睜開雙眼,陽光有些刺眼,我不由得眯了眯眼。

少頃,我才适應了明媚的陽光。

我有些迷茫,我不是死了嗎?

翻身下榻,胸口處傳來一陣疼痛,原來,我還活着,我不禁苦笑,這都死不了,齊壟啊齊壟,你這命,倒是長的很。

我環顧四周,幹淨整潔的竹屋,不像是沒有人。

也許是睡得太久,我的腳下有些虛浮,扶着門框歇息良久,才漸漸緩過神來,推門而出,倒是一方美景,翠林幽竹,靜谧宜人,看着這筆直的青竹,我腦海裏浮現出來一個人影,子卿…

我閉上眼,深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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