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衣少年（五）
飛機上搖晃的厲害，綱吉已經連着撞了兩次的腦袋，雙手抱着頭，眼睛卻依舊是閉着。
昨天後半夜也依然沒有休息吧，那些資料必須看完所以熬夜了麽？看一眼那雙堪比世界萌寵大熊貓的黑眼圈，六道骸扭頭把那只玩具兔子拽出來砸過去……
“喂！你要做什麽！”瞪着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看向搗亂的人，都已經這麽辛苦了，打個瞌睡也不行麽？
“稍微要點時間，路上。”對方丢下一句。
“啊？”抓着兔子愣了片刻，“噢，謝謝。”
然後抱着毛絨玩具整個将腦袋枕上去，唔，果然這樣舒服多了。
一旁的下屬互相使着眼色，果然比起首領，霧守大人更麻煩……也大概只有十代首領才受得了吧。
“到了！”駕駛員喊了一句，綱吉慢悠悠的揉着眼睛，其實直升機上根本睡不着，只是眯着眼睛休息片刻，也不錯，高強度的鍛煉都快成為習慣了。
“先不要下去。”六道骸忽然出聲。
“骸，怎麽了？”沒睡醒的嗓音依舊有些沙啞。
“戴上眼鏡。”六道骸從舷窗向下張望，然後更是打開了艙門，冰涼的風灌進來綱吉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擠到門口，向下望去還算正常，規模雄偉的山莊，地面上除了高大的建築還有大量的溫泉池……嗯，這麽看着沒什麽特別的。
戴上眼睛……
“這……”
“看樣子這件事沒那麽簡單結束呢。”六道骸端倪了片刻重新做回自己的位子上。
“要繼續盤旋麽？”
“哦……下去吧。”綱吉頓了頓還是給出命令。
下方的山莊，完全籠罩在黑灰色的煙霧中，并不是大霧朦朦胧胧的濃稠，而是流動一般，有些地方顏色暗些，有些地方顏色淡些，并且如同潮水一樣緩慢而規律的翻滾着。
“骸，你知道那是什麽？”
“亡靈的氣息，死者的怨念。”
“呃……很麻煩的東西麽？”
“在冥道之中很常見，不過在人間，只能說應該是輪回的某個環節出現了問題。”嘴角依舊挂着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綱吉一時間猜不出自己這位守護者到底是另有打算還是單純的期待自己的窘況。
落地之後機組人員需要返回，只有兩個随同人員跟着綱吉六道骸一同留下，不過好在直升機剛剛落地山莊裏的留守人員就出來迎接了。
“十代首領和霧守大人辛苦了，我是這裏的負責人，大河一郎。”
“你好……阿嚏！”剛打算伸出手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裏氣溫還真是夠冷的。”雖然山中的溫度本來就偏低，但是這裏似乎冷的有些過分了，正直暑氣未消的九月份，這裏卻冷到穿西服都受不住寒。
“可能是高度的關系，這裏的氣溫一直比外界低上幾度，夏天開始的時候更是冷的要穿兩件衣服。”大河連忙遞來意見衣服，綱吉接過手卻沒穿，只是拿着衣服跟着一起進屋了。
“這位是我的妻子，雪子。”溫婉年輕的女人正穿着一件綠色的和服跪在榻榻米上對幾人行李。
“雪子小姐不用多禮，你們也不必太過拘束，我這趟過來也只是确認一下情況，這些天辛苦你們了。”平日裏諸多禮儀訓練還是有些結果的，起碼這個時候沒有做出有失身份的舉動。
對此六道骸只是默默看着，似乎眼前這些跟他都沒什麽關系。
“那麽請兩位自便，有什麽事的話可以随時叫我。”雪子恭敬的退下，大河則是帶他們去休息的地方。
“對了，這一次我跟骸住一起就行了，不用麻煩。”
“骸？”
“霧守。”看樣子平日裏退給庫洛姆的任務實在太多，以至于人們都快遺忘真正的迷霧守護者是這個怎麽看怎麽不像的六道骸。
果然聽罷大河轉頭盯着正牌霧守。
“kufufufufu……有什麽需要指教的麽？”很有禮貌的話語，很駭人的笑聲，于是對方立刻回頭。
“好的，我這就安排。”
“骸，你也感覺到了吧？”那些黑色的氣息，并不只是籠罩在山裏，也沾染在山莊留守人員的身上，大河跟他妻子身上的顏色尤其深重。
“看樣子對方早有準備啊。”盯着綱吉手上的那件衣服，即使是黑色的料子也隐藏不住那上面漸漸飄散開來的黑色氣體，如同水中的墨汁一般一點點飄離布料而後消散在空氣中。
“估計這一步早就被料到了。”好在自己也不是一無所知，點燃死氣之炎将副作用不明的衣服燒個幹淨。
見狀六道骸勾起嘴角，進步還是有的麽，已經不像當初那樣看見自己首先想着退卻了。
“說起來這裏氣溫也真夠奇怪的。”抖了抖身體，綱吉四下打量着房間，似乎想找點東西來保暖，“而且一般山裏就算溫度比較低，也不至于秋天的時候呼吸都覺得冷吧……這裏海拔不過千米，而山莊建在半山腰上，至多不過五六百米，跟山腳下的溫差卻大的離譜！”
“因為這裏快被拖入冥界了。”
“什麽？不可能吧，這裏的溫度從進入夏天開始就不太正常了，一路走低，從六月份到八月份從來都沒有明顯的攀升趨勢，反而夜裏能到零度左右。”綱吉昨天看到這些可是狠狠地震驚了一下，整個反常了。
“這裏建成并沒有多長時間，也就兩年多一點，最開始并沒有什麽異常，而且選址的時候也是經過細心甄選的，所以當初應該還是正常的山地，從人間一個正常的地方變成冥界之物聚集地并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做得到的。”六道骸給出答案。
“你的意思是說這裏從夏天開始就和妖怪扯上關系了麽？”
“最早的時間是什麽時候？”
“啊……去年冬天，這裏發生過一次鬥毆。”因為當時涉及非黑手黨人員所以還是幾個關聯家族一起處理的，稍微有點印象，“不過那次的事件應該沒有關系吧，那次并沒有人員死亡，只是很普通的沖突。”
“後面開始沖突集中發生了對麽？”
“呃……好像是慢慢地就多了起來，骸你也知道這種事情在黑手黨內其實很常見啦，但是在溫泉山莊這種默認的休閑地區是很少的，所以當時就有些人提出觀察，誰知道緊接着就是人員失蹤。”
“具體時間呢？”
“呃……今年的三月份吧，這麽說跟那件事也有四五個月的時間差，所以我覺得，兩件事可能沒什麽關系。”感謝自己那位神奇的家庭教師和神通廣大的門外顧問，現在自己能夠對答如流！
“總之，先出去走走吧。”六道骸拉開門，外面是滿目的青翠。
“呃，好啊。”距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坐在這裏間或聽到傳來的鳥鳴，合着院子裏的花草顯出一派清幽的興致。
木質的走廊踏上去沉穩，帶着篤篤篤的腳步聲，有一種刻印時光的懷舊感，果然黑手黨都是相當注重平日裏放松的。
“嗯？”走着走着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麽，綱吉挪開腳就看見一截白白的小東西在地上，彎下腰正打算撿就看見另一只手伸了過來。
“在山莊裏勸你除了眼鏡之外把手套也給戴上，不要直接觸碰這些……當然你要是不介意把身體先送進冥界我也不會阻攔。”
……
明明是善意的提醒也要說的這麽難聽，還真有你的風格，六道骸。
六道骸手上常年帶着黑色的皮質手套，似乎很讨厭他人接觸一般，就算是綱吉也沒見過他脫下來，現在也是。
被裹在手套下面的大拇指食指中指拿着那截圓柱體，綱吉湊近發現竟然是一截腳趾。
很漂亮的一截腳趾，白白的，皮膚很細膩，粉色的指甲修剪的很好，圓潤的邊角，修長而美麗的指甲蓋，還有看得見的細細關節，看着就知道它的主人生活很不錯。
只是，斷裂的地方卻完全不一樣，路出一截骨頭在皮肉外面，漆黑，用指頭一抹立刻分渣渣的掉落，似乎變成了燒後的炭灰。
“這個？”
“被感染了。”骨頭裏不斷散發出來黑色的氣體，“而且還活着的。”
“啊？”綱吉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只是一截腳趾吧，像是腳上的第二個或者第三個腳趾。
“這個指頭上依然有着活人的氣息，絲毫沒有腐爛……不僅僅是剛剛掉下來，而且他的主人作為一個人還活着。”
“活着？作為一個人？”就是說……
“被什麽操控附身了，但是還活着，就在這個山莊裏。”掏出準備好的袋子裝進去，然後封好。
“那個，骸，這樣收起來真的合适麽？”況且看上去還是很不靠譜的紙袋。
“放心吧，門外顧問專門準備的，應該能暫時保管……至于有沒有用的話，只能說對方準備的很充足。”
“是不是說……因為冥界的氣息充斥着整個山莊，所以就算我們拿到了沾染着他自身氣息的東西，也沒有用？”綱吉眨眨眼，在這裏一直很難受，為什麽要讓整個山莊籠罩在這樣的氛圍中，現在似乎明白了一點。
“比起這個……是不是有些別的需要注意？”
“誰？”警惕的回過頭，卻只有奔跑的聲音漸漸離去。
綱吉轉身去追，後面卻傳來一句，“已經，來不及了。”
怔怔定住。
“到這個地步，已經，沒用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修改改，總算在今天把這一章放上來~
然後留言是更新的第一動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