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嫁!

趙晨翻了個身,屁.股上疼的他嘴角一抽,他忍不住□□了一聲,趴在潮乎乎的土炕上,開始思考他穿了這個很嚴肅的問題。

說起來他對穿越并沒什麽太大的排斥,他被刀捅了,按理說應該去見閻王了,上輩子他那個爹有還不如沒有,他的那群兄弟,與其說是兄弟,還不如說是一起打架的人,談不上什麽感情,他渾渾噩噩的生活,每天的目标是吃飽飯不挨揍,這個目标十分好滿足,等滿足了之後他還要為什麽而奮鬥?他有點迷茫,也沒怎麽想過這個問題。總得來說,就是他對過去沒什麽可值得留戀的。

他只是有點懵,這就像一個人從東北小鄉村一下子出了國,環境,人,住的地方全都不一樣。有一點陌生還有惶恐也的藏心裏不能讓別人看了去。

趙晨歪了歪腦袋,終于看清之前爬過他手上的是什麽蟲子,帶翅膀的小強。他胃裏頭一陣惡心,趴在炕邊張嘴就想吐,他大概幾天沒吃東西了,幹嘔了好一會兒,什麽都沒吐出來。

下一刻,腳步聲從門外頭傳過來,趙晨眯着眼睛扭頭去看,一個小孩兒蹬蹬蹬跑到他跟前,瞪着眼睛一聲大喊:“哥,你好了!快起來給我捉蛐蛐,我的大将軍叫隔壁虎子的元帥給幹死了!”小孩烏漆抹黑的手拽上趙晨的衣服,在本來就不怎麽幹淨的衣服上又留下個漆黑的巴掌印,吵吵嚷嚷叫喚他的大将軍,一點沒管他哥還攤着。

趙晨不耐煩,啞着嗓子道:“閉嘴!”

小孩一吸鼻子,慢慢收回了手,不吭聲了。“趙晨”十分慣着他弟弟,把個不大的小孩兒養成了活脫脫的纨绔子弟,才五歲已經知道張口罵人了,整個是個趙晨第二。但是“趙晨”的威嚴還在,他一聲命令,他弟弟就老實不動了。

門口又進來的人影,幹瘦幹瘦的,大概因為太瘦了,看着人長的也高,手裏拎着個小竹筐,外頭雨不大,他也沒帶鬥笠,肩膀上叫雨水潤的濕。他站在門口沒進門,大概沒想着趙晨會醒過來,聽見小孩兒聲音,才往炕上看了一眼。下一刻就扭頭不看了。

小孩乖巧的臉忽然變得看見仇人似得兇狠,火箭頭一樣沖向那人,嗷嗷大叫:“張絮,我哥醒了,你眼睛瞎沒看到?快點給我哥準備吃的,不然我叫族裏人把你沉塘!”

趙晨攤在炕上心裏一突突,知道這小的會罵人,但這才多大點,就知道沉塘是啥了?當着趙晨的面就要沉了他哥的媳婦兒,這都什麽玩意兒?

外頭一點聲音沒有,倒是過了一會兒,張絮端着一碗湯進了屋,清水煮野菜,一點油沒有,就放了一點鹽,微微有個鹹淡。趙晨看了張絮一眼,面色蒼白,嘴唇透粉,一雙丹鳳眼細長細長的,透着骨子撩人的勁兒,要是能不錯眼珠的盯着人看,簡直能把人魂勾了去。趙晨老大的情婦長的好看,巴掌臉尖下巴,但跟這一雙眼睛比起來,簡直是地上的土比天上的雲,貨比貨得扔!

以前的“趙晨”不喜歡這樣的,他嫌棄張絮長的爺們,張絮一雙眼睛勾人,臉還是硬氣的,身體因為早年拼命幹活,也和爺們似得硬邦邦的,“趙晨”晚上辦事兒的時候還要息了燭火才行。

倒是虧得張絮長的不娘氣,現在的趙晨倒是覺着還行,中性美可以接受,要是換成個他老大情婦那樣的臉卻平胸下頭還長着和他一樣零件兒的,他覺着自己手腳沒地方放,絕對要離那人遠遠的。

張絮把碗放在炕邊上,不聲不響的走了,眼神都吝啬的不給他一個。

小屁孩跟着張絮進屋,看趙晨趴在炕邊兒上,湊腦袋去喝碗裏面的湯,又追着張絮嚷嚷:“你瞎嗎?你瞎嗎?沒看見我哥沒勁兒,你去喂我哥!懶貨,我要叫族裏把你沉塘!......”

溫水下了肚皮,幹巴巴的嘴總算潤了潤,沒那麽難受了。趙晨聽着外頭吵吵鬧鬧的,太陽穴突突突的直跳,“趙晨”教出來的好孩子,真有教養!

說起來這個張絮倒是可憐的,和“趙晨”家裏阿爹是被氣死的不一樣,張絮家要和睦多了,他阿爹阿麽成親三年才有的張絮,後來想再要個兒子來繼承家業,奈何張絮阿麽肚子不争氣,愣是沒在下一個蛋。

張絮阿爹也不嫌棄,把張絮當寶貝養,也沒說再娶個小給張絮生弟弟。張絮的天真快樂的活到十三歲,馬上可以定親了,碰上冬天山上野物找不到吃的,下山來村裏禍害莊家戶。那年村裏闖進一頭野豬,長的彪悍,估計得有三四百斤,村裏漢子們組織起來,準備把野豬捉了。農戶人家窮,若是能把野豬殺了,每家都能分到好幾斤肉,過年也能加個菜。野豬長的大力氣也大,有村民拿叉子給捅了一下,滿身血刺呼啦的,也激起了野豬的野性,幾個人都沒按住,野豬蹭蹭往前一竄,鋒利的野豬牙直接撞在張絮阿爹身上,人當場就沒了。

張絮阿麽哭昏過去,身體從此壞了,大夫說憂思過重,得放寬心。喪事還是村裏頭給置辦的,張絮小小一團跪在靈堂上給他阿爹守了七天的靈堂。等從村裏祠堂出來的第二天就接手了家裏所有的事,洗衣做飯,樣樣不落下。

他阿爹死了,傷心歸傷心,人還得活着。他阿麽天天以淚洗面,什麽都不管,他要是再不做什麽,兩個人就得等死了。雖然他是小哥兒,現在也得當爺們用。

來年春天插秧,張絮人小做的慢,就慢慢做,天天累的趴在炕上起不來,肩頭給擔子壓的青紫,也咬着牙堅持。比個爺們幹活還利落。村裏人天天拿他比較,說家裏養小子不如養個小哥兒,瞧瞧人家張絮,就是個幹脆利落能主事的。鬧的一村的小子都看不上張絮。開始背後說兩句酸話,到最後當面說,張絮從來不搭理,說就說吧,又不少兩塊肉,自個兒跟阿麽能活下去才是正經。

但他不搭理別人,不代表別人不搭理他。村裏的小子們越發嚣張了,偷兩個玉米棒子,摘兩個黃瓜。若是村裏頭誰拿兩個回家添菜也沒什麽可說的,問題是玉米才開始上漿長穗兒,黃瓜還是個黃瓜扭兒,偷地瓜不是挖地瓜,而是拔了他家的地瓜秧子。

再一次有人差點毀了他半畝地,張絮握着拳頭終于火了,拿着扁擔沖進村裏,瘋子一樣把平時找事兒的小子挨個打了一頓,別說,小哥兒發起瘋來,還沒人能打過他的。

村裏人把他攔住了,後來知道了地裏的事,幾個小子沒被家裏人說好,倒是又挨了一頓打,鄉下人很敬重糧食,畢竟家家都要靠糧食活命,毀了地裏面的糧食跟要了莊稼人的命一樣,不怪張絮打他們,甚至覺着張絮打的輕了。

張絮辛辛苦苦長到十五歲,在鄉下是結親的年紀了。張絮能幹,村裏人都是有口碑的,想娶他的人家不少,喜嬷嬷踩破了他們家的門檻求娶張絮。但家裏長輩看好張絮,那幫子從小被拿着張絮和自己比,一個個都撅着嘴不樂意。尤其被打的那些小子們更覺着沒面子,越發看張絮不順眼了。偶然間看見張絮和張財碰一塊,從此村裏炸了鍋。

張財是村裏的二溜子,吃喝嫖賭啥都幹,“趙晨”學會賭錢還是他帶着的,村裏的小子們看見張絮和張財打了個照面,就開始傳張家絮哥兒不檢點,跟張財早勾搭上了,越傳越花花,甚至還有人說絮哥兒是個不要臉的,早不知道跟多少人幹過那事兒了。還有人在村子口看見絮哥兒和誰誰誰在一堆兒呢。

衆說紛纭,一幫小子們,一人一句也能把張絮淹死,“趙晨”在細柳村,和張絮他們的張家村離得近,走路一盞茶功夫就到,當初那些個流言蜚語,少不得還有許多“趙晨”閑暇時候的添磚加瓦。最後還真有村裏幾個平日不學好的意圖對張絮意圖不軌,傳言那天張絮衣服領口叫人扯開了,脖子上還帶着血,村裏人趕到的時候,那幾個二溜子沒一個全須全尾的,不是給咬了耳朵,就是臉上留了巴掌,或者給撓花了臉。張絮瞪着通紅的眼睛跟狼似得,眼淚花花的咬着牙不說話。幾個小子丢了面子,又怕村裏懲罰,咬定了張絮勾引他們,又翻臉不認人。張絮勢單力薄,只能啞巴吃黃連。

張絮的事兒傳的更瘋了,因着這事兒,張絮他阿麽都以為他可憐的小哥兒永遠嫁不出去了,天天以淚洗面,病恹恹的。張絮也不準備嫁了,卻有人讓他必須嫁人。

族裏面的地都是有數的,而且小子有地,小哥兒是分不到地的,張絮家的地還是他爹當年留下的,等張絮嫁了人,地就該重新被收回族裏,重新分給族裏人,确切的說是給張絮他二叔家。從張絮阿爹死的時候,他二叔家早就盯着地很久了,如今張絮不嫁了,那怎麽行?

二叔麽一尋思,開始積極給張絮張羅婚事,前前後後挑出幾個人,送去給張絮阿麽瞧,五十歲能當張絮爺爺的老寡夫要續弦,進門就給比自己還大的三個兒子當阿麽。地主家二兒子要娶第四房小妾,除了正夫郎,說是頭幾個小妾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一個個挑過去,張絮二叔麽滿嘴寒涼:“就你家張絮,都跟些不着調的處在一塊破了身子了,能找到這樣有錢有勢的人家,還是絮哥兒的福分吶。”張絮阿麽又一次哭昏過去。

張絮回了家聽到這話,拿起掃帚就把人打了出去,橫站在自家門口冷着一張臉。

“二叔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麽,你想要我家的地,不想在村裏看見我,我也不在村裏礙你的眼,要我嫁人可以,只要對方允許我把我阿麽接過去。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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