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來一個雞腿!

回到細柳村天已經黑了,家裏面透亮,一堆火從昨天開始就沒停過的燒着,趙晨進去屋裏,就看見張絮阿麽依舊昏睡在床上。張絮坐在床邊上照顧着。

趙晨進了屋關好門,呵呵幹笑了聲:“還沒睡?”

張絮嗯了一聲,然後無話。一天都沒吃飯,更可以說趙晨這幾天都沒能好好吃飯,他早就餓的沒什麽感覺了,此刻折騰完了可以休息,趙晨的肚子忍不住開始咕嚕嚕叫喚。張絮把瓦罐往他面前遞了遞:“吃點吧。”

瓦罐裏面還是玉米糊糊,放在火邊上溫着,還是熱的。趙晨去村長家換的玉米面也沒多少,估摸着也要吃沒了。

“你吃了麽?”趙晨問,張絮嗯了一聲,趙晨當下不客氣的捧起瓦罐往嘴裏倒,他是真餓了。

“你,在衙門沒事吧。”張絮終于忍不住了,還是問出了口。

趙晨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被打了五板子。”

火光裏張絮身體一僵,過了半晌又道:“你.......”大概是不知道怎麽問,蹦出一個字就沒下文了。趙晨把白天的事兒給他講了講,道:“沒事兒,我命賤,挺得住。阿麽怎麽樣了?”

張絮道:“還燒着,倒是溫度沒再燒上去了。”

趙晨垂下頭,打氣一樣安慰張絮,也像是告訴自己:“沒事兒,我想想辦法。”

他說是想辦法,其實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上輩子他是當混混的,不識字,沒手藝,最後只能當混混,到了這個世界,他當混混的技能擋的了官差,鬥的了族長,可就是沒法賺錢。趙晨愁的慌,嘴裏的火泡都像是越來越大了。

他放下瓦罐出了門,冷風吹面怎一個悲劇了得,趙晨在竈臺邊兒上坐下,此刻最需要借酒消愁。他打開從張瑞發家拿來的缸,果酒的味道清甜撲鼻,勾的趙晨更惆悵了,他拿着家裏唯一的勺子一勺一勺喝,嫌棄喝的不痛快,又沒有別的法子。這酒度數也太低,跟果汁一樣。他在前任“趙晨”身上回憶了一下,發現這個世界的酒也就這樣了,寡淡的跟水一樣,沒什麽滋味。人生怎一個寂寞如雪。

他當混混的時候沒什麽好酒,起碼想喝醉還是很容易的,心情郁悶時自己拎着個酒瓶子去天橋上仰望星空,對着風灌下兩口烈酒,任由火燒過嗓子滑進胃,他就覺着生活是酒,開始喝的時候不舒服,進了肚子還是挺暖和的,有苦難有快樂,将來總會有個盼頭。

可現在連喝口小燒的幾乎都不給他了!連個暖呼地兒都沒有。才吃的兩口糊糊吃不飽,他真特麽想吃兩口河豚去閻羅殿報告算了。

他走了,張絮怎麽辦。

哎。

他想十二點都不關門的燒烤店,想他的紅星二鍋頭,想他的五糧液,想他的泸州老窖,還有他看場子的ktv樓下農家大叔賣的散裝高度酒,一口下去,怎一個爽字了得?心情不好,醉的也快。

他還問過那酒是怎麽釀的,酒曲,發酵,蒸餾提存,店老板還笑話他人聰明,一說就懂。不過就算是學了這方子也做不出他那個味兒,這是他們祖傳的手藝,但大叔可以保證,比別人家的肯定香。他當時點頭像個鴿子,一口悶了老板新釀的酒。仿佛現在還記得當時的口感。

突然,趙晨一個機靈猛的從地上蹦起來。啪啪給了自己兩個嘴巴!覺着不夠,啪啪再來了兩個!

我去!我勒個大去!!

他怎麽就這麽蠢!他抱着賺錢的機會怎麽就想不到!!

酒!!蒸餾,哎呦我的個佛祖奶奶老天爺!我特麽腦子被門夾了才這麽蠢!!

趙晨一勁兒激動的手舞足蹈,繞着酒缸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最後一激動跑去屋裏一把抓住張絮的手,眼神如狼似虎,嘎巴嘴兒愣是說不出話。

張絮給他吓得一愣,低聲呵斥:“趙晨,你又發什麽瘋?”

趙晨忽然兩手捧着張絮腦袋,對着嘴兒啃了一口,大叫一聲:“絮哥兒!我有錢了!”

張絮被親傻了,趙晨從沒吻過他,這感覺太陌生了。下一刻他捂住趙晨喋喋不休的嘴:“你小聲點!”扭頭看了看他昏睡的阿麽。張絮阿麽皺着眉頭,索性沒醒。

趙晨傻氣逼人,竟然伸出舌頭舔張絮手指,軟熱的觸感刺激的張絮身體一麻,心跳也不受控制,張絮趕緊收回手在衣服使勁兒的蹭:“你幹嘛!?”

趙晨激動的全身哆嗦:“絮哥兒,我有錢了!”

張絮明顯不信,看他一眼,像看傻子,他沖着趙晨伸手,道:“錢?”示意趙晨拿出來。

趙晨一愣,才回過神,拉着張絮去了竈臺邊兒,果酒缸子還沒合上,趙晨指着缸子對張絮,興致高昂:“絮哥兒,你信不信我能把他變成錢?”

張絮道:“信,連缸帶酒能賣十幾文。”

趙晨呸了一聲,着急的不知道怎麽解釋,張絮抓住亂竄的趙晨,上去給了他一巴掌。趙晨終于冷靜了,沉聲道:“行吧,是我沒說清楚。絮哥兒,你聽我的就行。我保證能弄到錢。”頓了頓,他道,“我肯定讓你過好日子。”

這話趙晨說了兩遍,第一次張絮不信,這一次他還是不信,只是不信的信念裏少不得有點動搖。也許窮日子過的久了,總要給自己一點希望。也許這個人真的有辦法呢?這個人真的能賺錢呢?這個人今天還維護我了,他也許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呢?

張絮胡思亂想着,趙晨已經開始準備蒸餾的家夥事兒,家裏什麽都沒有,他只能用最簡陋的物件:沒有其他盛酒的瓷瓶,他只能把他剛喝了玉米糊糊的瓦罐洗幹淨,然後直接把果酒缸子放在火堆裏面蒸餾,沒有導管,他就用竹子,沒有竹子,他在家裏左轉三圈右轉三圈,最後在角落裏面找到了張絮晾衣服用的竹竿。

趙晨想象着蒸餾酒的可行性。最後覺着他能弄出來的簡陋裝備會浪費了不少酒,但能存下來的,應該夠他拿去撐場子。畢竟這個世界的酒實在是淡的跟水一樣,他蒸餾出來的,一定會有市場。

他直接把酒缸搬進火堆,然後讓張絮看着火,保持着缸裏的水不會燒開的溫熱,然後他費心費力的将竹竿刨空。他歡樂的咧嘴笑開白森森的大門牙,就沒有合上過!

難怪技術學院出來的人都餓不死,這年頭果然一技在手,吃飯不愁!

他不上學真的是個錯誤,可誰讓他攤上那樣的爹呢。

感謝ktv樓下賣散裝酒的大叔,我這是替你在這個世界揚名立萬,如果你跟我一樣不小心死掉,掉到了這個世界,你立刻就可以看到你的酒已經天下皆知!

呸呸呸,大叔,祝福你長命百歲,你一定會幸福美滿一輩子。

趙晨嘀嘀咕咕的開始幹活,他已經很累了,努力睜開眼睛,眼皮卻還聳啦着,舍不得合上。他似乎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未來,住在漂亮的房子裏面,吃飽飯!不挨揍!摟着他的絮哥兒幸福的過日子。

好吧,絮哥兒現在還對他沒意思,但是只要他有錢了,未來總是美好的。

人在貧窮的不能保證溫飽的時候是沒資格談尊嚴的,相同的,溫飽都沒有了,也沒資格談論愛情。絮哥兒能為了八兩銀子恨不得殺了他,足以見錢有多重要。

錢!錢!錢!

我要做個有錢人!明天我就有錢了!

趙晨保持着高度的興奮,把竹竿安裝好。當第一滴酒水流向瓦罐的時候,趙晨眼睛一瞪,兩滴眼淚吧嗒落下來,委屈的心髒都疼。

混賬老天爺,他穿來的日子容易嗎?他挨了那麽多的打,受了那麽多冤枉氣,他容易嗎!?

總算能有點盼頭了。

趙晨一抹臉,興奮的不只是他,當聞到清香的酒味兒時,張絮眼睛一亮,漂亮的鳳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滴落到瓦罐裏的酒水,他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嘴兒,火光快燒到他衣服了都沒注意,他是不是真的能相信趙晨一下,也許生活真的有盼頭了?

勞動人民遇到大解放,奴隸們徹底得到翻身!等清晨第一縷陽光出來,趙晨小心翼翼捧着只有小半瓦罐的酒,激動的全身顫抖。正經說來,他弄出來的東西放在現代也沒法看,趙晨自己小抿了一口,依舊嫌棄的撇嘴,但比對下這世界水似得酒,趙晨冷不丁覺着希望又來了。

張絮也一樣激動,兩個一夜沒睡的人腦殼子都發懵,偏偏誰也不願意睡。

趙宣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叫了聲哥。趙晨回過神,把瓦罐遞給張絮,讓他找個什麽東西給把瓦罐口封上,然後幾步走到趙宣面前,給這個弟弟一個快勒死人的擁抱。

趙宣受不了了,又叫了聲:“哥?”

趙晨哎哎應了一聲,笑出了八顆大白牙,道:“起來,穿好衣服,今兒個哥哥帶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趙宣傻乎乎的點頭,聽話的起床,那邊張絮已經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張油布把瓦罐兒蒙上,用草繩捆了個嚴嚴實實。

讓張絮抱着瓦罐,趙晨背起張絮阿麽,帶着趙宣一路趕去縣城,連門都沒鎖。

趙宣叽叽喳喳的問着:“哥,咱有錢麽?”

趙晨道:“快有了。”

趙宣嗯了一聲,道:“那哥,我能吃雞腿兒麽?”

趙晨道:“能!”

趙宣又道:“哥,我還想吃肉,大塊的!”

“沒見識的玩意兒,就不能想點精致的?”

趙宣有點疑惑:“哥,啥是精致的?”

“烤乳鴿,佛跳牆什麽的。”

“哥,那這些你吃過麽?”

“沒......”

“哥,他們能給我們吃麽?”

趙晨道:“能,我說能就能!”

趙宣放心了。老實巴交的跟着趙晨。

縣城裏最好的酒樓叫福臨門。名字取得喜氣,縣裏面家家戶戶辦喜事兒都喜歡來這,酒樓老板人厚道,價格實惠,在酒樓行當裏面稱得上一把好手。趙晨知道這家酒樓,還是因為前任“趙晨”賭錢的時候聽人說過,聽的次數還不少。他昨晚上做酒的時候就想過怎麽賣出去,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家福臨門。

張絮還有點擔心,他是張家村出身的,從小到大呆在村裏,縣城也就過年來過兩次,後來就再也沒出來過。趙晨的酒聞着是比他釀的米酒味道好,但是外面還有沒有比這個酒還要好的,誰也不知道。

他們一心覺着能賺錢,但是錢還沒進入自己口袋,到底是一顆心懸在嗓子眼,放不下去。

酒樓裏人聲鼎沸,他們站在門口就聽見裏面的喧嘩聲。趙晨叫花子打扮帶着張絮,背上背着阿麽,趙宣抓着他的衣服角,一行四人簡直像是要賣身葬阿麽!

來往的衆人對他們指指點點,店小二倒是很有教養,沒有把他們趕走,而是到他們身邊小聲念叨了下:“後門。”酒樓裏面剩飯剩菜多,扔了可惜。店老板好心,都拿去後門分給了乞丐。趙晨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剛想要說他們是來找掌櫃的談生意的。一邊兒上趙宣先開了腔。

“小二!給我來一份烤乳鴿,一份佛跳牆!”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再來一個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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