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的錯,我丢人!
“起來了!趕緊起床!”噼啪的敲門聲響的震天, 一下将好眠的人砸醒,“一個個都是懶得,我這個長輩都醒了,你們還睡睡睡, 也不怕叫外人知道說出去丢人。”叫嚣聲沒完沒了,砸門聲也不斷, 頗有些裏面人不出來, 他就一直敲下去的架勢。
馬六眉頭皺的死緊, 眼皮子掙開一點,四周漆黑一片,他哼哼一聲,把被子蒙在腦袋上, 翻身又去睡。鳳哥兒忍不住了,一下子從炕上坐起來,對着外面就喊:“要死了, 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時辰, 就讓起床, 你怎麽不說叫我別睡了,天天白天黑夜的給你幹活去!?”
“我倒是想了,就怕你沒那麽勤快。”門外謝琴跟着嚷嚷, “讓你起床怎麽了, 嫁進門的夫郎哪個不是孝敬爹麽, 起得比爹麽要早, 看看你, 一個懶成這樣的哥兒,叫你幹點活就要死要活,欠管教的,果真是窯子裏面出來的賠錢貨,只能巴着別人過日子。”
鳳哥兒氣的頭都要炸了,從來都是別人伺候他,他什麽時候幹過活,翻身從炕上下地,踢上鞋子就去開門,罵道:“我是賠錢貨又怎麽了?你們家還不是得乖乖認我這個夫郎?有本事你跟族長說去,要把我趕出門,你看看族長答不答應?”
謝琴氣道:“現在不趕你出去又怎麽,不就是讓你得了運氣,懷了我們家的娃兒,但是等孩子生下來,我就把你賣出去,到時候你願意怎麽懶那都不是我的事兒了。現在做着我們家的夫郎,就趕緊給我幹活去!”
鳳哥兒牙根咬的死緊,幾乎要咬出血來:“我不去,你樂意讓誰洗就讓誰洗去,天天巴望着怎麽把我賣了,還讓我給你幹活?你想的倒是美!你說的話我也記住了,趕明我就給你宣傳宣傳,你們家想着賣兒夫郎賺錢呢,看還有沒有人敢把小哥兒嫁進來!”
謝琴氣壞了,揚手就要打,鳳哥兒把肚子一挺,罵道:“你打,你打啊,最好把肚子裏的這個也打死,正巧你們家連個孫子還沒見到,保不齊直接斷子絕孫!”
謝琴生了六個兒子,缺糧少食的年代,一個個倒是都頑強的活了下來,就是脾性都不怎麽好,天天游手好閑,家裏除了老大娶了夫郎,現在也只有馬六領了鳳哥兒進門。馬大的夫郎進門兩年還死了,對外說是病死的,至于怎麽死的,誰知道呢。
村裏的都不願意把小哥兒嫁給馬家,本來名聲就不好,家裏又窮,現在鳳哥兒也進門了,要是鳳哥兒再出什麽事情,孩子沒保住,他兒子們估計真要光棍一輩子了。
謝琴打也不行,罵又罵不過,氣的不行,對着門裏一通喊:“馬六,你個沒長心的,眼看着這個賠錢貨欺負自己阿麽,你也不說起來管管!”
馬六在炕上裝死,他一點都不想跟阿麽吵起來。
“阿麽,我身上還疼呢,進了門的夫郎不都是爹麽管嗎,您管,我不會多說一句的。”
那天從祠堂回來,他就被他阿麽用棍子狠狠揍了一頓,然後又被自家兄弟圍在牆角打了一頓,那力度像是恨不得打死他。他現在都不敢在兄弟面前站,只要一照面,保準一頓打。
“挨兩下就說疼了,又死不了,趕緊給我起來幹活,我告訴你們,外面那些個衣服都給我洗幹淨了,你們倆今兒要是不去洗,有你好受的。”說完摔摔打打就走。
鳳哥兒呸了一口,關了房門,馬六早就把被子搶過去了,鳳哥兒把被子搶回來,馬六整個人都暴露在空氣裏,冷的全身雞皮疙瘩:“作死的,你倒是暖了,就不管我死活了!”
“那你就管我死活了?”鳳哥兒眼睛都紅了,他是沒地方去了,不得不來他們馬家,誰知道日子過得這樣慘,被是薄被,炕也是冷的,他一晚上都是凍醒了繼續睡,然後再被凍醒的,“你阿麽說要把你夫郎賣了,你一聲都不吭,我管你做什麽?”
馬六還氣着呢,他阿麽剛叫他們幹活,鳳哥兒是個一點事兒不管的,肚子裏面有了孩子,簡直把自己當軟皮雞蛋供起來,一點碰不得,家裏人不敢碰鳳哥兒,對馬六卻是敢下死手,馬六要是不幹活,保準他那幾個兄弟能把他打得半死不活。
“這還不是你自找的,老實的呆在館子裏有吃有喝好了你的,誰讓你出來鬧的,活該!”
鳳哥兒躺在炕上冷笑:“我活該,你也活該,以後就等着你兄弟幾個給你下絆子吧,看他們什麽時候會把你打死!”
馬六牙咬的咯吱響,氣的胸口都疼,覺都不睡了,從炕上爬起來出了門。
鳳哥兒這才蒙着被子哭,他哪兒知道認個兒子能認到馬六家,現在他還能憑着兒子活着,等他生了呢,他還有什麽活路去?
“你這鎖倒是精致。”二十九,趙晨又去了趟縣城,給萬大掌櫃的送年禮,正月基本不出門,趙晨幹脆把年禮提前送了。萬大掌櫃捏着金鎖愛不釋手,看了鎖裏面的小字條,字寫的醜點,但是寓意甚好,他心裏更美了。
“這不是尋摸着掌櫃的你啥沒見過,就只能想點稀奇的給你瞧。”
萬大掌櫃呵呵笑:“好好,承你這個情,等日後我帶着我家娃給你看看。”
“等着了,等我兒子生出來,以後幹啥都有個伴兒。”趙晨笑道。
趙晨沒看到王雲達,這個逍遙自在的公子哥已經拿着他巴掌大的“福來”酒,去臨安了,一邊聽別人的誇贊一邊搞搞推銷,晚上再睡在他高貴綿軟的绫羅綢緞裏,過的比趙晨舒服多了。
把給王雲達的年禮放在萬大掌櫃那,萬大掌櫃哪兒有不識貨的,趙晨一走,他就放在案上一個個看了,趙晨那些桌椅板凳真算不上特別精致,也就是在現有的樣式身上改了那麽一點,但就這一點,也足以讓人驚嘆了。
趙晨去找了柳生和楊振山,之前約好了喝酒,當然得應約。趙晨叫了兩人小喝了一頓,樂呵樂呵然後一人送了五斤五花肉加上糕點糖果當年禮。就當拜個早年了。
兩人都因為趙晨去年幫了曹睿的事情對趙晨有好感,如今說起話來,可比之前稱兄道弟多了。
吃了飯,在城裏多轉了一圈,拿着萬大掌櫃給準備的東西,趙晨吹着涼風哼着不着調的歌兒晃晃悠悠往家走,到了村子,路口卻看到個人。那人直勾勾的盯着趙晨,弄得趙晨還以為這還是上任“趙晨”曾經的仇人!趙晨在記憶裏想了想沒想出來。對方也沒跟他說話。他幹脆當對方不存在,回家去了。
大年三十包餃子,燒香祭祖。
一大早趙晨領着趙宣去貼對聯,對聯是趙宣寫的,當聽說趙晨讓他寫對聯的時候,趙宣激動的不行,溜圓的眼睛愣是又瞪大了一圈。為此在寫之前還特意去練了好幾天的大字。結果寫出來的還是歪歪扭扭的,趙宣自己倒是挺滿意,拿着春聯給他哥看,趙晨盯着紅紙上黑乎乎一團一團的仔細的認,最後認出來兩個‘大’,剩下的認不出來。趙宣急了:“大富大貴迎新春!”
趙晨長長的哦了一聲,覺着大過年的不能打擊孩子,補了一句:“寫的挺好。”
趙宣竟還真以為自己寫的不錯,狠狠鄙視了他哥:“哥你以後一定要跟着我多學幾個字,你看你,春聯都不認識了!”
趙晨擰着眉毛想抽他。
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春聯最後還是貼門上了,本來只讓趙宣寫,後來曹睿睜着一雙期待的眼睛也想寫,于是又讓曹睿寫了一份,趙晨把筆遞給張絮阿麽讓張絮阿麽都過了個瘾,對聯有點難為他,他照着趙宣寫的福字描了一個,樂呵呵的貼自家米缸上了。趙晨最後把筆遞給張絮。
“我不寫,要寫你自己寫去。”張絮正在泡黃豆,準備磨豆腐。
趙晨道:“你不寫我就在你臉上寫,然後把你往咱家門口一放,當對聯。”
張絮挑着眉毛瞪着他:“樂意玩兒你自己玩兒去,你折騰我幹什麽?”
“我就樂意折騰你,你不是我夫郎麽,我不折騰你折騰誰?”
張絮瞪了他一會兒,趙晨提着筆放他手邊,看着他樂,直到張絮妥協了。
“剛誰說不想寫的,誰在這兒一邊寫還一邊兒樂的?”張絮之前寫字兒都是拿着個樹枝子在地上劃,這都算是頭次拿筆寫字了。
“誰笑了?”張絮臉一紅。
趙晨湊腦袋對臉兒親口:“誰應聲說誰。”
“趙晨,這可還有孩子呢,你別動手動腳。”張絮推開他,斜着眼睛看趙宣。
“給他看又怎麽了,反正他早晚也要有夫郎,早知道事兒不是壞事兒。”
張絮呸了一口:“你這又是哪兒來的歪理。”轉身又去泡他的黃豆。
趙晨跟在他屁.股後面念叨:“我這怎麽就是歪理了,小孩兒啥都知道一點,以後不容易上當受騙,誰規定人小就不能懂大人的事兒了,那館子裏面的當小倌兒的,不都是從小開始調.教的?”
張絮臉都黑了:“趙晨,你能不能管管你那張破嘴,我們家孩子是館子裏面的麽,你拿自己家娃兒當館子裏面的,也不嫌丢人!”
趙晨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老實認錯:“我的錯,我的錯,我丢人,以後孩子都歸你管,你說啥是啥。”
張絮冷哼一聲。
曹睿一直站在寫對聯的桌子邊兒當木頭,不聲不響的。他也奇怪了,趙晨總在張絮面前挑事兒,最後認錯的還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