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開（四章合并）

卓子玉看了宋靜淵一眼，眼睛裏帶着些許晦澀，更多的是驚訝和掩藏不住的驚喜。旁邊的男人則是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宋靜淵，随即眼睛就黏在了卓子玉身上，不放過卓子玉一絲一毫的細微表情。

宋靜淵只覺得頭昏腦漲，好像有什麽東西嘭的一聲在腦海裏炸開，直接炸進了自己的心裏，把那顆因為好不容易骨氣勇氣表白而小鹿亂撞的心炸的七零八落，絲毫沒有半點完整的地方。

卓子玉看了一眼如遭雷劈的宋靜淵，嘴唇動了動，心裏的疼痛也開始蔓延。他知道他好不容易得到了期盼已久的東西，但是又親手把這一切撕得粉碎，他覺得他好像要失去這份感情了。以前從未得到，所以不覺有他，現在已經近在咫尺了，卻又要親手推開。卓子玉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樣的心情，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宋靜淵。宋靜淵此刻木讷的眼神好似一把鋒利的雙刃劍，既割傷了自己，又把卓子玉躁動不安的心割的支離破碎，鮮血淋淋。

閉上眼睛，握緊雙拳，卓子玉深吸一口氣。“阿靜，怎麽了？知道我要出國發展，高興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卓子玉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澈的嗓音喚醒了呆若木雞的宋靜淵。宋靜淵僵硬的扯開嘴角，想要笑一下，可是嘴角肌肉不聽使喚，怎麽也笑不出來，只得木木的答一句“哦，要出國啊。”

卓子玉笑了笑，上前擁抱了宋靜淵，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道“阿靜，今時今日，你的心思我已明了，我很高興你喜歡我，我真的很高興，我盼了好久，久到自己都覺得這是個無望的暗戀，這份感情只是個無底洞，絕對不可能有所回應。可是今天，你圓了我的夢，我真的很高興。”卓子玉頓了頓，宋靜淵只覺得自己的脖頸濕濕的熱熱的，他知道，那是卓子玉的眼淚，此時的他根本做不了任何反應，心撕裂的疼，他僵硬着身子一動不動，任由卓子玉的淚花滴到脖頸，涼到心頭。

“阿靜，我喜歡你啊，可是，我已經無法接受你了。我走了，你要保重你自己，從前的一切，就當是個美好的夢，忘了吧！”卓子玉說完，轉身就走了，身旁的男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宋靜淵，也跟着走了。

宋靜淵想要開口挽留，但是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他沒有讓卓子玉留下的理由，此刻的他已經無法思考，只能呆呆的站着看着卓子玉遠去的方向。

小五老李陳三顯然沒有預料到這一變故，煙花的聲響太大，他們沒有聽見卓子玉和宋靜淵說了些什麽。但是，看眼前這一幕，顯然是表白失敗了，小五幾人有些尴尬，看着眼前的景象，三人都覺得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說些什麽來安慰宋靜淵，但是卻什麽也說不出口。

卓子玉拒絕了宋靜淵實在是有些出人意料，三人是知道卓子玉的，恨不得宋靜淵說東就不會往西，讓站着就不會坐着的人。之前大家并沒有從這一方面想，只是覺得這個小跟班實在是稱職。自從宋靜淵坦白了以後，三人都覺得卓子玉肯定是喜歡宋靜淵的，今晚的表白肯定要成功，從未想到居然會失敗。

小五給老李和陳三使了個眼色，三人很有默契，不約而同的收拾起地上的東西。小五把放映機什麽的收拾好還給農家樂的老板，老李把放音樂的播放機收起來，又動手收拾地下的蠟燭。這可苦逼了老李，尼瑪這麽多蠟燭，這是要邊哭邊收的節奏啊！老李內心默默的吐槽。陳三也沒閑着，找了掃帚把天臺上能掃的煙花紙屑都給掃了，三人都沒有同宋靜淵說一句話。

收拾完這一切，三人拉着渾渾噩噩的宋靜淵回了宿舍，此時宿舍四人正在打游戲，并沒有注意到宋靜淵和三人的異常。宋靜淵回到宿舍，在床上躺了一會，表白失敗的念頭不斷的回想在自己的耳邊，宋靜淵覺得自己有必要冷靜一下，好好想想今晚的事情。

于是，他慢吞吞的爬起來，收拾了一下去衛生間洗了個澡，又順便刷牙洗臉。做完這一切，他就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牢牢地捂住，不斷的回想卓子玉今晚的話，他直覺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卓子玉不得不抛下對自己這麽長時間的愛戀，可是，會是什麽事情呢？

上輩子并未出現卓子玉出國的事情，到底是為什麽這輩子卓子玉會出國，會丢下自己？難道是自己重生了，所以除了卓子玉依舊喜歡自己，其他的都變了嗎？這就是這輩子為什麽小五老李陳三會和自己交好，而卓子玉會出國的原因嗎？不對，不是這樣的，肯定有哪裏出了問題。

宋靜淵陷入了對自己極不自信的恐懼當中，他這輩子就是為了卓子玉而活，因為卓子玉才重生的，如果失去卓子玉，那樣他還活着幹什麽？他的生命早該終結，沒有卓子玉，這一切都沒有意義，如果沒有卓子玉，那麽他寧可死也不願意重生。

宋靜淵胡思亂想着，就這樣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一直折騰到兩點多鐘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睡前他想着無論如何第二天一定要找卓子玉問清楚。

第二天宋靜淵一直到十二點多鐘才起床，沒有其他原因，實在是頭天晚上睡得太晚，宿舍玩的好的知道他心情不好，都沒有吵他，讓他好好地睡了一覺。

宋靜淵麻利的起來穿好衣服洗漱完畢之後，火急火燎的跑到卓子玉宿舍去要一個答案來解答自己的疑惑。他已經決定好了，如果卓子玉非要出國，那麽自己就可以想辦法和他一起出去。卓子玉家那麽有錢，卓子玉又那麽喜歡自己，把自己弄出去應該不是多大的問題。

自己雖然沒錢，但是好在手腳勤快知道上進，只要卓子玉同意讓自己一起出去，自己就可以跟在他身邊守着他，然後可以打工來養活自己，吃苦什麽的自己不怕，只要能在一起，就算是異國他鄉也是甜蜜的。

想好了這一切，宋靜淵信心滿滿的敲開了卓子玉宿舍的門，可是卻沒有見到卓子玉。宋靜淵心情小小的失落了一番，随即掏出手機給卓子玉打電話，可是卓子玉的電話無人接聽。宋靜淵覺得有些意外，随即向卓子玉宿舍的人打聽了卓子玉的去向。卓子玉宿舍的說卓子玉今早十點左右已經把東西都搬走了，聽說是要出國了，怎麽你們關系這麽好你竟然不知道嗎。

宋靜淵聽完這些話，急急忙忙的轉身跑了，留下卓子玉宿舍的人面面相觑莫名奇妙。卓子玉今年剛剛大二，他的時間大部分都用在了宋靜淵身上，再加上家庭條件好，為人又內向，大二的他在自己專業是沒有多少朋友的。所以他的離開并未引起同學們的關注，大家還是該幹嘛幹嘛。

宋靜淵雖然知道卓子玉家的地址，可是他拿不準卓子玉是不是直接回家還是直接去了國外，自己又打不通卓子玉的手機，只能去找學院的輔導員問一些情況。

卓子玉他們年級的輔導員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整日整日的板着一張臉，說話很有官架子，又愛教訓人，又愛和同事吹噓自己和院長校長的關系，同事們不喜歡他，學生就更不喜歡她了。只因她信張，大家都私底下叫她張大媽。張大媽是個很不好相處的人，在學生會混的宋靜淵很讨厭她，即使自己是體育部的副部要經常和輔導員打交道，他也是不願意和這樣的輔導員接觸的。但是今天必須要去找她，卓子玉十點多才走，那樣的話必然要去辦手續的，輔導員肯定會知道卓子玉的消息。

宋靜淵不是孤單的，因為張大媽也不喜歡他。在張大媽的心裏，她只喜歡愛拍她馬屁，有事沒事湊到她跟前問老師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的那種學生，或者就是那種喜歡湊到她跟前聽她說話的學生。像宋靜淵這樣的學生會幹部，不圓滑便罷了，還不和老師接觸，若不是體育部的部長竭力要留着做副部，幾個輔導員老師是不同意他當副部的。其中，羅大媽更是反對，原因沒有其他，只因羅大媽的愛徒，經常有事沒事湊到羅大媽身邊拍馬屁，逢年過節還要給羅大媽送花慰問表示老師辛苦了的直系學生想要進體育部當副部，然後當部長。可是卻因為宋靜淵的緣故，羅大媽的愛徒沒能上。

學生會其實還是有很多門道的，大一的時候海選，這個時候，學生會的幹事就有各部的部長和副部決定。在大二的時候想要繼續留在學生會當上副部，那就要有些關系了。要麽你就是部長或者即将是部長的副部特別鐘愛的，要麽你就是某個輔導員特別推薦的。

在學生會有個好處，就是無論什麽就業啊獎學金啊助學金啊，老師都會優先考慮這些幹部，所以很多人都想擠進去。就算得不到老師的喜愛，只要大四就業招聘時憑借曾經擔任學生會部長或者曾任副部長的經歷，就可以為自己的簡歷加上小小的分。

當然，能夠和老師混熟了就最好了，特別是年級輔導員和院委副書記以及分管就業的老師。只要和這些老師混熟了，那樣你畢業受到推薦的機會就大很多，尤其是去好單位的機會。老師一般都不會因為要考慮就業率的問題而把和自己很熟的學生推薦到不好的單位，所以和老師混熟是很多學生都願意去做的事情。

張大媽的愛徒沒有當上副部，反倒這個不讨人喜歡的宋靜淵上了，張大媽心裏自然是不喜歡的，連帶着好久不給體育部的部長好臉色。本來體育部副部的名額有限，其餘的輔導員都很早就預定了自己要推薦的學生，張大媽只是晚了一步就讓宋靜淵截了胡，截胡也就算了，偏偏宋靜淵不上道，不來和老師溝通交流，這樣的人如何能得衆輔導員尤其是張大媽的歡心。

已經十二點多接近一點，辦公室的輔導員以及學生工作處的老師都已經下班了，宋靜淵急的沒辦法，卓子玉的手機一直不通，自己只好硬着頭皮撥打了張大媽的號碼。

張大媽正在睡午覺，突然被電話吵醒，心裏很不高興，一看是宋靜淵這個不上道的家夥，心裏更是不爽了。她接起電話，不高興的問了句“大中午的，什麽事情啊？都已經下班了！有沒有點時間觀念！”

宋靜淵并不理會張大媽的抱怨，只是客客氣氣的說道：“老師你好，我是宋靜淵，老師我想請問一下關于卓子玉轉學的事情。”

張大媽好好的午覺被吵醒了，哪還能有什麽好果子給宋靜淵吃，只聽她不耐煩的說道“有什麽事下午來辦公室說！”說完啪的把電話挂了。

宋靜淵不死心，繼續撥打過去，發現張大媽已經關機了，宋靜淵怒罵了句這個老女人！沒辦法，宋靜淵只好撥打了院委副書記的電話，可是書記的電話無人接聽，他只好跑到書記的辦公室看有沒有值班的同學。

書記辦公室有個書記助理在值班，那個助理認識宋靜淵，見到宋靜淵來了，急忙站起來倒了杯水給宋靜淵。知道宋靜淵的來意後，那個同學沒有耽擱，立馬翻看了當天登記的信息。可是上面只是寫明了卓子玉已經辦理完相關的轉學手續，允許轉學，其餘的信息半點都沒有。

宋靜淵急的好似熱鍋上的螞蟻，這個時候已經一點多了，該怎麽辦才能找到卓子玉呢。宋靜淵曾想着去機場找，可是學校離機場至少兩個小時的路程，還是要不堵車的情況。自己只知道卓子玉是Y省A市的人，S市距離A市坐飛機約2個多小時，每天有三趟，早上九點多，中午一點多，以及下午四點多。

宋靜淵的本意是找老師了解卓子玉出國是去哪裏？什麽時候走？該辦的手續是否以及齊全？是否還會不會回到學校？可是，這個時段找不到老師，自己又等的受不了。

宋靜淵坐立難安的呆在副書記的辦公室裏，值班的學弟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宋靜淵講着話，見宋靜淵沒心思搭理自己，也就漸漸地沒了聲音，只是在書記的電腦上聊QQ。

好不容易挨到兩點半，書記才姍姍來遲。只見書記把自己的黑皮包往沙發上一扔，坐到了自己的辦公桌上。宋靜淵和那個值班的書記助理見到書記來了都站了起來問好。

宋靜淵直接走到書記辦公桌前問書記有關卓子玉的情況，值班的學弟仍就坐在自己值班的位子上玩着電腦。

書記聽見宋靜淵問卓子玉的情況，有些詫異，随即說道，這個事情你要問輔導員，這些事情輔導員很清楚，我只是給他簽了字了解了一些基本情況。

宋靜淵見在書記這裏打聽不到什麽東西，只好和書記打了聲招呼，沒精打采的往學工辦去了。

學工辦裏只有兩三個老師，宋靜淵所期盼的張大媽并沒有來，宋靜淵想說打電話過去，可是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約莫等了半個多小時，張大媽才姍姍來遲，提着她的小皮包，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的來了，見了宋靜淵眼裏閃過了不耐煩。張大媽走到自己辦公桌前坐下，将皮包放着桌子的右上角，這才慢吞吞的問宋靜淵有什麽事。

宋靜淵說明來意，張大媽不耐煩的說道：“這個事情問我有什麽用呢，我怎麽會了解的這麽清楚啊！這個事情要去找書記啊！”宋靜淵一聽，一股無名火氣噌的一下湧了上來。

他強壓住心中的怒火，随即朝着張大媽笑了笑，好聲好色的說道：“張老師，求求你啦，卓子玉是我的好朋友，我一直沒能聯系上他，你就給我一下他的信息嘛，我想送送他來着，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啦。”

張大媽看他這樣，語氣也不那麽不耐煩了，只是推辭道：“這個事情要去問書記，問我沒用。”随即不在理會宋靜淵，打開了學生做的電子表格開始檢查。

宋靜淵不動聲色繼續賠笑，“老師，求你了，你就幫幫我吧！”張大媽見狀，語氣又有些不好了，“都說了我不清楚，你這樣問啊問的有什麽用啊！”

宋靜淵沒說話，轉身走出了辦公室。他狠狠的瞪了眼依舊在辦公桌前忙碌的張大媽，罵了句：“卧槽！”随即大步走出了辦公樓。

宋靜淵掏出手機給體育部的部長打了個電話，說了自己的事情，托體育部的學長幫忙打聽，體育部部長說過會給自己電話。宋靜淵跑到了校園超市買了杯奶茶，坐在超市外面的椅子上等着自己學長的電話。

學長很是照顧自己，很多事情都很挺自己，宋靜淵一直很感激他，這次的事情，宋靜淵問不到消息，可是學長就不一定了。學長長袖善舞，在學生會人員很好，和各個老師有很合得來，自己能當上體育部副部也是學長幫的忙。

大約過了三十多多分鐘，體育部部長來了電話，說是打聽到了。宋靜淵高興的不行，趕緊問了卓子玉的基本情況。原來卓子玉的父親今早來學校找了院長和院委書記副書記等，說是他家的孩子在美國申請了大學，要去深造，拿着美國學校的錄取通知，來學校辦理手續，據說是各項手續已經辦完，不會再來學校了。順道把卓子玉家的座機，他父親的電話等告訴了宋靜淵，又把卓子玉留在學校的地址以及美國學校的地址給宋靜淵發了一份。

宋靜淵很是感激，一番感謝後挂了電話，直接打電話到卓子玉家裏了。家裏的傭人接了電話，說是少爺已經出國。宋靜淵又打了電話給卓子玉的父親，說自己是卓子玉的好朋友，問卓子玉什麽時候出國。卓子玉的父親的答案和卓子玉家的傭人答案是一樣的，都是卓子玉已經出國。

宋靜淵不相信卓子玉的父親和他家傭人的話，直覺到肯定有事情發生。他跑到學工辦找自己的輔導員請了一星期的假，又到宿舍收拾了幾件衣服，和小五他們打了聲招呼就去了卓子玉家。

A市是宋靜淵心中的痛，在這裏他親眼看着卓子玉的父親被逼死母親被逼瘋，看着這個曾經富有的大家庭一時之間煙消雲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