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唯獨這一點,朕不能應允

安胎……麽?

這碗小小的湯藥當真能安胎?淩陌裳再怎麽也是神龍,她可不認為區區凡俗之物能對她起到作用。

淩陌裳端詳着這碗湯,遲遲不見喝下去。

見她半天沒動靜,楚鶴軒問:“怎麽不喝?”

“急什麽?難不成這湯裏有毒,你想毒死本座?”淩陌裳眼中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手指在碗口處輕輕滑動,時不時的吹一口氣,将混合着藥香的熱氣遞送到楚鶴軒面前。

她這是覺得有毒,所以想跟他來個同歸于盡?

可惜熱氣中不含毒藥,要讓她失望了。

楚鶴軒淡漠的伸手将熱氣扇走,一雙寒眸緊緊的注視着淩陌裳,就等着她把這碗湯藥喝下去。

被人這麽盯着還怎麽喝,淩陌裳冷不丁的把藥碗重重的放回了桌面,她還不喝了呢。

“淩陌裳,你又在耍什麽小脾氣?”楚鶴軒就知道沒那麽簡單,俊眉微微皺起,強壓着即将迸發的怒火。

事出反常必有妖,既與仇人無異,他給的湯藥不信裏面沒放東西,自然,即便真有毒她也不懼,只是總得讨點彩頭不是,淩陌裳挑眉,“我喝了它能有什麽好處?”

安胎藥能有什麽好處,自然是安胎,但她既然問了,楚鶴軒就覺得她早有察覺,即便在旁人眼中淩陌裳行跡風靡、蠻橫無理,可楚鶴軒知道她是個聰明人,只不過很多時候都把真實的自己掩藏了起來。

“朕可以應允你任何事。”那一句話極為認真,是他給她的承諾,也是補償。

淩陌裳頓時眼睛一亮,激動的問:“當真是任何事?”

她這麽激動保不齊在動什麽歪心思,可楚鶴軒還是淡淡道出這個四個字。

“君無戲言。”

有了這句話,淩陌裳端起碗将湯藥一飲而盡,速度非常之快,喝完後她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污漬,笑得神采飛揚,“我喝完了,你可要說話算話。”

已經有多久沒看到她這樣的笑了,久到讓他幾乎忘記了她原本的模樣。

“別說你打算反悔啊!”淩陌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要是他真反悔,她才不管他是什麽少年帝王,直接一口火噴他丫的。

楚鶴軒回過神,動了動唇角,“說了君無戲言,你想要什麽?”

“我要回昆侖。”

如今被困凡人之軀,法力并未恢複,想只身闖出皇城根本不可能,既然這小皇帝說了什麽都應允,她幹脆借機回昆侖,沒準回去後就能想辦法離開這身體。

萬萬沒想到她會選擇離開,楚鶴軒非常驚訝。

楚鶴軒半天不作答,眼中滿是震驚,怕他反悔,淩陌裳忙說:“你可說了君無戲言。”

“你想出宮?想離開這兒?”

“當然。”

“唯獨這一點,朕不能應允。”楚鶴軒竟然拒絕了她,什麽君無戲言在一刻像是在說笑。

離開無望淩陌裳氣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騙本座?”

被她如此無禮的呵斥,楚鶴軒也不惱,而是認真的回了句,“算不上欺騙,除了這事其他都可以應允。”

這鬼話她才不行,一想到不能離開,淩陌裳那叫一個火大,上前一把揪住了楚鶴軒的衣領,眼裏蹭蹭冒火,“本座現在就要出宮!”

她還是老樣子,一生氣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完全不懂得掩飾自己,楚鶴軒早就見怪不怪,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慢慢把她的手拉開,“朕會讓你出宮,但不是現在。”

“那是什麽時候?”淩陌裳歪頭,倒也不一定急于一時,只要能回去等個幾日不成問題。

然而這時,楚鶴軒一字一頓的說:“等你死後入皇陵。”

“咔嚓——”一聲巨響,桌子被她一巴掌震碎,吓得門外候着的水碧和常德一同沖進來。

“陛下……”

“娘娘……”

兩人被眼前的場景給驚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廢後此刻正将少年帝王按在地上,一手抓住他的衣領,表情異常猙獰,另一只手中捏着瓷片,随時都可能朝着楚鶴軒刺過去。

“護,護駕!”

常德被吓得臉色慘白,驚叫起來,跟在楚鶴軒身邊多年,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情況,帝後雖不和但也不至于痛下殺手,何況,動手的還是廢後。

水碧更是不知所措,忙想沖過去阻止。

然而就在這時,淩陌裳感覺腹部傳來一陣絞痛,她連忙捂住腹部,整張小臉兒擰巴到了一塊兒,凡人之軀就是麻煩,關鍵時刻竟有三急。

轉眼間淩陌裳松開楚鶴軒,捂住肚子一溜煙的沖了出去,看得常德直接傻眼,水碧愣了半晌都沒緩過來。

只有楚鶴軒淡然的從地上爬起來,像是沒事人一樣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冷冰冰的來了句,“回宮。”

“陛,陛下……娘娘她……”

那可是弑君的大罪,楚鶴軒竟然不聞不問,這可不像他。

“朕說了,回宮。”他再次強調,語氣一次比一次重,周身氣場全開,常德不敢多言,躬身跟在身後沙啞着嗓子喊道:“陛下回宮。”

直到楚鶴軒離去,水碧整個人都還是懵的,她怎麽都沒想到楚鶴軒會不降罪。

一路上,楚鶴軒沉默不語,背影看起來異常沉重,常德知道他之所以會放過廢後是因為愧疚,即便互看相厭,可亦如太後所言他們再怎麽也是結發夫妻。

禦花園沁水亭中傳來渺渺琴音,聽着悅耳,這曲子是楚鶴軒最喜歡的《陽春三月》,常德想讓他轉換一下心情,便小聲道:“陛下,是瑾妃娘娘。”

“不必管她。”

“是。”

沁水亭中,瑾妃還在撥動琴弦,滿懷期待的等着楚鶴軒的到來,得知楚鶴軒去探望淩陌裳後,她便早早在這兒候着,就是為了在他經過的時候彈上一曲,讓他想起自己。

可最終她還是撲了空,侍女走過來低聲說:“娘娘,陛下去了禦書房。”

“铮——”琴音戛然而止,瑾妃滿是痛苦的按住了琴弦,“他為何總是對本宮視而不見……”

侍女小聲安撫道:“适才聽聞廢後頂撞了陛下,估計陛下心情不大,娘娘還是不要想那麽多了。”

一聽這話瑾妃并未被安慰道,反倒更加生氣,“頂撞?她倒真是母親子貴啊。”

“只要孩子未出世,一切都是未知數。”

侍女的話讓瑾妃茅塞頓開,露出了陰冷的笑意,“你倒是說了句有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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