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返校
段小樓是真的不想上學，但不是因為厭學，主要是前身留下的關于學校的記憶實在算不得美好，此外他上學的話一定會浪費不少時間，有這個時間他更願意花在自己的“科研事業”上。
可惜高三的孩子是沒有話語權的，更何況段小樓也不想因為這種不太緊要的事讓父母憂心。
就這樣，段小樓背上書包和段安然一起被大哥送到了學校。
段安然和段小樓都是昊升私立中學的學生，只是一個在初中部一個在高中部，兩校區挨在一起，倒是方便段家的家長接送。
段安然下車前還被段意卿叮囑要好好照顧段小樓，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段小樓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多少有些尴尬，但是又覺得心裏暖融融的。
大概是被段小樓那微妙的表情提醒了，段意卿和段安然這才意識到對方已經不是那個需要被小心呵護的傻子了。段意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揉了揉段小樓的腦袋，柔順的黑發手感出奇的好。
“快去上課吧。”段意卿溫和地說道。
兩個弟弟揮揮手和大哥告別，這才朝着自己所在的校區走去。
“如果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就過來找我。”臨別前段安然說道。雖然看上去有些不耐煩還有些傲嬌，但是他對段小樓的關心同樣溢于言表。
段小樓學着大哥的樣子摸了摸段安然的腦袋，和自己柔軟順滑的發質不同，段安然的頭發黑亮卻富有韌性，和這孩子的性格一樣，給人一種倔強的感覺。
段安然捂住腦袋跳到一旁，大概是很少享受二哥這樣的親密舉動，因此臉微微發紅，但是卻又固執地擺出一副不屑的模樣，讓段小樓不禁有些好笑。
段安然不好意思地跑遠了，跑到一半似乎又擔心自己的舉動讓段小樓誤會，因此站在遠處朝段小樓揮了揮手。
段小樓笑着回應，随後轉身離開。
憑着身體的記憶，段小樓來到了高三（6）班所在的教室，因為還沒上早課，教室裏還有些喧鬧，收作業的、抄作業的、聊天玩鬧的，不過這一切在段小樓進入教室的那一刻突然靜止，就像是按下了播放器上的暫停鍵一樣，陡然安靜下來的教室彌漫着一種名為尴尬的氣氛。
而這個致使大家尴尬的源頭，顯然并不被大多數人所喜愛。
很快教室就再次回複到段小樓進來前的喧嚣，只不過這一次喧嚣中摻雜了不少議論聲，聽清他們議論的內容對五感敏銳的段小樓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
“段小樓怎麽這麽快就來了？不是說被打得很嚴重嗎？”
“不知道呀，管他呢，反正咱們不摻和這些事就行了。”
“也對！”
……
“不知道輝哥知道他回來會怎麽樣。”
“應該不會再有什麽舉動了吧，畢竟都已經教訓過了。”
“這可說不定。”
……
“他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真是讨厭死了！”
“曉月別生氣了，他要是再不知好歹就讓輝少再幫你教訓他。”
……
段小樓從教室門口走到自己座位的這段距離，已經通過這些對話以及腦海中的記憶片段整理出了原身進醫院的全部過程。
原身雖然是個傻子，但是為人單純，再加上過于出色的樣貌，還是有很多女生被他的皮相所迷惑的。
關曉月就是這些人中的一位，只不過高傲的被捧為班花關曉月從來不會承認這一點。當然，私底下她會在其他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若有若無地做一些暧昧舉動。不過這舉動并沒有維持多久，因為魂魄殘缺、心智不全，根本就不懂這些小女生的想法的原身，以一種關曉月看來很沒面子的舉動拒絕了她，讓關曉月懷恨在心。
這也就埋下了之後的禍根。
關曉月的心眼絕對算不上大，她被拒絕後一方面還是對段小樓表現出照顧有加的樣子，一方面卻哄騙段小樓做一些丢臉的舉動，段小樓生日收到的那只巨大的玩具熊就是她送的，只不過她在送禮的時候還要求段小樓在學校裏多走幾圈，說是這樣才能表達對她送的禮物的喜愛之情。
原身其實并不是多喜歡關曉月，他傻，卻又十分敏感，總覺得關曉月并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麽和善，但是對朋友的渴望讓他無法拒絕別人的善意，即便這種善意是虛僞的。
如果只是用這樣的小手段欺負原身，段小樓其實并不會太在意。
但是對方為了報複，捏造原身想要輕薄她的謊話，并且還慫恿自己的愛慕者将原身打進醫院，就是段小樓所不能容忍的了。
段小樓想到這裏臉色微沉。
他沉着臉走向自己的座位，那氣勢和往日實在是區別太大，讓教室裏原本愈演愈烈的議論聲不自覺地低沉了下來。
鐘楚是段小樓的同桌，這個帶着一副黑框眼鏡的瘦弱少年是班裏唯一願意和他做同桌的男生，兩人同屬于班級“食物鏈”的底層。
鐘楚家境一般，長得其貌不揚，個子也很矮小，成績馬馬虎虎，中等水平，因此無論是男生緣還是女生緣都不怎麽好，就連老師也極少給予他關注，這一點比段小樓還不如。
不過鐘楚心腸很好，每次段小樓有點什麽事情，他都是第一個站出來幫忙的，原身被打的時候，也是他第一個去通知老師的。
鐘楚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總覺得對方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明明還是同樣一張臉，但是為什麽就是讓他覺得換了個人呢？
此時段小樓臉上沒有了一貫傻白甜的笑容，居然有着不怒自威的感覺。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裏透着一股淡然，好像什麽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一樣，但是鐘楚就是有種這樣的段小樓一定不能得罪，不然後果一定會很可怕的想法。
“鐘楚，數學上到哪了？”段小樓看了下黑板上的課表，拿出了數學書對同桌問道。
“到、到這裏了。”鐘楚沒想到段小樓會問這個，手忙腳亂地幫段小樓将書翻到即将複習的地方。
段小樓接過課本看了看，不禁舒了口氣：還好，自己掉的課程并不是很多，以他的學習速度，很快就能趕上。
想到這裏，段小樓也不廢話，埋頭看了起來——他還指望着今天上課前能趕上進度呢！
鐘楚也心神不寧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但是看到一半他突然想了起來：段小樓剛才的說話方式和舉動與過去有些不太一樣！
鐘楚偷偷看了下安靜看書的段小樓，因為低着頭，段小樓大大的杏眼顯得有些狹長，睫毛卻更顯濃密，他一只手撐着下巴，一只手拿着筆，偶爾還會在課本上勾畫幾下，顯得十分随性。
鐘楚又仔細看了下他勾畫的內容，居然是一些運算過程，中間似乎省略了許多步驟，但是每次都能得出準确的答案。
別問他為什麽知道答案準确，要知道這些題目可是他剛複習過一遍的。
最讓鐘楚驚訝的是，段小樓看書速度很快，雖然他剛剛告訴段小樓複習的地方的時候，段小樓明顯往前面翻了好幾頁，可是他過了幾分鐘再看的時候，段小樓已經和他進度差不多持平，并且明顯有趕超的趨勢。
“段小樓，你、你是不是……”鐘楚小聲問道。
他想問段小樓是不是不傻了，是不是恢複正常了，但是又擔心這問題過于冒犯，因此話說到一半便頓住了。
段小樓看了看這個從始至終都給予自己友善的少年，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說道：“我不傻了。”
鐘楚被這個笑容晃花了眼，明明段小樓以前也經常對他笑，但是卻從未讓鐘楚有過這種仿佛被沖擊到的感覺。
過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段小樓剛剛回答了什麽。
不傻了……不傻了……不傻……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鐘楚從迷茫到明白再到振奮，他高興地看着段小樓，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只能單純的為朋友感到高興。
段小樓的視線雖然彙聚在課本上，但是餘光卻将鐘楚的表現盡收眼底。
他嘴角微微勾起，徹底接受了這位名叫鐘楚的同桌。
上午的課程很快就過去了，老師們對于段小樓的回歸并不感到意外，不過只有語文老師和數學老師稍微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關心，另外兩位老師對于“多”出來的段小樓并不在意，就好像沒發現一樣。
段小樓也不在意，自顧自地看相關課本，十分悠閑自在。
到了中午，下課鈴一響，那些跳脫的同學就沖出了教室，最後一節課是物理課，物理老師是出了名的軟性子，只要不太過，從來不會多說什麽，因此對于有同學跑出教室這件事，物理老師也只是好脾氣地笑了笑，無奈地收起了課本。
段小樓慢慢收拾好課桌，以前他和段安然都是回家吃飯，不過由于家裏剛剛破産，事情比較繁雜，所以他們現在都在學校食堂解決午飯問題。
段安然剛剛給他發過短信，說是最後一節課的老師會拖堂，讓段小樓自己去吃，段小樓則回複他“一起”。
因此雖然下課早，段小樓卻一點也不急着離開。
不過，就在他準備走出教室的時候，一群人沖了進來迅速将他圍住。
作者有話要說： 眼睜睜地看着存稿逐漸減少，我的心好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