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片場生活
鏡頭中的陸向陽眉角微揚唇邊帶笑，他絲毫不管跌跌撞撞地跟在身後的書童，一邊玩弄着手中的折扇，一邊慢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鬧市的小販們在導演的暗示下此起彼伏地發出了叫賣聲，一些含羞帶怯的少女，一些情窦初開的少年三兩成群地站在邊角，明明心上人就在旁邊，卻還是會被意氣風發的少年公子所吸引。
顧止殇三歲識字五歲作詩，今年不過十七歲便已經是鄉試解元，他的才學名滿江南，甚至傳入了京城，很多人都認為他會是本朝第一個六元及第。
他在家族的寵愛和外界的追捧下長大，過高的天資令顧止殇無論什麽都手到擒來，俊逸的外表讓他輕易就能獲得一片芳心。
但近乎完美的人生則使他總是漫不經心，對家人，對朋友，對崇拜者，對嫉恨者，顧止殇覺得他們還不如杯中的美酒令人歡喜。
顧止殇踏進了最常去的酒樓，裏面正開着書院先生舉辦的詩會，在這種文人博名氣的宴會上，他總是會姍姍來遲，一是因為他早就不需要這些無趣的造勢，二是因為——
“好！”
衆人看着顧止殇提筆在牆上寫下的詩篇，一氣呵成意蘊豐沛，不禁同時發出了喝彩聲，有些文人當場便分析起了詩中的意象主題；
也有些丫鬟小厮偷偷摸摸地瞧，想要默默地記下來，回去背給公子小姐聽。
但他們瞧着瞧着，便将視線轉移到了寫詩的人身上，紅着臉蛋，他們甚至羨慕起了斟酒的書童，恨不能以身相替。
二是因為——如今的江南，根本無一人可與顧家顧止殇相比。
第一場戲就此結束，旁觀的人們都給出了熱烈的掌聲。盡管這一幕戲臺詞不多，但對表情和肢體的要求卻極高，寫詩時的情緒爆發更是恰到好處，讓人感嘆不愧是陸影帝。
“向陽哥哥拍戲真厲害啊，希望我有一天也能像他一樣。”
一同鼓掌的洛少川這才發現溫瑜不知何時又站在了自己的身邊，他難得沒開啓嘲諷模式，而是看着重歸溫文爾雅的陸向陽，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一雙鳳眸閃着明亮的期待與欣賞：“對，他很不錯。”
也許是聽到了稱贊，也許只是在意，被導演吹捧的陸向陽無意識地看向了場邊的兩人，溫瑜當即笑着準備打招呼，卻發現對方的視線焦點在更高稍右的地方——
陸向陽看着身穿衛衣牛仔褲的洛少川，簡單舒适的打扮讓他看起來就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但陸向陽卻無法抑制地想起了試鏡那天，天真朝氣和陰郁兇狠不過這人的一念之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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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朋友同事在得知他要演顧止殇之後，都覺得他瘋了，事實上陸向陽在溫瑜提出這個要求時也這麽覺得，他再喜歡對方也無法做這樣自降身價的事情，更不明白向來善解人意的溫瑜為什麽會有這種請求。
但在拒絕之前，陸向陽想到了洛少川，想到了那兩場完全被對方帶着走的試鏡，在場上還沒有察覺，等到之後一遍遍回味時，他才明白自己因為那短暫的對戲有多麽的熱血沸騰。
這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天賦嗎？陸向陽不敢相信，卻奇異地感到興奮。
陸向陽早就察覺自己已經到了瓶頸期，再好的劇本再厲害的導演也難以讓他突破，沒有比這更讓一個熱愛演戲的人痛苦的事了。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如果能激發出洛少川的所有潛力，能與他飙戲的話會有極大的收獲，這才是陸向陽頂着壓力和罵名也要演顧止殇的原因。
別讓我失望啊。
盡管相隔較遠，洛少川卻很明白陸向陽的眼神裏燃燒着身為演員的鬥志，他緩緩地勾起嘴角，突然覺得也許這個劇組沒那麽壞。雖然溫瑜很礙眼，但總會有有趣的東西。
——
「洛少川」畢竟是個純新人，盡管試鏡那天展現出了令人驚嘆的天賦。
但導演還是害怕那只是個偶然，更何況在正式拍戲時還有鏡頭燈光等問題，便以着熟悉劇組的名義把他的戲份往後挪了挪，并私下找了餘青飛讓他教洛少川一些拍戲技巧。
當然向文勝不敢直接說，就派了副導演去委婉提出，後者表情讨好又恐懼，不知道的還以為洛少川是他爹，看的後者心中好笑，面上則擺出了一副雖然不高興但勉強同意了的模樣。
餘青飛當晚便敲了酒店的房門，洛少川沒開，讓他第二天去片場再說。
洛少川是個自我保護意識極強的人，絕不吃喝離開過自己視線的東西，絕不和還不知秉性的人獨處。
他上輩子甚至沒收過別人的任何禮物，也因為事太多引起了諸多诟病。
但如果沒有這樣最基本的警惕心，一個長相過于出色的孤兒根本不可能順利的「活」下去。
當然，他表現出來的卻是「老子才不要晚上加班」的傲慢，餘青飛心裏感嘆果然是大少爺，面上卻不顯，而是耐心又專業地給他講了些拍戲常識和找鏡頭的技巧，洛少川托着下巴神游，卻總能在對方提問時迅速回答，餘青飛根本看不出他有沒有在認真聽。
不過任務做了就行了，陪太子讀書，重點是書嗎？當然是給太子留下一個好印象，下次有好事才能想到自己。
“洛少，你居然也吃盒飯啊。”
就在兩人一邊吃飯，一邊在洛少川拙劣的談話技巧（不耐煩）下從表演常識變為閑聊時，演女将軍的小花袁媛笑盈盈地走了過來，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旁邊。
洛少川慢吞吞地看了她一眼，選擇低頭繼續吃，那看傻子的目光太過明顯，讓袁媛有些尴尬地解釋道：“我以為你這種身份的人不會吃劇組盒飯的。畢竟營養價值和口味都一般，其實我的做飯技術很不錯……”
“你說的有道理。”
袁媛的眼睛亮了，以為自己的暗示成功了，別說攀上洛家大少爺以後能獲得的好處，光是能和這種等級的帥哥親近她就賺到了好嗎！
洛少川則覺得她說的确實很有道理，上輩子得胃癌也許就有劇組盒飯吃多了的關系，他現在可不是什麽拼命三郎敬業影帝，而是個注重享受的纨绔大少爺，怎麽能不搞點特權呢？
“我本來想全身心地投入并體驗一下演員的生活，但好像太委屈自己了。”
說罷，洛少川就打開手機給便宜弟弟發了個消息。
于是當天下午，他就吃上了家裏聘用的，原主最喜歡的那位廚師做的美食，酒店房間的用品全都被換了一遍，片場的椅子（為了避免特殊的太明顯）都被集體換成了豪華式，順便還得到了洛少言一點兒都不含蓄的「你似乎沒給我發助理工資」的暗示。
洛少川捧着手機失笑。
也許上輩子答應被霸總包養就會是這個感覺吧。
他再次在心中感嘆有錢真好，并驚奇地發現原主的口味和自己一模一樣。
白讓助理做了一頓豪華大餐的袁媛：“……”
作者有話要說：
上輩子的洛少川：哪怕被封殺也絕不靠臉吃軟飯！
這輩子的洛少川：一家人的事能叫軟飯嗎，那叫資源的合理運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