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提着剛買的雞蛋慢慢往回走。小區的路燈似乎壞了,中央那個種滿蔥郁植物的大花園在泛紅的夜空籠罩之下變成了朦胧胧的一團黑色,與白天一片生機的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初冬的天氣寒意漸漸深重,夜晚來這裏鍛煉的人們也稀少了。我從花園中央傳過去抄近路走,高層建築下的風總是刮得很瘋狂,一陣冷風不過來,我忍不住往連帽衫裏縮了縮,拉高了外套拉鏈,最讨厭的冬天又要來了啊……

一路悠閑的晃着塑料袋走到了林凡家樓下,卻遠遠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挺拔颀長的身體倚靠在一張長椅背上,隔開了十米左右的距離,昏暗的光線裏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只有一個如同記憶中一樣美好的側顏。高樓下的冷風一陣陣的刮過,吹起了垂落在高挺鼻梁上略長的額發,吹起他風衣的衣擺。

一身黑色的衣服,可是在我眼裏,他的身影卻怎麽也融不進這濃重的黑夜。像是感應到了我熾烈的目光,他突然側過頭,然後那黑曜石一般明亮深邃的眼眸就定格在了我身上。

我想我一定是着了魔,大腦停止了工作,就那樣看着他一步步的朝我走來,目光溫柔,漸漸地,身形與年少時重合,就像是多年前的那個夏天。

他潇灑從容的走到了我的面前,我終于看清楚了他的眼神,殘酷冰冷,讓我忽然覺得,置身于突如其來的隆冬。我僵硬的立在原地,眼睛卻倔強的與他直視。終于,他打破了這世紀般的沉默。

“記者都撤了,可以回去住了。”這算是對我的關心嗎?

“謝謝關心,我住在這裏挺好的。”

“記者中午就已經全部撤離了,監視的暗探也全部離開,你那裏已經恢複正常了,必須回去。” 命令式的語氣讓我非常的反感,我看着一邊的樹木,不搭他的腔.

“這裏是林凡家,不是你家!”

他是在管我嗎?玩弄我侮辱我,現在又來管我的事情,他是以什麽樣的身份來對我說這些話的?

“林凡家就是我家!”,我大聲的對他吼了回去,感覺到他明顯的一愣,我有一種宣洩的快感。也許在他的印象裏,我仍然是當年那個溫順稚嫩的白癡學弟的樣子吧。可是現在的我可絕對不會讓你再對我為所欲為!

“難道是你?”我逐漸反映了過來,沉然為什麽對我家的情況如此清楚,現在又出現在這裏好心的通知我已經可以回家,他有什麽目的?我想起了那不堪的一晚之後,他留下的那張紙條。果然,他是想讓我和他繼續保持肉體上的關系,所以過來找我的吧?那麽網上忽然的息事寧人,也是他做的?好讓我對他感恩戴德?

“這次的事情,難是是你擺平的?”

他的眼睛始終盯着我的臉,要把我看穿一樣,讓我覺得渾身不舒服。我撇過頭,等待着他的答案,矛盾的是,我既想要聽到他說是,卻又害怕真的是他。

“是。”他承認的很幹脆,“是我壓下去的。”

“呵呵~”我的想法果然很對,都已經走到現在再看這種地步了,還指望他幫你擺平事情是因為真的在乎你?我真是愚癡的可以!我擡起頭與他四目相對,用最輕佻的口氣對他說,“那麽,你現在找我,是來讓我對你感恩戴德,以身相許的嗎?”我想我現在的眼神裏,一定有着強烈的恨意。

“我只是希望你回到自己家,恢複正常生活!” 他的聲音提高了一些,情緒顯得很激動。

“你是我的誰啊?!你在以什麽身份來幫助我、關心我、對我指手畫腳?我真心覺得你沒必要這樣假惺惺,有需要的話就會來找我,這是你自己說的,在你眼裏我不過是個MB,你見過有人找鴨還要打扮成聖母瑪利亞嗎?!何必給自己套一個僞善的假面具!”

他看着我的眼神裏就想要噴出火來,我真準備離開,他忽然就失控的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推到了身後的樹上,用身體緊緊的壓制住,捏住了我的下颚就狠狠的吻了上來。手裏的袋子落到了地上,雞蛋殼破碎的聲音很清晰。我拼命的扭動身體反抗,用力推開他,卻被他制住雙手壓在了身後。下颚被他大力的捏着,有一種骨頭要碎裂的危險,他滾燙的舌頭侵入來不及閉上的牙關闖進了我的口腔,在每一寸粘膜,每一個角落瘋狂的攪動。

直到他的舌纏繞上我的,逼迫我一同與他共舞的時候,我才從驚吓中清醒過來,閉上眼,猛地一合牙關。

“唔!”滿意的看到他松開了緊緊捏着我下颚的手,離開了我的唇。嘴裏彌漫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卻更加助長了我的倔勁。他還是面無表情,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我冷冷的翹起嘴角,“怎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姓點燈?“

我想要激起他的怒氣,可是他對我的嘲諷沒有絲毫反應,他再次靠近我,雙臂環過我的身體,輕柔的将我摟進懷裏,那一瞬間,真的讓我幻想着,他對我還有感情。可是脖子上的刺痛感卻又将我拉扯回了現實,他在我的脖頸啃咬吸吮,我的雙手被他圈在了懷裏完全抽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用牙齒将外套拉鏈往下拽了一些,裸露出更多的皮膚,那一路用力的啃咬,一直蔓延到了鎖骨,被他的雙唇游走過的地方火辣辣的刺痛,我想,那裏一定立刻就留下了恥辱的紅色印記。

他的唇突然湊到了我的耳邊,挑逗般的在我的耳畔輕輕磨蹭,他低沉魅惑的聲音傳入了我的大腦,像一把把小鐵錘,一下下用力,敲斷了我的神經。

“不好意思,我突然覺得很惡心。”

我不記得他離開了多久,只是愣愣的看着他離開的方向,直到天空飄起了雨,冰涼的雨水滴落進我敞開的領口,身上的衣服濕透後緊緊貼在身體上傳來徹骨的寒意,我才重新找回了意識。

我一路走回了自己家,沒有開燈,徑直走回了卧室,自己扔進了床裏。

胸口很難受,感覺被壓了一塊很大的石頭,一點氣都喘不過來,喉嚨裏就像是跑了幾千米長跑後一樣,泛起一種帶着血腥味的異物感,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怎麽也掉不下來。

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重逢的情景。也許是在超市裏,擦肩而過然後心有靈犀的暮然回首;也許是在人來人往的地鐵站裏的驚鴻一瞥;也許是在忙碌枯燥的商業會議上忽然相見。就像那首《好久不見》裏唱的那樣,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我會帶着笑臉,揮手寒喧。和你,坐着聊聊天……

每一種畫面,千萬種方式,卻惟獨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如果你不愛我,為什麽要來傷害我。閉上雙眼,眼淚卻開始和我作對一樣,一滴滴的不停滑落,我用力的緊閉眼皮,可淚水卻落得更加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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