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只有我祁一不可以是嗎?

“他死了。”

聞黛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誰死了?戚銘?可戚銘怎麽會死呢?他不是龍嗎?威風強大的龍怎麽會這麽輕易隕落?

這有什麽,他早該死了,巫妄惡毒地想道, 像他這種上古玩意兒, 早就不該存在了。

“死了啊......”聞黛低聲感嘆一句。

能順利拿到心頭血多虧有他幫助, 無論如何,她對他始終是感激的。

另一邊, 巫妄眼神緊緊黏在她身上, 既想從她平靜的表情中看出哪怕有一絲難過,又害怕看見她為別人難過不舍, 他心中糾結不已, 聞黛卻只是輕聲說:“該回去了。”

巫妄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忽然笑了聲。

聞黛:“?”

他側過頭,攥起的拳頭指骨捏得泛白,用盡渾身力氣才勉強壓下心中想将她強硬留下的想法,這樣做只會将她越推越遠,他知道的,一開始就知道。

再等等, 再等等, 不能莽撞, 很快他就能留在她身邊了。

聞黛順順利利回到小千峰,紀蜀早就守株待兔在等她。

他見到聞黛後眼神一亮, 暗戳戳将人拉到一邊,先是警惕了左看看右看看,又神神秘秘道:“小師妹,你、你有沒有發現陳伯乾, 就是你那個廢物徒弟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大師兄的意思是?”

聞黛表面上神色不變,心中卻不禁開始懷疑,師兄莫不是察覺到了祁一的存在?

紀蜀撓頭:“師妹,這可不是師兄挑撥離間啊,我早就覺得他有問題。據我觀察,最近他壞毛病是越來越厲害了,恐怕連你這個師父都沒放在眼裏。我們小千峰是一向恪守尊師重道的規矩,哪個門派見了不誇好,是吧?這麽優良的門風,絕不能叫他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還有還有,我上次見了他,呵,那目中無人的模樣......”

他舔了舔唇,一句接着一句地數落陳伯乾不是,等實在沒有可數落的了,他這才小心翼翼道:“依師兄所見,這種孽徒還是早日扔了為妙。”

聞黛:“......”圖窮匕見了。

“師兄,不可兒戲。”

紀蜀一噎,亮晶晶的黑眸瞬間黯淡下去,活像是被主人無情踢了一腳的小狗,嗚嗚咽咽舔舐着傷口。

“好啦好啦,我自然知道師兄是為我好,不過這畢竟不是小事,我也不能如此草率就做出決定,當然,師兄的意見我會認真考慮的。”聞黛一如既往地敷衍糊弄他,甚至比之前幾次還要不走心。

這話術敷衍得不能再敷衍了,紀蜀卻還是狠狠點頭,感覺自己受傷的心靈被撫慰到了。

“總之,我看陳伯乾就不是什麽好貨色!”

“哦?是嗎?”遠處,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

“當然!”

紀蜀下意識點頭,等反應過來陳伯乾已經走到兩人中間,背後說人壞話還被當事人當場逮住,饒是紀蜀臉皮再厚也不禁感覺有些尴尬,臉皮發燙。

“你又是什麽貨色呢?”陳伯乾一扯嘴角,冷冷地諷刺回去。

這不是伯乾,是天道祁一,聞黛微不可聞地蹙眉,伯乾一向很乖,絕不會露出這種表情,更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陳伯乾!”她沉聲呵斥他,明顯拔高的聲音在紀蜀聽來是聞黛在維護他,祁一則是明白她在警告自己“陳伯乾”的身份。

他冷嗤一聲後轉身離開,這種廢物白癡還不值得他花精力去對付,再加上他暫時還不想惹到什麽難纏雜碎,雖然他并沒有把這個世界的人放在眼裏過,至于為什麽見到聞黛和紀蜀待在一起他就忍不住出現,又為什麽聽不下去紀蜀在聞黛面前抹黑自己......祁一不想去細究。

能有什麽原因?他只不過是對她的靈魂稍有興趣,僅此而已!

“小師妹,你看看,看看!我沒有騙你吧!”紀蜀咬牙,雖然在背後說人壞話是他不道德,但陳伯乾是什麽惡劣行徑大家也有目共睹,可不是他閑來無事在造謠生事。

“我明白,師兄說得是。”

聞黛明顯心不在焉,自有顧慮,紀蜀見狀只當她是發現了這孽徒的真面目,所以心中失望至極。

他心下一喜,“師妹既然這麽說,師兄相信你自有定奪,你快去忙自己的事,不用擔心我。”

去吧去吧,最好把那孽徒趕出小千峰!趕得遠遠的,越遠越好!

“......好。”

聞黛被催着回到月峰,陳伯......不,現在應該是說祁一,他散漫地坐在她平日裏最常坐的石凳上,似笑非笑看着她:“怎麽?聽你情郎說完了?”

話落,祁一自己反倒是先沉下臉,他在說什麽?陰陽怪氣的語氣他自己都厭惡!

聞黛:“......”

她面無表情地繞過他走進裏屋,想将窗前枯萎的花枝換掉,随後她目光一凝,花瓶裏的花枝非但不見任何頹色,反而嬌豔欲滴好似才摘下來沒多久。月峰靈氣充裕,雖說摘下來的花枝保質期比別處要長,但她這麽久未歸,怎麽也不該如此鮮豔......

祁一原本因為對方忽視自己的舉動而不滿,不過見她正愣愣地盯着窗前花枝,清澈的眸中映着他親手摘下的嬌豔花枝,漂亮無比,他唇角還是抑制不住地上揚幾分。

“哦,閑來無事,随手幫你換的。”其實并不是,他特意去千裏之外的桃花谷才摘來這麽一束桃花,無論是形狀、顏色還是香氣都遠勝她之前幾次摘的花枝。

“是你?”

祁一故作随意地點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既想讓聞黛知道這花是他摘的,心中另一道聲音又讓他羞于承認,好像她知道他所做的事後,自己就會低她一頭似的。

“誰準你私自闖進我的房間,還擅自動我的物品?”聞黛語氣稱不上和善,她不明白他這麽做的意義何在,是在以此向她示威嗎?

聞黛承認自己的實力不如對方,但這不代表她能容忍對方擅自闖進她的領地,以仇敵的身份!

“你什麽意思?”

“你什麽意思?”

聽到她的反問,祁一惱怒地攥起拳頭,天道應有的從容淡定在這一刻被股無名火燒成了灰燼,理智消失得一幹二淨。

“陳伯乾可以,紀蜀可以,夢魇可以,只有我祁一不可以是嗎?那你倒是告訴我,憑什麽他們可以我不可以?”

與祁一惱火質問相比,聞黛冷淡平靜的眼神只會顯得他更加狼狽。

他是喝醉了不成?伯乾是她徒弟,紀蜀是她師兄,夢魇再不濟也是她信任的人,他祁一算什麽?是她恨不得早日殺之的仇敵!

聞黛沒說話,祁一卻意外地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屬于陳伯乾的那顆心髒開始微微刺痛,連帶着祁一的靈魂都忍不住顫栗起來。

他沒忍住上前一步,換來的卻是聞黛立刻拔劍,她拇指指腹不斷地在劍柄摩挲,仿佛只要他再進一步,劍尖就會毫不留情地掃過他喉嚨。

“你遲早,心甘情願地交出你的靈魂。”

聞黛繃着臉,沒有将他的話放在眼裏,即便是實力比不過天道,但她寧願死,也不會向任何人屈服!

祁一出現的時間越來越長,這也從側面說明了屬于天道的實力在慢慢恢複,或許很快他就能随心所欲地掌握這副軀體。

時間拖得越久,越難對付。

兩人鬧得不愉快,祁一不知是在生悶氣還是屬于陳伯乾的意識占了上風,他跌坐在石凳上,短暫昏迷過後,再睜眼這副軀體的主人已經換成了陳伯乾。

“師父,我……”

要區分祁一和陳伯乾很簡單,兩人一個像暴虐危險的野狼,一個像溫馴懂事的兔子,沒人會将狼和兔子混淆,聞黛更不會。

“你早就察覺到了,是嗎?”

陳伯乾略顯無措地咬了下唇,緩緩點頭。他一開始以為是自己生出了心魔,後來才慢慢察覺出不對勁,他經常莫名其妙地記憶空白不說,還敏銳地察覺到“自己”仿佛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他的體內……好像住着其他人?陳伯乾又驚又懼,然而沒等他調查明白,睜眼已經是眼下這種局面,怎麽辦,師父會因此厭惡他嗎?會疏遠他嗎?那個人有沒有傷害師父?

陳伯乾惴惴不安。

“別怕,這不是你的錯。”聞黛軟下聲音,算起來,陳伯乾遭遇這一切苦難的源頭都在她身上,他只不過是受害者罷了,“我會盡力護你周全。”

掌心下的少年身軀微微顫動,聞黛嘆口氣,只當他是畏懼極了,于是對他更加溫柔倍至。殊不知,少年微微顫動只是因為面對她主動靠近時既興奮又慌張,緊張得難以自控。

護我周全,護我周全,陳伯乾将這四個字在心中翻來覆去地重複,直到心髒砰砰直跳、臉色紅得好像是鍋中煮熟的蝦子才堪堪停下。

他暗自發誓,師父值得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他一定會守護好師父不被任何人傷害!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行!

聞黛在小千峰的日子重歸平靜,每日所行之事在習劍、修煉和翻閱古籍中不斷重複,雖然在旁人看來可能枯燥乏味了些,可她樂在其中。

“聞師姐。”

傳音符在虛空中響起,聞黛睜開眼,問道:“何事?”

“三日後便是宗門星虛大會,掌門捎信讓您提前準備一番。”

“好,我知道了。”

她擡手揮散傳音符,不禁感嘆時間過得真快,若不是掌門提醒,她恐怕将這茬忘得一幹二淨,又是一屆星虛大會,也不知玉臨是否還會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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