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救治

踏棉終于動容,他屈起前膝,半卧在地,降低的馬鞍給了赭竺信心。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爬上馬背。

踏棉站起身開始往前走去。一澗之隔,那方是黎明下的飛奔,今處卻是大戰後的陽光下寂寥的身影。不管怎麽說,他們暫時保住了性命,取得了階段性勝利。

赭竺模模糊糊的想着,踏棉它一定是累壞了,走起路來慢吞吞的,一點都不像它。難道還在怨恨他,想要讓他血流幹而亡。

踏棉走得很慢,他怕颠簸起來赭竺死得更快,盡量挑選平坦的道路走。經過一夜的奔波,他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更不曉得附近有沒有人煙,他跑了足有幾百裏地,等到皇宮裏的尋人分隊出現的時候,大概赭竺早就落得和方才那黑衣男同樣的命運了。

指望別人是不成的,赭竺需要止血。

他以前特意學過這些,雖不算得成功,倒也認識一些草藥。其實就算學業小有所成,他也沒有辦法用蹄子施展所長。

山巒疊嶂,迷谷深深,踏棉很容易就找到不少止血和消炎的草藥。他輕輕低下身子将赭竺放在地上。

赭竺因為痛苦而無意識地口申口吟着,表示他還活着。

踏棉用力大口嚼着草藥,然後将濕透的布料扯落一旁,那些顏色詭異的藥草呈糊狀被抹在傷口上。

不知道是藥力上來,還是赭竺自身恢複功能優秀,總之很快便止了血。這讓踏棉很是欣慰,非常有成就感。

他得意地鳴叫兩聲,繼續挑戰高難度。

重新撕下布料并不是什麽難事,難得在于包紮打結。

踏棉可謂是絞盡了腦汁,他咬住赭竺的腳腕,将他的小腿搭在一塊岩石上,以便騰出空隙來,然後将長條狀的布料搭在腿上,含住一端繞過來,再将另一端繞過去,用力拉緊蓋住一端,纏繞幾周後,蹄子與嘴巴齊上陣總算是包裹嚴實。

如法炮制處理肩膀上的傷口,其他地方先前受的傷也在赭竺清醒的時候自行處理過,他倒是不擔心。

可惜,他滑不溜丢的金瘡藥瓶子他沒辦法對付,想必皇家出品的藥劑效果一流。

處理好這些後,踏棉用力蹭着赭竺的臉龐,終于将赭竺喚醒,他迷迷糊糊地看着踏棉,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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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踏棉的協助下費了一番功夫爬上馬背,他已是無力動彈,流血導致的眩暈以及受傷後發起的高燒,讓他以為自己會死在此處,但多年的經歷讓他強撐下來。

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一處簡陋的草棚內。

這裏是獵戶的家。

獵戶姓張,據說是在打獵的時候遇到的他,出于好心就将他帶了回來。

可是張獵戶沒有說出口的是,他最近收獲不多,日子快要過不下去,巴不得那受傷的男人早點死了,然後将馬匹搶過來,這馬膘肥體壯的,估計能換不少銀子。

遺憾的是,當時那黑馬太過兇悍,根本就不讓他近身。争執中從男人身上掉落一塊玉佩,質地上乘。

張獵戶這才注意到男人雖然因受傷而狼狽不堪,但身上的衣服料子可不是凡品,比他上街賣獵物見過的大戶人家穿的還要好。

又能乘坐這樣的駿馬,可見他非富即貴。

張獵戶眼見難以制服黑馬,不能明搶,不由動了其他心思。比如做一回他的救命恩人,等着他金銀財帛來報。當然這塊玉佩也歸他所有了。

見到赭竺醒來,不由噓寒問暖,服務周到。

“這位公子,你終于醒了。”

赭竺聞聲望去,是一張憨厚粗糙的臉,“你是?”

張獵戶搓着手,急忙道:“我是村子裏的獵戶,姓張,叫我老張就行。見你倒在路邊就将你救了回來。”

“多謝張兄救命之恩,等我家人尋來定會好生報答于你。”

張獵戶笑得更歡暢了,“不敢當,不敢當。我并沒有做什麽,你身上當時已經上了藥,才能好這麽快。公子可是遇上了盜匪?”

赭竺點頭,“恩,因此和家人走散了。敢問張兄,這裏是何處?”

“這裏是張家村,距離這裏最近的鎮子是淩陽鎮,大約是方嶺縣治下。”張獵戶撓着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方嶺縣,距離京都可是有三天的路程。

踏棉在門外聽得滿心暴躁,禁不住又是揮蹄子又是連聲怪叫。

這個殿下,真是腦袋被人踢了,幹嘛要相信那個騙子的話。要不是他,要不是他幫忙,赭竺哪裏還有命在。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如今還得對他感激涕零。壓根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回。

當時那個獵戶見四下無人,壓根就不避諱,直接說出心中所想,他才能夠防患于未然,他單知道在現代會有人會對陷入苦難的旁人無動于衷,因為怕訛詐,怕陷入可怕的漩渦難以自拔,他可以理解。可他沒有想過有人會趁機落井下石,眼睜睜看着傷患見死不救,還要搶走他唯一的支柱,也就是踏棉本身,真是讓人難以忍受,這和殺人有什麽兩樣。

他靈機一動,扯下了赭竺身上的玉佩,那人見錢眼開,果然動了歪心思将他們帶回來,想必是發現了赭竺的身家,想要大撈一筆,果然如今竟然以恩人自居,真正的恩人是他踏棉好不好。

喂,赭竺,看在我這麽用心救你的份上以後讓我好吃懶做,可好。你是一個皇子肯定養得起我。怎麽說他也是幾次三番地救了赭竺,要是他當作理所應當的話,踏棉絕對不會原諒他。

赭竺低頭看着傷口上塗抹的草藥,他的金瘡藥早就用完了,單靠這些恐怕得養上很久。

不過這麽偏僻的地方,對于他來說暫時還是安全的。

“如此我便要在這裏叨擾一些時日,有勞張兄費心。等我的傷好上一些便可以去往鎮上,倒是應該很快就可以尋到家人,這裏還有些飾物,張兄要是不嫌棄就拿去換些銀兩也好度日,順便請張兄為我抓些藥來才好。”

“不麻煩,不嫌棄,不嫌棄,你好好養傷。”說着就接過那些飾物急匆匆走了出去。

踏棉清楚地聽到他離開那風吹就倒的破木門後,連聲說道:“發財了發財了這次。”

草屋太小,踏棉擠不進去,只能在外面叫幾聲發洩怒火。恨恨地盯着遠去的張獵戶。

這間草屋在村子的角落,距離其他居民很遠,破敗的院子裏挂着稀落落的破爛皮毛,顯示主人的日子并不好過。

踏棉鬥膽猜測,這個張獵戶定然是因為人品不佳才會被其他人排擠,這一把年紀的,孤零零一個人住着,心靈想要不變态扭曲都難。

他不能說話,也不能對赭竺示警,只希望那個家夥能夠早點發現,自求多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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