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底牌

老村長沉吟許久,其他人也不敢随意說話走動,只是靜靜地等待。

終于村長開始吩咐下去。

“他們是趁着夜色摸黑進村的,我們竟然都不知道,也就是說那個縣官也不一定清楚趙捕頭他們去了何處。所以,只要我們處理好他們的屍首,這件事就當成沒有發生過。”

“村長,您說要怎麽處理?”

“放到深山裏去吧,找個隐蔽的地兒埋起來。這樣只要我們守口如瓶,就不會有人發現的。等時間久了,此事也就會過去的。”

“村長放心,我們一定會守口如瓶的,半個字都不會說不去。”

“沒錯,可不能害了婆娘跟孩子。”

衆人七嘴八舌地表着忠心。

突然一道細弱的聲音傳來,“村長伯伯,不如把他們埋到李家莊那邊的山頭,就算被發現,也與我們無關。”

李家莊和張家村因為打獵地盤的緣故有些糾葛,這也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衆人一聽都很贊同。雖然對別人來說有些殘忍,但總不能害死自己吧,如果一定要有個替罪羊的話,他們張家村難免要退後一步。也許,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那些屍首,或者說會被山中的猛獸從地下挖出然後吃掉,豈不是更加幹脆利索。

村長無奈地望着那個說話的少年,半晌終于點點頭。繼續說道:“将張小子的屍首搬到屋子裏去,再搬些柴禾過來,院子中也放一些,然後點火。如此一來就是張小子無辜喪命。”說着他側過頭對着兒子說道,“柱子,你明天一大早就下山去縣裏,帶上兩個人,去報官,就說有村民被人放火殺害,定要請大人做主,找出兇手。”

大家一聽都是一愣,平白無故的,誰樂意同官府打交道,脫一層皮都是輕的。更何況,危急關頭,他們怎麽還要上趕着湊到官府去,不是自找麻煩嗎?

“村長,這,這,恐怕不妥吧,會不會被他們發現什麽?”

“對啊,這種無頭無緒的官司,縣令才不會理會呢。”

村長捋着胡須,說道:“說得沒錯,他不理會才是我們需要的,既然我們敢大膽報官,他才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因為大家都巴不得掩蓋起來才好。”

衆人嘆服,皆言村長所言十分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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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還是有人忍不住說道:“那到底是誰殺害了張伯和趙捕頭他們呢?”

“還用說嗎,肯定是那個來路不明的人。張大哥招待他,沒想到他竟然下此毒手。”

“哪個?”

“你不知道,就是前兩天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到這裏玩耍,說是看到有新奇的玩意。結果黑蛋因為一塊餅子昏了過去,黑蛋娘鬧起來,大夥兒才知道這裏竟然住着個男人,還騎着一匹高頭大馬。現在人和馬都不見蹤影,肯定跟他脫不了幹系。”

有人打斷他,“胡說八道,張小子是什麽德行,你們這些年輕的都不曉得,肯定是他見財起意,勾結了趙捕頭他們要謀財害命,結果反被人害,然後還得要我們來替他收拾爛攤子。”

“哎,沒錯,聽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鎮上貼的告示,說是捉拿朝廷欽犯。”

“不會吧。那人竟然這麽有來頭。”先前八卦的年輕人聽得是津津有味。

村長的拐棍用力敲着地面,“好了,該忙什麽忙什麽去。嘴巴都給我封緊了,要是害了全村的人,可是罪孽深重。”

“是是是,我們可不敢亂來。”

且不說張家村一衆老少忙到天亮,踏棉趁着夜色一路奔到方嶺縣城。天亮之後,随着進城的村民交了入城費。

方嶺縣城民風淳樸,到處充滿着鄉土氣息。

踏棉眼睛有點忙,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古色古香的縣城,當真是好奇的很。更何況他剛剛擺脫殺戮的環境,好不容易才放松下來,自然是渾身輕松。

赭竺進城之後沒有停頓,直接找到一處布莊。翻身下馬之後,徑直進去。

“這位客人,有什麽需要的,小店既有布料也有成衣,有棉布也有綢緞。”

赭竺打斷熱情的小二,直接問道:“你們掌櫃的可在,有大生意。”

小二一愣還是将他帶入後院。

赭竺二話不說,先是打起了長長的手勢,如果踏棉在這裏的話,大約會認出,赭竺所用的竟然是啞語。

掌櫃的頓時肅然,回應了幾個手勢之後,才說道:“公子盡管吩咐。”

“讓清谷速來見我。另外找點傷藥。”

“是,公子。”

“門口的黑馬,精心喂養。”

“是。公子請跟我來。”

踏棉再次過上了安逸的生活,每天按時吃飯、睡覺、洗澡刷毛,仿佛前些日子的驚心動魄都成了一場夢。

醒來後他還是單純的一匹馬。如果連前世的生活都能當成一場夢,那就再好不過了。

某天一個打扮利落有些流裏流氣的年輕人跑過來,打量踏棉一圈後,從懷中掏出一把饴糖塊,香甜的味道讓踏棉無法抵擋,但一想到那些不快的記憶,他強忍着刺激扭過頭去。

“嗨,我是清谷,給點面子嘛。”

清谷?不認識。

“給我吧。”是赭竺出來散步,見此情景順手接過那些糖塊,放在手心遞到踏棉嘴邊。

踏棉終于松動,張嘴含住,美好的味道讓他沉醉。

清谷很好奇,“公子,這馬很通人性啊,對您可是忠心不二。”

“他救過我的命。”

踏棉先前只是問了清谷京城中的局勢,并沒有說起他的經歷,不知怎的,現在竟有了傾訴的沖動。

于是三言兩語便描繪了當時的驚心動魄,曲折離奇。

清谷贊道:“踏棉,你可真是了不起。”

踏棉不為所動,繼續吃糖。

清谷想了想又說:“那個縣令我知道一些,他可不是什麽好東西,恐怕那裏的村民會有危險,成為他發洩怒火的靶子。要不要屬下出手?”

赭竺很平靜地将最後一顆糖放入自己的嘴巴,“不用,那個村長很有能力,相信他會處理好的。”

踏棉郁悶地盯着他,這個赭竺明明只見過那個村長一面,就知曉人家很有才華,這才是真正的有能力吧,哎呦,我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與踏棉不同,聽到赭竺的說法後,清谷卻很是信服,“不知公子打算何時回京?”

“明天。”

清谷也很贊同,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才是最安全的,雖然不知道是哪個皇子的手筆,但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京城裏肯定也不安穩,但他們大約不會想到離王殿下竟然就等候在那裏。只是,殿下在京城的暗樁有很大的可能會暴露。

不過不要緊,他們這些走投無路的孤兒,正是因為殿下才得以活命,現在正是他們報答的時候。

在場唯一不贊同的就是踏棉,有沒有搞錯,才吃了幾顆糖而已,就得當苦力啦,他還沒有休息夠呢。

不管踏棉如何抗議,他還是得乖乖跟着赭竺回到京城。

只是與他想象中不同的是,清谷竟然弄來不少墨汁将他的腿腳染了一通,然後套上馬車的缰繩,與另一位同命相連的褐色大馬做起了拉車的活計。

赭竺因為身上有傷,所以舒舒服服地待在馬車裏,而清谷則成了低調的馬車夫。

踏棉拖着沉重的馬車跑起來,然而更沉重的是他的心情,唉,他到底何時才能夠擺脫被人主宰的命運呢。

馬車走得并不快,他們三天之後才趕到京城--虞城。

虞城屬于國都,這裏的城門守衛森嚴,據說是嚴防欽犯進入,城門兩旁也貼滿了畫像及各種各樣的告示。

小廣告只有皇室才可以亂貼,踏棉感慨着。

“例行檢查,馬車裏是什麽人,出來。”

幾個身着盔甲的兵士粗魯地跑過來,就要揭開馬車簾子。

清谷趕緊喊道,“住手,不要驚擾了我家夫人。”

說着還遞過去幾塊碎銀子。

夫人?踏棉險些跌倒,他側過腦袋,果然看到一雙修長的手揭開馬車的門簾,露出的是一張陌生的屬于中年女性的臉。

這貨是誰?

赭竺嗎,我去,真是夠忍辱負重的,扮成人妖畫上妝容完全無壓力,那他可不可以也樂觀地想,他負重到這等地步,将來必然會飛黃騰達,啊哈哈。

兵士見沒有異常,悻悻地揮手,“行了,趕緊滾吧,下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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