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很正常

“今天有什麽特別安排麽?”

今天的125路空間富裕,他倆坐在靠後的一排,經過承武湖時,駱窈注意到湖周邊的樹葉開始枯黃,陽光灑在湖面上,被微風吹拂,波光粼粼。她示意身邊人往外看,紀亭衍只瞥了一眼,終于忍不住問。

駱窈回過頭來:“師父要帶我們去電視臺參加交流會。”

原來是這樣。紀亭衍淡淡點頭,視線從她嫣紅的唇瓣飛快掠過,仿佛還能感受到心跳亂拍的餘韻。

從他的職業角度看,心跳加速是由于去甲腎上腺素強大的收縮血管和神經傳導作用,造成血壓增高、心率加快。除此之外,多巴胺令人愉悅;苯基乙胺令人興奮;內啡肽美化這種情感并令人上瘾。[注]

這很正常,紀亭衍緩緩呼出一口氣。

就像他對聲音有偏好,人類的每個感官都有一個偏好的範疇,而異性之間天然的荷爾蒙如同大自然中的信息素般,将指針推到最高,迸發瞬間且熱烈的好感。

這、很、正、常。

很正常很正常。他在心裏默念了幾遍。

“怎麽了?”駱窈看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落在對方揉着太陽穴的手上,“是不是暈車?”

聽見她輕緩的聲音,紀亭衍更是輕咳一聲,但面上并無異樣:“沒事。”

就是需要冷靜冷靜。

圖書館人不多,還了書以後駱窈又挑了幾本,這回不需要用紀亭衍的借書證,畢竟一次是意外,兩次就是添麻煩了。

雖然她一直在麻煩他。

因此為了表達感謝,駱窈決定請他吃頓飯,紀亭衍推脫說有事要忙,駱窈遺憾地道:“那好吧,那下次我再請你。”

兩人回程不同路,紀亭衍看着駱窈坐上公交才回了家屬院。

紀科長昨天出差回來,将在外四處逛蕩的紀桦揍了一頓,鄭敏心疼不已,責怪紀科長不顧家,又罵紀亭衍沒有當哥哥的樣子。

紀科長一時失語,五味雜陳,手擡起來又放下,最後只能長長嘆一口氣。

家裏頓時變得死氣沉沉,主卧的嘆氣聲和紀桦的痛呼此起彼伏,不時還夾雜着鄭敏恨鐵不成鋼的怨怼,氣氛十分壓抑。

紀亭衍可能是唯一不受影響的人,他照樣看書打掃,到了飯點便洗好鋁盒去食堂打飯。

院裏小孩兒正在打鬧,紀亭衍聽見他們在談論昨天播出的動畫片內容,其中一個小男孩披着家裏床單站在石凳上,薛峥在下面跺腳:“哎呀,你學得一點兒也不像!”

小男孩不高興:“哪裏不像了?沒頭腦就是這麽說話的!”

薛峥不服:“我三姐學得比你像多了!”

“胡說!你三姐是個女的!”

“誰胡說了?不信你問問他們!”

那些被薛峥炫耀過的小夥伴頓時一呼百應:“薛峥說窈窈姐姐在廣播劇裏配了好幾個人的聲音!”

“對!他還給我們聽了!”

“你等着!我去拿磁帶放給你聽!”

節目播完時周苗特意給駱窈翻錄了一盒磁帶留作紀念,結果駱窈帶回家自己沒聽幾遍,反而被薛峥拿去了。

紀亭衍打飯回來的時候,薛峥正好抱了家裏的收音機下來,一段一段地放給他們聽。

“這是我三姐配的聲音!”

“這也是!”

“還有這個!”

收音機的聲音放得很大,但小孩子吵吵嚷嚷,紀亭衍并沒有聽得很清楚,直到一句再熟悉不過的臺詞響起,他才猛地停住腳步。

“我來找建國同志!孩子們還在等着我們救援!”

他眉心攏起,轉過身喚了一句:“薛峥。”

薛峥沒聽見,紀亭衍抿抿唇,走近幾步又開口:“薛峥。”

“阿衍哥哥?”薛峥轉頭,噔噔噔跑過來問,“叫我什麽事啊?”

紀亭衍突然覺得自己喉頭發緊,猶豫了下才說道:“剛才你放的那些,都是你姐姐配的音?”

薛峥顯然對此十分驕傲,挺起胸膛道:“對呀!我三姐可厲害了!可以模仿好多聲音,大人小孩兒老爺爺老奶奶叔叔阿姨……”

紀亭衍沒再聽後頭的話,揉了揉他的腦袋便往家裏走,腳步不自覺加快。

“阿衍,有空嗎?”屋內,紀科長終于走出了卧室。

他身材高大,因為從軍的經歷令他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場,可到底上了年紀,對待家事的力不從心變成了滿臉的郁色:“爸想和你談談。”

紀亭衍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煙味,很淺地蹙了下眉,沉聲道:“好。”

……

在學校彙合後,駱窈與塗涵珺一起去了電臺。

塗涵珺今天穿了身利落的套裝,西裝外套讓她看上去成熟了許多。

“是用我爸的舊衣服改的。”

純黑色的西裝難免有些單調,她還在胸前別了一枚胸針,氣質一下跳了出來。

“好看。”駱窈沖她笑笑,以她的眼光,這身複古味兒十足,即使放到幾十年後也不會過時。

果然時尚是一個輪回。

去電視臺之前,她們還得完成部分工作。梁博新正在辦公室裏整理聽衆來信,見她們進來忙道:“來得正好,那邊一堆都是關于新版塊的聽衆反應,你倆都看看。”

視聽率調查在國內起步比較晚,也就是今年燕城電視臺才開始在全國範圍內進行觀衆抽樣調查。因而對于他們電臺節目來說,聽衆來信就是一個很好的反饋渠道。

駱窈聞言忙打開自己的記事本,和塗涵珺一起坐下來看。

“怎麽都是來求助的啊?”才看了幾份,塗涵珺便哭笑不得地說道。

“我家裏每天晚上都能聽到樓上玩兒彈珠,可樓上鄰居非說自己沒玩兒,為此我們還吵了幾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主持人,我家的公雞居然生蛋了!這合理嗎?有科學依據嗎?能不能讓專家分析分析?”

駱窈也讀了幾份,笑道:“把咱們當求助臺了。”

“不過我們正好可以拿這些當之後的選題啊。”

梁博新用手指她:“你越來越會偷懶了啊。”

駱窈擡眉笑道:“最知道聽衆愛聽什麽的不就是他們自己麽,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少貧。”

塗涵珺憋着笑:“不過也有值得高興的,你看這封不就說他以前從來沒聽過咱們節目,是無意間調錯了頻道才被吸引的麽。還有人是和同學一起聽才發現咱們的呢。”

梁博新颔首:“單就這批來信看,确實多了不少新聽衆。”

他不吝啬誇獎,但更不吝啬鞭策:“別急着開心啊,我希望你們盡早把學校的事情做完,別等臺裏明年的名額下來,你們還在為畢業的事情發愁。”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駱窈和塗涵珺都聽懂了,兩人相視一笑,塗涵珺還沖她豎起了大拇指。

……

燕城電視臺離得不遠,一行人走路過去也就十來分鐘,灰藍與白色相間的大樓屹立其中十分醒目。

駱窈跟着電臺其他同事一起進了大會議室,來的人超乎預期座位不夠,他們這些小輩就從隔壁搬來凳子坐在最外層。

既是行業交流會,上臺分享的除了有名有姓的大佬級人物,也有新一代的接班播音員。駱窈比過去看時裝展還認真,時不時小聲和塗涵珺交流。

“我聽出他的聲音了,燕臺二套的臺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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