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真是太好哄了

怎麽在一起?當然是她步步為營套路回來的。

但這話現在和塗涵珺說不合适, 駱窈托着下巴,手指跟彈鋼琴似的,挑眉道:“看電影的時候他和我表白, 就在一起了啊。”

“主要我倆樓對樓的鄰居, 知根知底近水樓臺, 天時地利人和,感情到了在一起不是順理成章麽?”

塗涵珺扁嘴, 切了聲:“一點兒都不像在炫耀哈。”

“別生氣嘛。”駱窈笑着将面前的盤子推過去, “請你吃沙拉。”

她不能直接告訴塗涵珺自己覺得裴峻不是好人,否則以駱窈的經驗, 這種主觀臆斷太過容易歸為污蔑, 從而造成逆反心理。因此她只能暗示和建議,然後将判斷的權利交給對方。

又說了一會兒實習的事,駱窈不回學校,在門口就和她告別。

傳呼機将她召回了春新路。

下了公交後,駱窈沿路買了兩個淌着蜜汁的烤紅薯,目之所及的家家戶戶都挂着燈籠貼對聯,地面上還殘留着沒及時清理的鞭炮,有小孩兒蹲着挖掘沒燃透的漏網之魚。幾分鐘後, 她走到院門前正準備掏鑰匙, 隔壁的大門忽然被推開。

穿着對襟棉襖的老太太拿着掃帚從裏頭出來, 見到她忽然愣住,反應過來後指着紀家的院落問道:“姑娘, 你住這兒?”

駱窈裝作四處打量的模樣,露出一絲疑惑:“請問,這裏是陽坊胡同嗎?”

老太太恍然,拍了一下大腿:“嗐, 你走錯了,陽坊胡同得從前面那個路口繞個彎,過條馬路才是呢!”

“這樣啊,謝謝奶奶。”駱窈笑道。

“不謝不謝。改明兒讓街道辦做個路牌你們就不會走岔了。”

“您進去歇着,我來掃吧。”駱窈還未走開,就聽見剛出來的女生問道,“姥姥,這位姐姐是?”

圓臉馬尾辮,渾身上下透着青春的氣息,是個俏麗的小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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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錯地方了。”王奶奶随口解釋,“你去把院裏那些凍柿子收起來,等會兒咱給鄰居送去一些。”

“那阿衍哥哥那兒您送不送啊?”

“等阿衍在的時候再送。”

“他什麽時候回來啊,我都快開學了!”

“誰讓你不早點兒過來看姥姥。”

“姥姥……”

駱窈轉身往路口走,聽見祖孫倆越來越遠的對話,輕哼一聲。

甭想了,你的阿衍哥哥被我金屋藏嬌了。

她以前過來的時候鮮少遇見這裏的住戶,一是挑的時間刁鑽,二是冬天大家夥不怎麽愛出門,但從紀亭衍的只言片語中,她也知道剛才那位老太太就是待他很好的王奶奶,而身旁的女生,不知道和那天的桂花香是不是一個人。

駱窈搖搖頭不想破壞心情,在路口晃蕩了一圈,又買了幾個火燒,打算來個回馬槍。

前面走過一個颀長的身影,她眉眼染上笑意,輕手輕腳地跟在後頭,然後用裝着火燒的紙袋抵住他的後背,換了個冷豔的聲線:“不許動。”

紀亭衍頓住腳步,回頭的動作被駱窈喝住:“不準回頭!打劫!”

“劫什麽?”

他倒是鎮定自若,駱窈努力冷酷道:“帶我去你家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

紀亭衍聽話地往裏走,駱窈從旁邊探了探,王奶奶已經回屋了,她正想主動揭穿這個拙劣的騙局,忽然聽紀亭衍低聲道:“窈窈,我沒帶鑰匙。”

駱窈:“……”

合着您是配合我玩兒呢?

駱窈故意哼出聲,掏出鑰匙伸手道:“喏。”

她應該高興他能認出自己的不同聲線,但心裏莫名有些不得勁,三分故意也帶上了一分真心。紀亭衍跟着她進門,牽過她的手一本正經地說:“想拿什麽,家裏随便你劫。”

駱窈沒忍住笑出聲,又兇巴巴地指責那袋火燒:“肯定是被它和烤紅薯的香味出賣了。”

“正好填肚子,想配豆汁兒還是粥?”

話茬接得越來越溜了,駱窈下巴靠在他的胸前,仰起臉,就那麽看着他。紀亭衍會意,低頭親了一下。

唉,我真是太好哄了。

把吃的都交給他收拾,駱窈回屋換了件衣服才出來幫忙。

紀亭衍正坐着燒爐子,脫了厚外套,單穿那件深灰色的羊毛衫,貼身柔軟的衣料束進褲子裏,脊背挺拔,腰身勁瘦又不單薄,駱窈從後面摟住他的脖頸,臉貼着臉笑:“我的眼光果然很……”

話音戛然而止,她瞬間變了臉色:“怎麽又受傷了?”

男人的右手大片發紅,指骨處尤為嚴重,就這他剛才還一直帶着手套!

紀亭衍眼神閃了閃:“被燙了一下,不嚴重。”

“家裏還有雲南白藥,我去拿。”

她跑進跑出,然後蹲在他面前抹藥,紀亭衍靜靜看了會兒,忽然順勢握住她,駱窈一愣:“弄疼了?”

男人的手忽然在眼前逼近,駱窈本就壓抑着的蠢蠢欲動被撕開一條縫,瞳孔緊縮,呼吸停滞,然後聽見他低低應了一句。

“嗯,疼。”

她倉皇地挪開視線,心跳像亂了節奏的鼓點,垂下眼睫深吸一口氣,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那我輕點兒。”

紀亭衍将她的表情盡收眼底,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很多畫面——

看書時習慣性地把玩他的手,牽手時許多不自覺的小動作,還有不讓他碰冷水,幫他抹雪花膏……

紀亭衍茅塞頓開,如果存在他這般偏愛聲音的癖好,那自然也會有人對手分外在意。

這麽想着,他低下頭,緩而輕地揉捏她的指腹,不意外發現她悄悄泛紅的耳根。

或許,這就是薛翹所說的,看不見的喜歡。

駱窈被他的小動作勾得心癢難耐,換了只手加快速度抹好藥,擡頭時撞進一雙深邃的眼眸。

“還疼呀?這麽嬌氣。”她笑了笑,主動出擊掩蓋自己的情緒,彎腰在他唇上親了下,“那只能幫你轉移一下注意力了。”

駱窈淺嘗辄止,卻被他一把摟住腰帶下來,坐到了腿上,驚呼全數圍堵。

他的左手掌在腦後,慢慢落到臉側,不經意地捏了下耳垂。

駱窈渾身一顫,報複性地咬住他的下唇,換來男人低沉的笑聲。

造反啊。

又是幾息過後,駱窈靠在他的肩膀上平複呼吸,紀亭衍心中情緒交錯,不知道是該吃醋嫉妒,還是安慰自己找到了一個自我優勢。

他動了動手指,駱窈看見,沒好氣地問:“不疼了吧?”

小姑娘臉頰薄紅,漂亮的眉眼似嗔非怒,紀亭衍揚起唇角,低頭溫柔地吻了下她的眼睛:“嗯。”

如果能換來長久,就算只喜歡它也沒關系。

……

元宵過後,年就徹底結束了,節日氣氛慢慢褪去,人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

周二那天,燕城電視臺來燕廣挑選實習生,駱窈得了推薦名額,本想主動放棄,但輔導員說電視臺提到了她的名字,就算已經決定了要去別的單位,多少也要走個過場。

駱窈只好和其他同學一起去了綜合樓。

他們班總共來了十一人,再加上其他系的準畢業生,階梯教室坐得滿滿當當,等候尚未到場的老師和面試官。

今天大家都穿得十分正式,男生西裝革履頭發齊整,女生描眉畫眼儀态大方。駱窈自然不會因為走過場而刻意藏拙,她準備了一套淺米色的西裝,內搭白色襯衫,頭發紮了個低馬尾,點綴上和舍友們一起淘來的仿珍珠發飾,妝容裸感顯氣色,高跟鞋一穿,幹練又不失優雅。

楊雯雯和李梅香平時兼職和活動主持的時候也會化妝,但聽着駱窈那一大串眼線修容提亮花裏胡哨的技巧只覺得頭暈,等她搗鼓了半個多小時,呈現出化了跟沒化似的卻又能明顯感覺到不同的最終效果,兩人大嘆神乎其技。

“窈窈,你說我這口紅是不是太豔了點兒?”

李梅香不自在地抿了抿唇,駱窈偏過頭道:“你的唇色這麽淺,不多抹點兒顯得多蒼白啊。”

聞言,李梅香嘆口氣:“別說,我還有些緊張。”

幾乎整個播音班都把燕城電視臺當作第一順位,但每一屆畢業後能順利進入臺裏工作的不超過五人,因此即便現在的大學生都能分配工作,可但凡有追求,競争從入學就開始了。

一旁的梁雅樂轉了轉手上的腕表,從鼻子裏哼出聲:“這麽緊張幹脆棄權好了,別以為臉上抹了牆灰就能好看多少,沒聽過這麽句話嗎?自信才是最好的化妝品。”

“你!”李梅香氣得瞪她,駱窈拍拍她肩膀安撫,然後漫不經心鼓了鼓掌。

她們坐在後排,前幾排的同學聞聲忽然一靜,無數的目光朝這邊看來。

楊雯雯湊過來問:“窈窈你幹嘛?”

駱窈理所當然地說:“梁雅樂同學能結合自身經歷發表如此重要又深刻的講話,我們當然應該給予尊重和鼓勵啊。”

身後的同班同學聽懂了她的意思,努力憋笑,沈卉就沒有這個顧慮了。

她知道駱窈嘴皮子厲害,但落到自己身上不痛快,旁觀別人的時候還挺開心的。她噗嗤一聲笑得歡快,還跟着鼓掌道:“受益匪淺受益匪淺,梁同學真是有舍己為人的優良品德。”

前頭不明所以的同學交頭接耳:“梁雅樂是誰啊?”

“你忘了?就是元旦晚會上抽相機的主持人。”

“哦,原來是她啊!”

元旦晚會的餘韻好不容易過去,這會兒被人提起,梁雅樂臉色變了又變,扯出微笑看向駱窈,聲音幾近咬牙切齒:“駱窈……”

“怎麽?”駱窈擡眉,“您還有什麽指教麽?這樣吧,為了讓所有同學都能聽到您的教誨,您到講臺上發表講話如何,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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