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什麽虛張聲勢的威吓臺詞,卻在話湧到喉頭的瞬間喪失了聲音。
因為這個“敵人”的樣貌,實在是太過美麗了。
清秀絕倫的五官,搭配上絲綢質地的柔滑長發,以及纖瘦如孩童的手腳,寬大飄逸的白色長袍。年紀大約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間,性別卻是看花了眼也難以分辨。
就像承載了諸神恩賜誕生的美女潘多拉一樣,這個從天而降的少年周身洋溢着超越人類的異質之美。比起“美人”這種狹隘概念,更讓人聯想到自然風光一般的壯麗。小林身為成天追着明星跑、見慣了俊男靓女的娛記,也從未見過那樣驚世駭俗的美貌。
“啊、啊……”
幹啞的喉嚨怎麽也迸不出聲音,小林扶着桌子跌跌撞撞地向後退去。
贏不了。
幾乎被一個瘦弱小姑娘全殲的Assassin,絕對贏不了那種充斥着非人氣質的存在。
“別,別過……!!”
少年沒有追來,只是帶着禮貌而莊重的笑容站在原處,獨身面對從各個方向朝他逼近的黑衣髑髅。
秀麗的發絲在夜風中輕輕飄揚。
優雅平攤開的手掌皎潔如玉。
“Assassin的Master,你的從者沒有說錯。你對這次聖杯戰争還有所不知。我不會殺死你——這是Master的命令。即使不這樣做,我們同樣可以結束這場戰争。”
“這是……什麽意思……”
聽到“不殺”這個詞的瞬間,小林頓時從咒縛般爬遍全身的惡寒感中解放了出來,第一次磕磕絆絆吐出了完整的句子。
“我們已經與管理聖杯戰争的英靈Ruler取得了聯系。今次戰争本就是歪曲的産物,為了減小傷亡,Ruler提出了增加只适用于這次戰争的新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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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唇角微彎,不慌不忙地溫言解釋道。
“——也就是說,給予Master‘放棄參戰資格’的權利。”
“放棄……資格……?”
“沒錯,放棄資格——棄權。”
少年安穩地微笑着,小林卻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只要你自願舍棄令咒、退出聖杯戰争,任何人都無法再加害于你。對你施加的傷害将被視作違反規則,由Ruler執行制裁。”
“…………”
小林費力地催動僵死的大腦,花了好大功夫才理解少年話中的暗示意味,不由雙腿發軟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額頭汗如雨下。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在這裏棄權,我就安全了?”
“正是。Master也無意加害他人,這是兩全其美的做法。”
“可、可是,柴田先生他……”
“Ruler會負責保護你的人身安全。你不會遭到報複的。”
少年似乎能透視小林心中所想,好脾氣地安撫道。
“但是,如果你在這裏選擇與我作戰……很遺憾,我的方式稍微有些粗暴,大概不能保證你毫發無損地退出。”
見小林眼珠咕嚕嚕亂轉、面上仍有遲疑之色,少年不再多費口舌,只擡起右手随意在虛空中招了招。
“咿————!!”
難怪小林發出如此丢臉的哀叫——他明明沒有觸碰任何開關,黑暗的室內眨眼間已是燈火通明。
再定睛細看,那分明不是燈火,而是自少年身後憑空鑽出的、無數閃閃發亮的刀劍斧戟,纏繞着龐大魔力的尖端正齊刷刷對準小林主從。
這一次,連方才仗着人多勢衆保持冷靜的Assassin都勃然失色了。
“怎、怎麽會……那個寶具是?!”
雖然沒有繼承第四次聖杯戰争的記憶,但不久前被羅馬皇帝淩虐後又遭吉爾伽美什順手補刀的哈桑們,自然不會認不出這座擁有“魔彈射手”之名的無窮寶庫。
“我的寶具有什麽問題嗎……啊,抱歉。光顧着完成Master的吩咐,忘記做自我介紹了。”
少年像是沒注意到對方五雷轟頂的驚悚表情一般,若無其事地綻放出清澈而耀眼的笑容。
“我的名字是『恩奇都』,以Lancer職階被召喚至此。你們剛才襲擊的那位吉爾伽美什,就是我生前最親密的朋友。說實話,我非常期待與他在戰場上重逢……所以,能否麻煩你們先退到觀衆席呢?”
作者有話要說:在經歷了這樣的事和那樣的事後,FHB第二季順利開播。親,我終于活着回來了……
35第九幕 犧牲者路線
【宅聖杯戰争·第三日早上】
【綠隊洋館·玄關】
…………
“小子,你肯定在開玩笑。”
胡桃兩手把住門框,蟒蛇般面無表情地冷眼盯着堵在門口的七草出雲,看上去随時都會撲上去把他吞了。
“阿姨,你沒學過國語嗎?還是離校太久忘記了?”
出雲揚起眉毛,以更加劍拔弩張的态度回擲過去。
“我說過了,我要帶香織進屋休息……否則她會送命。”
“搞清楚小子,現在是戰争狀态,我們沒有多餘精力來看護你的小戀人。沒戰鬥力的傷兵嚣張個什麽勁,收留了她你能保護得了?——還有,我是大學在校生,文學系的。”
胡桃兩手叉腰挺直身板,左右騰挪着硬是不讓出雲進門,俨然一副惡毒包租婆的嘴臉。
“……你算哪門子的文學系,專門研究粗話的嗎。”
小聲吐槽一句,出雲再次一臉促狹地皺眉看向包租婆。
“阿姨,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條命。我不要求你切腹報答我身上這條疤,只要你把香織納入那個正義宅人小組的保護之下,我們就算兩清。很劃算吧?”
“是宅聖杯戰争正義Master小隊。”
胡桃冷冷澄清自己隊伍的名號。
她心下清楚,少年确實是為庇護自己而負傷,先前還誤踩綠Archer陷阱中了猛毒。考慮到自己僅存的一絲良心,她就算不當牛做馬湧泉相報,好歹也應該投桃報李。
(照顧小姑娘可不是我的強項……總之,和小櫻一起養起來就可以了吧?)
——畢竟自己從沒做過父母,胡桃還不太能區分小孩子和小狗小貓之間的差異。
“對了小子,你說這丫頭一大早昏倒在我們洋館門前,恰好被睡不着出門閑逛的你撿到了……是真的嗎?”
既然決定了收留少女,胡桃索性大搖大擺走上前去,歪着頭細細端詳起香織的面容。距離上次相見不到三日,少女的面色卻已蒼白了不少,眼眶下有濃重的紫黑色陰影,像是自那以來就一直不吃不睡的樣子。
(只是失蹤了一天兩夜而已……這孩子到底遭遇了什麽啊。)
看見香織顯而易見的異樣症狀,一向吊兒郎當的胡桃也不敢小觑,立刻催促出雲把她背入屋內。
令她大為驚奇的是,出雲雖然腳步有些蹒跚,但傷勢竟已不知不覺恢複了大半——昨日明明剛受了足以致命的重傷,就算是自己這樣異常的“人柱”,挨上那一刀也得卧床幾日才能複原。
七草出雲異于常人的傑出體質,已經到了連胡桃都嘆為觀止的地步。
——不過,眼下最需擔心的不是出雲,而是他背上氣若游絲的白鳥香織。
胡桃雖然有一定魔術修為,但她和着重修行治療魔術的绮禮相反,主攻的方向是傷人而非救人,在醫療急救上完全是個外行。和出雲一道将香織搬入客房蓋上被單之後,兩人便一齊陷入了一籌莫展的困擾狀态。拜托菜菜子和妙是行不通的——作為比胡桃更加理智嚴苛的好閨蜜,她們一旦發現香織惡劣的身體狀況,絕對會将這個大包袱連同七草出雲一起扔出宅去。
所幸,貞德正好選在此時叩門來向屋主告辭,才給對治病救人一竅不通的兩人帶來了一線曙光。
在善良聖女的幫助下,他們總算大致把握了白鳥香織的情況。
香織身上沒有外傷,僅僅是貧血加上疲勞過度,這讓出雲多少松了一口氣。雖然心性強硬,香織到底還是個怕苦怕痛的普通女孩。從小到大,他有多少次親眼目睹少女打針時拼命忍耐淚水的逞強模樣,已經記不清楚了。
盡管肢體并無大礙,但香織依然沒有一點蘇醒的跡象。對此,貞德的解釋是“少女遭到了超出承受範圍的巨大沖擊”,換而言之,也就是因心理上的打擊過大而導致精神衰弱,進入了一味自我封閉、拒絕現實的狀态。
“哇,原來這樣的設定不是電視劇裏才有啊……嘶——!!”
胡桃剛一沒心沒肺地喊出這句話,立即被出雲狠狠一腳碾上足背,險些咬碎自己的舌頭。
“喂小鬼,開個玩笑而已欸?!你是有多護着這丫頭啊!”
“自作自受。”
少年眼也不斜,淡淡吐出冰冷的話語。
自從貞德下達了診斷,他的視線就沒有從少女沉睡的面孔上移開過。
心底某處正大聲叫嚣着反駁——香織不可能因為區區的精神打擊就陷于崩潰、我才不記得有認識這麽軟弱的女孩——這樣。
但是,無法從眼前的現實上挪開視線。
香織在自己被Servant襲擊的同時行蹤不明,深夜發來求救短信,現在又因為某種“物理創傷以外的原因”而倒在洋館門前。
怎麽想都是相當不正常的展開。
——不對。
少年用力甩了甩頭,試圖擺脫寄生蟲一般悄悄侵入腦海的不祥念頭。
香織那樣乖巧的日常系女孩,絕不會和聖杯戰争扯上關系。自己本就是偏離一般人類的存在,老實說被卷入怎樣的異常事态都無所謂。但香織不同——只是看着她的笑容就會讓人感嘆“啊啊,明天太陽也會照常升起吧”,自心底衍生出無盡的暖意。
因為她是這樣的女孩,所以必須始終站在“那條線”的對面才行。
但是,為什麽自己會如此急迫地渴望着将香織送回日常世界,七草出雲卻不知曉。毫無疑問,他并不是會對青梅竹馬記挂至此的重情家夥。
一直以來,都只是對周遭漠不關心、獨善其身地生活着,為什麽唯獨對這個女孩牽挂有加,出雲本人也完全摸不着頭腦。不知為何,他在潛意識中将其判斷為“不可深究之事”。
——不要刨根問底。
——你只要保護香織平安渡過聖杯戰争就夠了。
——只有【那件事】,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想起來——
…………可是啊。
【那件事】到底是什麽呢?
…………
“……嗚。”
腦神經上疾馳過一陣電流般的激痛,少年下意識地捂住了頭。
“喂,沒事吧小子?該不會你也貧血了?還是老老實實回去躺着……”
“不,我留在香織身邊。”
幹脆拒絕胡桃難得表露出的好意,少年咚地一聲在香織床邊坐定。
面對一臉煩躁的胡桃,貞德轉過身向她禮貌地點了點頭,沉下嗓音道:
“那麽,我也只能繼續在這裏叨擾一陣子了。這次聖杯戰争的異常點實在太多,不過胡桃小姐和出雲君被違規者當做目标這一點,應該已是确鑿無誤。既然有一致的敵人,一起行動也是理所當然的。”
“啊啊,拜托你一定要多留幾天,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麽應付你那位熱情的跟班。說實話,我為了圓謊可是動用了貯藏多年的瞎掰天分呢。哎呀~~~感覺未來十年都編不出故事了。”
——雖然我的壽命也只剩十年左右啦。
撇開腦內一閃而過的陰暗現實,胡桃輕松而親昵地沖聖少女微笑着。
“是胡桃小姐的選材有問題。用輪回轉世這種說法欺騙吉爾卿的感情,果然還是有點……”
貞德為難地皺了皺眉,但随即又恢複到一貫溫和的神容。
“……不,我也沒有指責他人的立場。我的友人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對此我也有必要向胡桃小姐謝罪。”
“不不,真要說的話他也救過我兩命……用觸手。”
“那确實是誇張而兇險的魔術。如果不是因為我的死,那個人也不會……”
貞德舒展眉眼,露出充滿懷念又略帶苦澀的笑容。
“……好了,不說那麽沉重的陳年舊事了,眼前的事才更加沉重。有一點必須事先告知你們——雖然胡桃小姐允許我多滞留幾日很令人高興,但我的時間也不多了。由于召喚的英靈是通常聖杯戰争的兩倍,這次戰争的持續時間也會縮短為通常的二分之一。也就是說,你們最多只有一周時間來奪取聖杯。”
“……哈?!”
胡桃立即條件反射地跳将起來,順手朝出雲後腦狠揍一拳。
“只有七天?!”
“……為什麽打我。”
出雲黑着臉回踢她一腳,迅速将身子挪遠了些。
“如果從我被Saber襲擊的那天算起,今天已經是第三日了。也就是說,頂多再過五日,聖杯戰争就會結束?”
“正是。”
“呼,那豈不是争分奪秒了……”
出雲幸災樂禍地向胡桃橫掃一眼,對方卻大大方方地攤開兩手,不見半分慌張之色。
“那對我來說是個好消息。我們的目标并非争奪聖杯,而是‘阻止某人獲得聖杯’。既然時間短暫,我們之中只要有一人茍延殘喘五天不被消滅,就能順利粉碎柴田先生的企圖了。我可是做過功課的,這個聖杯只是來自異界的僞物,戰争一結束就會乖乖滾回老家。”
“我起初也是如此樂觀地預期,但看來天不遂人願。”
與胡桃相反,貞德面上的陰雲沒有絲毫放晴的征兆,反而越發濃重了。
“……你的意思是?”
“…………”
金發少女仿佛在忌諱着什麽一般用力抿了抿嘴唇,随後帶着堅毅的眼神擡起臉來。
“沒有早些向你們說明實在抱歉。……事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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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聖杯戰争·第三日中午】
【大學圖書館,屋頂】
…………
“為了守護諸多人類,而将少數人當做祭品獻上……Archer,你認為這是合理的嗎?在決定下一步行動之前,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
胡桃一手撐着護欄迎風而立,另一手張開五指伸向天空,透過指縫窺視着空中徐徐流轉的浮雲。
“啊,就效率而言不是什麽壞事噢?”
身披綠色鬥篷的青年抱着雙臂斜立在她身後,不帶褒貶意味地輕輕吊了吊嘴角。
“比起大家相親相愛地一起完結,犧牲一點人來保護大多數要聰明多了。……雖然很聰明,但也傻得沒邊呢。”
“……這是猜謎游戲?”
“哎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犧牲少數來拯救大多數的做法,又聰明又愚蠢。沒有比這更恰當的解釋了,我說真的。”
“總覺得,真是暧昧的發言……”
胡桃回轉身來背倚護欄,調侃似的歪了歪頭頸。
“黑白善惡哪可能那麽容易區分啊,大小姐。不如說,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麽衡量善惡的标準吧?”
所謂的“善”與“惡”之間并無絕對的界線。
這一點,眼前鬧劇的原作者們解釋得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有誰辦場“奈須蘑菇&虛淵玄老師見面會”的話,說不定就能找到答案。現在的我還太嫩了。)
為了拯救世界而犧牲所愛之人,或是為了守護所愛之人而置無數生命于不顧。究竟哪一邊才是“正義”真正的姿态,日見坂胡桃始終不曾找到過答案。
年少的她曾以為,自己無須面臨這種博大的選擇支,就能夠自在安逸地度過人生。
然而幻夢終究只是幻夢。如今,選擇的時刻已經來臨。
“——雖然剛才貞德的話那小子也聽見了,但他對這個世界的機關一無所知。換句話說,了解白鳥香織‘真身’的,就只有你我了吧?”
胡桃繃緊了面孔,以前所未有的肅殺語氣朝向Archer發問。
“是啊,除了我們再沒別人了。要是昨天小姐沒給我講解那麽多麻煩的設定,我到現在也還是一頭霧水哩。”
Archer戲谑地低笑着聳了聳肩。
胡桃稍稍松開了打結的眉毛,但凝重肅穆的表情卻沒有半點收斂。
“記好了Archer。沒有我的許可,就算有人用電鋸鋸你的嘴,關于這件事也不準吐露半字。無論如何,最後的決斷必須由我來下——對小鬼來說太沉重了。”
大概早已對Master的指示了然于心,Archer臉上毫無訝異之色,只是歪着肩膀露出帶點無奈的苦笑。
“哎呀呀,真是大小姐風格的方針。又打算一個人默默背負起一切嗎?他人的怨嗟也好,‘殺人犯’的惡名也好。”
“……”
胡桃扭轉身去,以冷淡的背影作為回答。
“Archer,你在開玩笑吧?這明明是你的風格。”
——最終,只從微微打顫的齒縫間,擠出了這樣一句蹩腳的調笑話語。
…………
那是、身為聖杯戰争管理者的誠摯聖女,向他們淡然傾吐出的真實。
【聖杯從你們口中的“二次元”滲透到此世之時,必定需要以某物作為憑依,即通常所說的“聖杯之器”。可能是酒杯、花瓶這種無機物,也可能是動物甚至人類。】
【然而,作為維持規則的Ruler,我卻無法感知到本應已經現世的聖杯。聖杯的存在,似乎被某種力量從我的認識範圍內完全剝離了出去。】
【啊、抱歉,說了難懂的話……就是說,我只能捕捉到位于我那一側的東西。這個原理,就像Servant只能感應到Servant、Master只能感應到Master一樣。雖然聖杯滲透到了你們的世界,但根本上還是來自“二次元”之物,照理說我是不可能跟丢的。但是,這種不可能發生的情況卻發生了。】
【也即是說——聖杯、已經被同化成了你們世界的東西。即使今次戰争結束也無法再回到我們這邊,只會永久地徘徊下去,直到落入某人手中。你們的世界,也将開始無止盡地重複“聖杯戰争”吧。】
…………
盡管貞德對眼下異狀全無頭緒,同為異端者的胡桃卻已隐隐得出了答案。
——先前也說過,如果用“切”和“嗣”打比方,胡桃的能力屬于“嗣”,是連接事物之力。
與此相對,這世上同樣存在掌管“切”之力的人柱。人如其名,天生具有切斷、切離一切事物的力量。只要運用得當,連胡桃開啓的時空隧道都可以強行斬斷。倘若要将原本屬于二次元的聖杯切離出來、同化為三次元之物,更是不費吹灰之力。
司掌“嗣”的人柱日見坂胡桃,在柴田的誘導下懵懵懂懂打開了通路,将聖杯引入此世。
那麽,司掌“切”的人柱,又被那個男人以怎樣的手段玩弄了呢——
那個答案,不是早就擺在眼前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锵锵~~~本章是關于香織的一半真相。
胡桃的“嗣”近于穿越,香織的“切”則是阻止穿越的力量。可以破壞時空通道,也可以把聖杯從二次元“切下來”,讓聖杯留在這邊。之前說過,BOSS利用了和自己女兒命運相似的少女——胡桃打開通路,香織切下聖杯,然後在這個世界重複聖杯戰争。即使這一次得不到,還有下一次;實在來不及,還可以許願讓女兒複活……技術宅統治世界!【哪裏都不對
當然,只要殺掉香織一切就結束了。胡桃問綠茶該不該殺少救多,就是在考慮這個問題。【如果她知道BOSS只是個苦逼爹就不會想殺香織了,關鍵就在于她不知道欸嘿~(死
關于香織怎樣被BOSS玩壞,那是另一半的真相,到結局才會揭曉……QAQ反正也沒人期待【寂寞臉
PS:蘑菇提到FSN中想做出“犧牲者視點的線路”,也就是櫻線。為了秉承蘑菇“即使HE也不可能拯救所有人”的宗旨,FHB裏必然存在犧牲者,我只能保證犧牲者在二戰都有複活賽……接下來四日半才是宅聖杯精華(這種YY文真的有精華存在嗎),有覺悟看到最後的就……跟過來吧?
36第十幕 玩偶騎士
【宅聖杯戰争·第三日夜晚】
【大學校門附近】
…………
“今天校內一如既往地平靜啊。啧,那個布置鮮血神殿的混帳連影子都沒見,等結界發動就萬事休矣了……今晚繼續上街巡邏吧,Archer。”
意料之外的近距離遭遇戰,是在胡桃結束了一日難得的平凡學校生活之後,喚上Archer準備踏出校門時發生的。
……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指的就是她眼前這種情形吧。
“——唷,大姐。從昨天開始鬼~鬼祟祟打探我行蹤的,就是你嗎?”
如此意氣洋洋地說着、昂首挺胸傲然擋在胡桃身前的,是一名身着學生制服的漂亮少年。
挑染成茶色的光亮鬈發,五官似名家描畫般精細端正,配上潔白的制服襯衫更是散發出一股儒雅的書卷氣,整個人像是剛從泛着粉紅泡泡的校園戀愛物語中走出來,只是與他對視便叫人——此處的“人”大概特指懷春少女——怦然心動。
但是,少年給人的感覺也僅止于此。
猶如漫畫人物一樣美型的外表——僅此而已。
在胡桃眼中,少年持有的僅僅是張沒有內在氣質支撐、極為虛幻而淺薄的漂亮皮囊。從他那副自視為高嶺之花的傲慢表情來看,他似乎還一門心思以這副皮囊為榮。
這就更糟糕了。
(嗚哇……不是我最讨厭的類型嗎,這個。麻煩了,不知能不能控制住力道對學弟手下留情吶……)
少年身着與七草出雲款式相同的高中制服,說不定是打過照面的同學。如果嘗試着把出雲放到衛宮士郎的立場上……眼前的少年完全符合奈須“表情卑劣的帥哥”這一設定,怎麽看都只能讓人聯想到間桐慎二。
“打探你的行蹤……?抱歉,我不記得有做過那麽沒品的事情呢。要論口味的話,我是喜歡年上系。”
面對少年居高臨下似的輕蔑視線,胡桃毫不示弱地挑起了下巴。
以往她未必會實行如此無謀的挑撥,但此刻的胡桃心情早已跌落零點以下,只想盡快解決眼前的礙事者,再細細盤算如何處理白鳥香織。
“……等一下,我剛才聽見了絕不可能出現的臺詞欸。一定是哪裏聽錯了。大姐,你再說一遍?”
然而,胡桃低端到有點弱智的挑撥,以意想不到的形式在少年身上奏效了。
“……?我說,我不會做跟蹤你那麽沒品的事情。我更喜歡成熟年長的男人,而不是沒斷奶的小鬼頭。”
挑撥的本人不明就裏,不自覺就随口重複了一遍——順帶撥高了殺傷力檔次。
“啊、啊啊,真是絕不可能出現的臺詞耶……超~奇怪啊,你說是吧Rider?那個大姐,剛才什麽都沒說對吧?”
漂亮少年仿佛受到了致命的沖擊一般,踉跄着向後退開幾步,急急忙忙将視線投向身後的虛空尋求認同。
在他言語的末端,爆出了某個不祥的單詞。
(……Ri、der?)
捕捉到這個詞的瞬間,胡桃和綠Archer立時下意識地與少年拉開距離,矮身擺出迎戰架勢。
然而,預想之中的突擊并未襲來。
回應少年慌亂質疑的,是一個平和而沉靜、流露出優雅風情的動聽女聲。
“——雅也。剛才那位女性确實說了‘喜歡年長男性’這樣的話,請你先冷靜下來認清現實吧。”
從空氣中現出容姿、恭順随侍少年身側的,是位全身純黑裝束的長發美人。
女人的嗓音雖然婉轉柔和,吐露的話語卻近于冷酷。現在向自我感覺良好的少年指出事實,無異于在數九寒冬朝他當頭潑上一桶冰水。
“什、什什什麽,Rider,你是認真這麽說的嗎?初次見面就用這種态度對待我的女人,這個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啊!你不也清楚這一點嗎?!”
“……哈啊。如果是Master的命令,那麽我就當做是那樣吧。”
英靈冷淡地歪着頭,對主人自顧自燃起的憤慨無動于衷。
Rider,美杜莎。
希臘神話中赫赫有名的蛇發女妖,不僅身負駕馭幻獸的高超騎乘能力,還持有最高階位的石化魔眼,寶具大招更是破壞力一流。
一言概括,就連那位騎士王也視她為不可小觑的棘手大敵。
……但是,看着眼前這場鬧劇,實在孕育不出一星半點的危機感。
(竟然是這種人布置了鮮血神殿……別開玩笑了。什麽呀這臺三流相聲。)
好不容易積攢起的戰意頃刻像被戳破了牛皮袋一般流瀉殆盡,胡桃無力地吐了口氣,順手攔住了架起十字弓的Archer。
“喂,那邊那個,叫雅也什麽的。既然Rider是你的從者,那麽命令她在我學校撒網的就是你咯。為什麽不像間桐君一樣對自己高中下手啊,繞遠路怪麻煩的。”
“誰會那麽蠢啦,在身邊下手太容易引起懷疑了。至于是誰給Rider下令,這還用問嗎?Rider當——然是聽從我的吩咐啦!對吧Rider?不管我說什麽你都會老實照辦吧?”
“是的,雅也。”
黑衣女人順從地點了點頭,态度與面對間桐慎二時別無二致,叫人不得不佩服她的容忍力。
“哈哈哈哈,看、看吶,Rider這麽厲害的女人都願意聽從我的指揮!剛才大姐說‘不喜歡我’什麽的果然都是幻覺!!”
“……”
胡桃腳下一顫,近乎絕望地扶住了額頭。
“……以防萬一我先問一句,雅也君,你有沒有在這裏棄權的打算?管理者大人說了,只要乖乖退賽就可以留你一命哦。”
“說、說笑,你到底要侮辱我到什麽程度?”
大概是為了在敵人面前重整旗鼓,雅也少年牛蛙似的鼓起胸膛,以驚人的氣勢喊出了相當有主人公風範的臺詞。
“你才在說笑。我家英靈雖然不中用,絆住那個Rider兩三分鐘還是綽綽有餘的。你這種小鬼我不出十秒就能從樓頂扔下去,夠你玩幾十次飛天了。”
話音未落,青年忿忿不平地撅起嘴唇插話道:
“……小姐,為什麽要以‘我兩三分鐘就會被Rider放倒’作為前提啊。”
“嗯,請一定要拖住Rider三分鐘。方才的言語中寄托着我對你的信任吶,搭檔。”
胡桃莊嚴颔首。
“喂喂,我只值得你三分鐘的信任?果然還是絕交吧這個——”
“——啊啊啊啊煩死了,幹掉他們Rider!!”
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輕快挑戰對手忍耐力的同時,急性子的少年從胸腔深處迸發出歇斯底裏的嚎叫。
“就……哎呀好危險!——算你殺了我,剛才我的發言也沒法抹消哦?看你的臉就知道你平時被女孩子當萬人迷追捧了,但自滿也該有個限度。畢竟女人長到一定年紀就會關注起內在啦。”
見Rider應聲襲來,早有防備的胡桃迅速提步跳向一旁,一邊還不忘搔動少年敏感的神經。
“是嘛?那我就太高興了,看來小姐不只是相中我的臉蛋呢。”
羅賓漢斜過肩膀躲閃破空而來的短劍,同樣輕描淡寫地與Master一搭一唱。
濃綠的鬥篷一揚,青年已敏捷地護到了胡桃身前。
到底是不曾随身攜帶禮裝,胡桃沒有無謀到赤手空拳在英靈面前逞強,快步退到後方接受Servant掩護,順帶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Archer,也許你對自己的臉很有信心……其實啊,我喜歡的是小次郎那一型的東方美男。”
“……欸?!這可是頭一次聽說,小姐是和風口味嗎?!”
“神話方面是西方口味喔,特別是希臘那一帶的。”
提及希臘,胡桃調侃的口吻中唐突混入了幾分嘆息。她甩甩頭,以沉重的視線望向對面四肢伏地、随時準備一躍而出的美豔女神。
“所以,說實話我很喜歡美杜莎。”
雖然口頭說着“喜歡”,但既然已攔在面前,那就是必須打倒的對象。
女人簡單的話語中确實包含了沉甸甸的覺悟。這一點,綠衣英靈比其他任何人都更為了解。
“……”
因此他沒有再回話,只是靜靜收斂起了鄉野村夫那副輕佻不羁的笑容。作為對敵手最大的敬意,無名的英雄凝神屏息,以叢林暗殺者獨有的淩厲姿态挽起了弓矢。
————————————————————————————————————————
【此時的七草出雲】
(……真是,為什麽我非得拖着病體給那個女人送武器啊。我跟她早已兩不相欠了。)
香織的情況剛一回歸穩定,病床邊的出雲就被小松菜菜子攆出了房門,還順手将胡桃的魔術禮裝扔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