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搖擺的婚約

說話間已然到了地方。

她詫異,“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

“不是你告訴我的?”

咦,她似乎只讓他載到地鐵口的……算了,這樣的小事不值得糾結,她今天終于弄清楚心中的疑問,這可比什麽都重要。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嚴承煥才将目光落在手腕的檀木珠子上。

莫非,這珠子有神力?

日後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印證了他的猜測。

每當腦海中閃過“唐小然在做什麽呢”這樣的想法,便會在不出一個鐘頭之內與她相遇。無論在餐廳,超市,健身房,還是……洗手間。

連她都覺得,他們之間的“巧合”也真是太巧了。

這不,她剛從洗手間出來,便透過面前的鏡子看到身旁的人。

他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上她,多少有些尴尬。

“嚴承煥,似乎你可以改姓‘溫’了。”她揶揄道。

“啊,為什麽?”他不解。

“瘟神啊。”她壞笑。

“這麽說你是唯恐避之不及咯?”他故意挑起眉毛,裝作生氣的樣子。

婚禮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唐小然卻不知怎地,心中隐隐不安。

閨蜜安慰她說,這是典型的婚前恐懼症。

她不禁自嘲,嫁給郭大偉不是她一直以來的的夢想嗎?怎麽會“恐懼”呢?難不成懷疑這樣的好事不可能降臨在自己頭上?

“我才不怕呢!”她給自己打氣,“郭大偉又不會像電影裏演得那樣,來個悔婚逃婚什麽的。”

“呸呸呸,不許烏鴉嘴!”閨蜜對她忍無可忍,“哪有人拿咒自己開玩笑的!”

然而事實證明,她唐小然果真是個烏鴉嘴。

他手裏捏着請柬,最終還是丢進了垃圾簍。

他真的不确定,自己能否心安理得地看着她和另一個男人接吻,交換戒指,許下終身。

從什麽時候起,他竟然愛上她了呢?

他當然不會傻到把她當成另一個“唐小然”的替身。

他愛的是她——

無論是“以前”的她,還是“現在”的她。

看看手表,十點一刻,她應該已經走上紅地毯了吧?

視線移到桌上立着的相框。

她一襲淡紫色蓬蓬紗裙,他一身白色禮服,像極了一對新人。

這是他與她的第一張合影,也許,亦是唯一一張。

怎麽會突然走到這裏?

他眼前是公園靜靜的一隅。

秋千架上鋪了層薄薄的輕雪,襯得紅褐色鐵皮铮铮發亮。旁邊矗立的大青楊沉默地守護着這片蕭索,枝頭所剩無幾的葉子俄而随風緩緩飄落,停在秋千上,只一瞬,又跌跌撞撞墜入地面的殘雪中,留了足跡在上面,便不肯輕易飛走了。

那只秋千似乎很久沒被蕩起了。他伸手輕推了一下,便傳來暗啞的“吱嘎”聲,卻像一把鋸子,割得他莫名地心痛。

遠處隐約而至的足音讓他回轉頭,卻只望見一抹白色身影朝地面跌落。

他下意識地走上前,伸手扶起那片比白雪更白的紗。

兩雙眸子相對時,皆是錯愕。

“你怎麽在這裏?”幾乎同時開口。

唐小然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那句無心的玩笑居然一語成谶。

新郎不見了,只留下一封信。裏面寫的什麽,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對不起”三個字,用來說明問題,已然足夠。

她倒并不介意被人當作笑話解讀。其實她早就發現,她和郭大偉,乃至他們這場戛然而止的婚禮,只不過是個笑話而已,如果有名字的話,大概叫“自欺欺人”。

她不确定自己是因為愛上嚴承煥而不再愛郭大偉,還是因為不愛郭大偉才愛上嚴承煥。

又或許,這兩件事本來沒有什麽必然聯系。

她竟不知不覺來到了這裏,這個幾乎被她遺落在潛意識的塵埃中,只會偶然光顧夢境的地方。她居然會選擇這裏,作為治療傷口的避難所。

而他,竟也出現在這裏。

她差點兒忘了,他是個醫生。

他找來些較粗的枯枝,用随身攜帶的紗布捆成一束當做鏟子。在她的指引下,順着大青楊樹皮上的一處記號挖了起來。

果真,不一會兒便露出一截木塞。

竟是一只許願瓶!

唐小然的聲音略帶興奮:“真的還在這裏!”

她沖他神秘一笑:“裏面藏着我的‘初戀’呢。”

粉紅色的便箋紙折成心形,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唇角再次微微上揚。

上面稚嫩的字跡雖然有些模糊,但仍然足以辨識。

“小然沈煥”

他脫下外套鋪在秋千上,讓她坐在上面,而自己在她身後一下下地推着。

從未奢望過,她竟是愛他的。

那麽,那個男人帶給她的傷痛,就由他來負責治愈。

她腳尖點地,讓秋千停止晃動,恰好停在他胸前。

靠着他有力的胸膛,她絮絮地講起很久以前的故事。

時光遙遠了世間的距離,卻模糊不了兒時的記憶。

她和沈煥,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吧?

忽然感到身後人的異樣,她急忙轉身扶住他微傾的身軀。

“承煥,你怎麽了!”

他真的吓了她一跳,甚至異想天開地以為砒霜的毒性複發了。

還好,醫生說只是過度刺激導致的暫時昏厥。

過度刺激?莫非是她的“青梅竹馬”刺激到他了?

哈,想不到他竟是個醋壇子呢!

心裏卻甜蜜得爆棚。

她用他的手機聯系了他母親,應該一會兒就到了。隐隐為自己的私心感到羞赧,其實是想主動見見未來的岳母啦。

這個唐小然,哪裏像剛被逃婚的新娘,明明有些幸災樂禍!

等承煥醒來,她要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想到這兒,不由得傻笑起來。

“你是……小然?”頭頂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她擡起頭,便看到一位有些面善的阿姨,卻一時想不起對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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