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天空之上的誓言
——在無限寬廣的未來
天空一定是無限地延伸着的
“要飛得比任何人都高啊”
我相信着 會有強大的翅膀
說出來不怕笑話，千秋長到十四歲，今日是初次單獨拜訪男生的家，以往的經驗只限于跟着父母去做客。因此，當她終于找到那座标着熟悉姓氏的道場門前時，才意識到今天走路比平時慢了一倍。
“那個……打擾了！請問有人嗎？”
“是千秋？等等，我馬上過來開門。”
嘩地一聲門響，身着休閑裝搭着毛巾、呼吸還有點急促的日吉出現在千秋面前。“若……你之前在練武嗎？”千秋不禁一愣。“嗯，剛換好衣服。”日吉示意她進來，“再等我三分鐘就動身……怎麽了？”
也就是說錯過看他穿武道服的模樣了……天啊，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希望他再去把衣服換回來……在想什麽啊我！！
認為一時意識不良了的少女立刻在心裏自打嘴巴。“我家附近有車站，先去那裏坐車。”日吉邊提起背包邊往門外走，千秋也莫名其妙地快步跟上。“等等！為什麽這次要乘車啊？”踏上一輛剛好停下的公交車時，她的疑問越發嚴重了，“以往去學校不都是步行嗎？”
穩穩地将背包靠在座位旁的日吉露出了一抹預謀已久般的笑容：
“我有說過是要去學校麽？”
“——什麽啊啊啊？！”“這位乘客，在車上請不要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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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們怎麽突然來這種地方？”
眼前的“小石川游樂園”大門怎麽看也和網球沒有半點關系。“現在是暑假啊，我們有正當的休息也是應該的。”日吉依舊不動聲色地買票、扯着千秋的背包去檢票，然後頭也不回地向裏走——不是因為某人跟不上他的腳步，而是因理解不能仍處在半石化狀态。“喂……”日吉幹脆無奈地暫時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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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我……我帶你來這裏就那麽奇怪嗎？”
何止奇怪，根本就是不符合理論！
“只是覺得你不是一向以磨練球技為重嗎……連招呼都不打就叫我出來逛，我當然會覺得不對勁。”千秋的臉被她的紅發映得更紅了。“切，什麽都得學會适應吧，這樣就大驚小怪，虧你還是冰帝的經理。”日吉說着就扭過了頭，“好歹跟上我……我可不想一路扯着你走。”
千秋驚訝地回味着他的發言，漸漸地……胸口似乎有點發熱。
“既然你這樣說了，我就不客氣地放松啰！”
于是，兩個人終于并肩走在了游樂園裏。雖然偶爾只有手臂相碰，雖然彼此間還有點局促，但氣氛終究比在球場上融洽。千秋本以為家教嚴謹的日吉和娛樂沒什麽交集，豈料他原來也是個能玩的家夥——
在海盜船裏搖過，在迷宮裏亂轉過，在鬼屋裏刺激了一回（但對日吉來說和看猴一樣），最後還在高空沖浪車上濺了半身水。“好啊好啊，這下順便把頭發都洗了……”千秋郁悶地說着反話，然後把手帕遞給身邊的少年。“接下來你有什麽想玩的嗎……千秋？”日吉一擡頭才發現她已經跑到了十米之外。
“原來在這裏啊，我想挑戰它很久啦……”
看到少女定定地凝視着某娛樂設施的眼神，日吉無端地感到背後升起一陣寒氣。
“過……過山車……？”
“我們要不要試一下？”
一想象這東西在高空中以各種角度翻滾（？）的樣子，連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古武術少年也有些頭皮發麻。
“怎麽，若不敢坐嗎？”千秋的聲音仿佛是從天外飄來的。
被她認為怕過山車的話，自己的面子還往哪擱！“哼……下克上！”豪邁地搬出口頭禪壯膽，還沒做相應心理準備的日吉堅定地跨到千秋旁邊坐下，聽着信號鈴清脆地鳴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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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這選擇是個天大的錯誤。待過山車返回起點，前面的安全護攔一打開，日吉就以幾乎可以媲美穴戶的速度彈了出去，奔到垃圾箱邊慷慨地把早飯吃的東西“貢獻”得一幹二淨。當千秋慌裏慌張地跑來時，他正扶着一棵樹上氣不接下氣地連連咳嗽。“若！若你不要緊吧？！”少女趕緊去拍他的背。
“你看像是不要緊的樣子嗎？！咳……”
“那就別說話了。”千秋皺着眉遞上水，日吉則接過瓶子就癱在了樹陰下的長椅上。“對不起啊……我不該要你也坐的，把你弄成這樣……”她滿臉愧疚地交握着雙手，在過山車上的“笑看風雲”狀這會兒早蕩然無存。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要坐。”喝過水多少恢複了點元氣，日吉慢慢地沖千秋擺擺手，“別自責啦，我算是得了個教訓，下次再也不接觸那東西就是了……”
“……”這叫哪門子的安慰啊。
見千秋仍沮喪地垂着腦袋，日吉輕輕嘆了口氣：
“我休息幾分鐘就沒事了，然後我們再去玩別的。”
“你當然需要休息……咦？”
少年毫無預兆地靠了上來，千秋只覺得右肩忽然一沉。“哎……若？”她頓時漲紅了臉，卻不敢移動分毫。“讓我靠一會兒……”日吉低聲說道，接着懶懶地閉起了眼睛。
柔軟的金棕色發絲擦着少女的臉頰，隐約飄出淡淡的洗發水香味。千秋緊張得心跳都快停了，一時只想着——這到底是什麽狀況？
熱鬧非常的夏日游樂園裏，一撥撥游客從二人面前經過。從他們的表情和說話來看，八成都把自己和他當作情侶了吧……心态總算寧靜了之後，千秋感受着日吉平穩的呼吸，漫無目的地四下掃視起來。
“若，如果監督和部長他們知道我們翹了練習跑來這裏，會不會罵死我們啊……”
“唔……反正，至少桦地和鳳不會……”
此時的冰帝網球場——
“吶吶，岳人，阿若今天怎麽沒來？而且鳳凰寺也不知到哪裏去了呢？”慈郎好奇中。
“拜托啊，用膝蓋想都知道，他們一定是到哪兒約會去啦。”
“終于到這一步了，不容易啊不容易。”說話的是泷。
“咦？約會？他們還沒宣布要交往吧，好厲害！”（哪跟哪啊……）
走了約三分鐘，終于在目标面前站住了。仰望着游樂園裏這最大的娛樂設施，二人看得脖子都有點酸——摩天輪。
“為什麽要選這個？”“等會再說。”
日吉買了票，打開一間坐艙的門，很紳士地舉手讓千秋先進去。摩天輪的運轉緩慢而平穩，和過山車相比根本就是兩個極端。“哇啊……”并不恐高的千秋出神地靠窗遠眺，“視野越來越寬了……不曉得能不能看到整個東京都？”
坐在對面的少年意外地沒有回答。當二人身處的坐艙快要上升到最高點時，日吉起身打開了玻璃窗，招手讓千秋過來。“千秋，向上看。”他的眼裏映着一片澄澈的藍色，“在這裏看天空……有沒有‘似乎伸手就能摸到’的感覺？”
少女凝視着那片藍白相間的風景，小心地從窗口伸直右臂，把力氣一直貫注到指尖。“是啊……感覺不錯。若是怎麽想的呢？”她挨着日吉的肩問。
“在這裏可以體會到‘最高點’的感覺……我一直都想要攀到任何人之上，想要在頂峰俯瞰一切……你會認為我野心太重嗎？”
“我向來認為男生有上進心是好事。”千秋淡淡一笑，目光追逐起不時掠過的鳥群。“那我問一個很上進的問題，”日吉咳嗽一聲，“如果我……真的當上部長，你還會繼續當經理人麽？”“那還用問，我之前就對監督說過，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離開冰帝。”千秋對上了他的眼睛，“因為我喜歡冰帝，過去是，現在是，将來……也是。”
誰都沒察覺摩天輪還在運轉着。二人的時間，仿佛就在到達天空頂點的一剎那靜止了。
“……也就是說，你打算看着我是怎樣當上部長的？”
“我始終都很關注你的下克上大計嘛。”
日吉呆了五秒，忽然低頭笑了起來，千秋還是第一次見他笑得那麽開心。“喂喂，我說了什麽好笑的話？”她噘起嘴道。“很不錯啊，看來我們之間毫無分歧。”日吉的語調難得地溫柔，同時向少女伸出了左手小指，“那麽我保證，絕對會成為部長叫你看。”
“起誓吧——要飛得比任何人都高啊。”
“嗯，一言為定。”
雖然方式似乎過于稚氣，但兩人緊勾住的手指有着不容置疑的認真。連摩天輪的管理員都不敢提醒“已經到地面了”，只得任他們又在艙裏轉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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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日吉是決定了翹部一整天，直到園裏逐漸亮起燈，二人還在意猶未盡地漫步。經過某飛镖射擊游戲的攤位時，千秋略停下來看了那排各種各樣的布偶一眼。“想要麽？”耳邊突然響起日吉的聲音。
“啊……啊？我、我沒這麽說……”
本質上還是個女生嘛。日吉将她的否定做了反向理解，看了看旁邊“一次20日元”的木牌，就直接掏出個100元的硬幣遞給攤主。“你看哪個好？”他轉頭問千秋。“投镖的是你，若來決定就是了。”少女不好意思地抿起嘴。“那可別反悔啊。”日吉從五枚镖中先取出最短的夾在右手，正要瞄準——
“喂，小家夥！讓到邊上去，別占着好位置！”
一手撥開他的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身邊還跟着與之年齡相仿的女朋友。“小鬼就到一邊去玩，不許妨礙到大人喲！”他裝模作樣地對日吉比劃着飛镖，“來！玲子你喜歡什麽？”“一平，對小孩子不要那麽兇啦。”那女子嬌嗔地笑，“就要那只兔子吧！”
“糟糕了……”千秋無奈地嘆出一聲。“啊？”叫一平的男子奇怪地看向她，“小丫頭還有什麽事嗎？”
誰讓你們要去刺激若的下克上神經。“我想，你們讓開比較好吶。”
“千秋，為了安全起見，我建議你退開五步以外。”
古武術少年的站姿變了，除了雙手各執一支镖外，嘴上……還銜了一支？！
“哎呀！若，這不是馬戲表演啦！”“喂喂！小鬼你別亂來！”在一片混亂中，無視周圍所有人的日吉大吼一聲“以下克上！”便把三支飛镖一起射了出去，結果——三個布偶應聲而倒。“哼……”他滿意地拍了拍手，如果自己是越前，肯定會再補一句“まだまだだね”。
“要不是我們最後只要了兩個，那攤主絕對會破産的……”
家學淵源的日吉百發百中，但紅發少女好心地提議說我們一人一個就夠了。“好像若的發型哦。”千秋看着懷裏的蘑菇布偶笑個不停。“還說我？這根本就是你的翻版。”日吉立刻舉起手裏的紅色小鳥去敲她的頭。“若，接下來就安心練習直到打完青年賽喽。”千秋将視線投向越來越近的游樂園出口。“啊。那幾個家夥會得勝凱旋的。”日吉眼中的光芒也愈加銳利起來。
我們會給予彼此力量，向着天空頂點、世界盡頭的目标……一起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