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良母

第20章良母

第二天一大早,姜铮就找來了宅子裏資歷最老的蔡嬷嬷,交代道:“讓廚房把這幾包藥煎成藥湯,分給其他三個偏院的娘子,就說是我見諸位娘子養育少爺小姐們太辛苦,特意把張郎中開給我的補藥賞給她們補氣血的。”

蔡嬷嬷恭敬應下,拎着藥包去辦了。

午時過後不久,她就回來禀告說:“其他兩個娘子雖然初始有些猶豫,但後來都咬牙喝了,還說感謝夫人恩德。唯獨那孫氏死活不肯喝,說自己身強體壯,給其他娘子喝就行。”

孫氏,孫沅蓉是嗎?

那孫沅蓉一向是看到了什麽好東西,都要千方百計地拿到手的,怎麽這大補的好藥她倒死命推脫了?

她不肯喝,那就只有一個解釋——心裏有鬼。

也就是說……她知道張郎中給蘇清晗開的藥方裏有什麽不好的東西。

姜铮當即寫了張紙條,差人揣着去了趟大藥鋪。

等小厮把一堆新藥貼放在她面前後,姜铮交代說:“煎成湯藥,連同藥方一起送給賈良仁,就說是我為他尋來的補藥。再告訴他,他什麽時候把這些藥喝完,什麽時候就可以來我院子裏侍候。”

蔡嬷嬷人精兒似的,當然看懂了姜铮到底在做什麽,但什麽也沒說,立馬帶人去辦事了。

她之所以能資歷最老、威望最高,就是因為把主子吩咐的事辦得漂漂亮亮,而且不該問的一個字都別問。

之後幾日,蔡嬷嬷來禀告說,那賈良仁一開始婉拒說自己不用補身體,但聽說蘇清晗說他什麽時候把藥喝完,什麽時候才能去院裏伺候,他才閉眼喝掉了。

他看上去不太情願,也不知是被那藥給苦的,還是身子太虛。

姜铮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在冷笑:他這是怕喝了後,就再沒後代了吧!

因為她寫的紙條上,就包括張郎中開給蘇清晗的那兩味暗中傷體的藥。

那兩味藥是比較常見的藥材,可同時适用于男女,所以之前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只是那藥雖然對身體大有裨益,但用在本就體虛的人身上的話,就會出現反效果。

而若是用在身強體壯的男子身上,也會因補過頭而洩其精元。

所以他賈良仁就算親眼看到了那藥方,也不敢說些什麽,否則就是暴露自己的惡毒心思;但他又不敢不喝,否則就會徹底讓蘇清晗寒心,也會讓他在蘇父面前失心、失勢。

姜铮望着偏院的方向,冷冷的想:這孫沅蓉、賈良仁……真是好一對狗男女!

那孫沅蓉姑且不說,什麽心思都明晃晃的寫在臉上;而那賈良仁更可惡。

他往日對蘇清晗舉案齊眉、體貼有加,表面功夫做得太到位,所以不值錢的人才會覺得是蘇清晗身體太弱,就算吃再多補藥也無濟于事,根本不會想到是賈良仁表裏不一,故意借郎中之手毒害她!

一晃,半月過去了。

這天天剛黑,就有仆役恭敬來報:“小姐,老爺回來了,說是等您一起用飯。”

姜铮回過神來,笑道:“也該去拜見下父親大人了。”

走過一條鋪着鵝卵石的羊腸小道,再穿過一片竹林和假山,就到了主宅。

主宅大堂內懸挂了很多字畫,擺放的綠植也多是四君子。

這樣一來,蘇家看起來不像是做生意的人家,倒像是個書香世家。

看得出這蘇楷瑞确實是很敬重讀書人了,怪不得會選了家中雖然一貧如洗,但中過秀才的賈良仁。

蘇楷瑞身材清瘦,長相端正,端坐在正位上閉目養神。

他一連多日都在外地奔波,面帶倦色。

賈良仁恭敬地站在他身側,看見她後便惴惴不安的望過來。

姜铮視若不見,平靜地向蘇楷瑞問候請安,坐下陪他用飯。

整個過程姜铮都只答不說,只有賈良仁和蘇楷瑞在交談生意的事。

姜铮默默聽着,對他們說的事情有了基本印象和判斷。

等下人們收拾好後,蘇楷瑞邊喝茶,邊說不上是什麽語氣的道:“你這兩日身體可都好些了?”

看來,他已經知道原主和賈良仁前些日子拼命試藥的事了。

如果是原主蘇清晗,肯定會為了不讓父親為自己擔憂勞累,而隐瞞自己的真實情況的。

但姜铮不是她,所以坦然地搖了搖頭,實話實說道:“并不曾。”

蘇楷瑞便不悅地看向賈良仁。

後者趕忙道:“小婿前些日子已給清晗送過幾次補藥。”

“張郎中開的雖是補氣血的藥方,但‘是藥三分毒’,就算女兒身體再好,怕也禁不住這種折騰。”

姜铮沒有當着賈良仁的面拿出那些藥方,而是先做了一個切入點。

賈良仁變了臉色,隐約知道她想說什麽了,慌忙打圓場:“娘子,這其中是否有什麽誤會?”

“是不是誤會,請張郎中來對質一番便可知曉了。”姜铮一臉從容不迫。

蘇楷瑞蹙眉道:“此話何意?”

姜铮從袖中掏出一沓藥方,遞給蘇楷瑞:“夫君他确實給我送過藥,但我尋的幾個醫師卻都說,裏面有兩味藥的劑量過高,尤其有損孕婦身體。喏,就是被圈出來的這兩味……”

如果一個醫師說有問題,那還可以說是他醫術不精、許有偏差,但如果五個醫師都說有問題,那就肯定是藥方本身有問題了。

姜铮繼續道:“而我記得自打初次見面,那張郎中就給我開過這兩味藥……吃了這麽多年他開的藥,即便我本可能有孕在身,以後也不可能再懷孕了。”

她這話大部分是出于合理推測。

但她真正想告訴蘇楷瑞的是,蘇清晗能否懷孕本是未知,但張郎中開的方子卻有損孕婦身體,他是故意而為之的。

——也就是說,蘇清晗原本可能有自己的子嗣。

蘇楷瑞立即明白過來,臉色鐵青:“來人,去請張郎中!!”

說完後,他還沉着臉瞥了眼賈良仁。

這一眼吓得賈良仁臉都白了,慌忙為自己辯解道:“小婿不知情,小婿只是去求藥和拿藥的!”

“你到底知不知情,還是等郎中來了再說吧。”姜铮冷冷道,“或者請捕快來徹查一番便是。”

一聽捕快這個詞,賈良仁就更慌了,看向蘇楷瑞:“父親大人,我……”

蘇楷瑞不耐煩地做了個手勢,示意他閉嘴。

等那張郎中來了後,一看那五張筆跡不同、內容相同的藥方,哪兒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再一看,邊兒上還站着幾個兇神惡煞的粗使大漢,他哪兒還敢再狡辯什麽?

蘇楷瑞上前朝他心窩狠踹一腳,怒道:“你為何會害我女兒,害我蘇家?!誰指使你的,說!”

那張郎中極快的瞟了眼賈良仁,被後者一瞪後趕忙又垂下頭。

他這個動作太過迅速,蘇楷瑞并沒看到,姜铮便溫聲道:“郎中莫怕,你若有何冤屈不妨直說,我父親定會為你做主的!”

蘇楷瑞喘着粗氣,點頭道:“說!說了就饒你不死,否則我就命人捆了你去坐大牢!”

可那張郎中就是垂頭不語,再怎麽也不說一個字。

姜铮便嘆氣道:“張郎中與我蘇家素不相識、無冤無仇,想必不是故意害我和蘇家,那肯定是受人挑撥或唆使。”

“那若是我膝下一直無所出,受益最大的會是誰呢?”

她猛地轉向賈良仁,步步走近他,寒聲質問道:“賈良仁,你敢說此事與你無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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