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深海下的華美宮殿中, 雲橫波坐在巨大貝殼上，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鲛尾。
“我要做鹹魚！但不是要做魚啊！你們系統到底有沒有職業道德啊啊啊？！”
系統急忙安慰她：“啵啵，咱冷靜一下……”
“我怎麽冷靜？！”雲橫波一甩尾巴, 崩潰道, “你讓我以後怎麽吃魚？！”
系統：“……”
重點是這個？！
雲橫波罵了好久，突然毫無征兆地哭出來。
系統愣住了，就算是之前網抑雲emo debuff的時候，雲橫波都沒有哭得這麽悲慘, 淚珠從她眼眸中簌簌往下滾。
但因她現在是鲛人，眼淚剛一流出來就化為珍珠從臉頰上滾下來，一點點落在貝殼床上。
“嗚……”雲橫波彎下腰來, 死死抓着頭發, 哭聲隐忍又悲切，“對不起……我不該說那句話, 對不起……”
她不該抱着期望對邊孤舟說出那句“救救我”, 她就該直接等死, 不要生出什麽能活下去的希望。
邊孤舟……
在聽到她說出那句話後，卻在三秒不到就魂飛魄散時，心中到底在想什麽？
雲橫波本來覺得自己就這樣挖去靈根離去, 最對不起的是明離, 但沒想到能讓她崩潰到嚎啕大哭的, 卻是邊孤舟他們。
“對不起對不起……”
雲橫波只能哽咽着不停說這三個字, 心中全被內疚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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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系統輕輕安慰她, “啵啵已經做得很好啦, 而且就算再悔恨也不能重來, 是不是啊？”
雲橫波倒在貝殼上, 手胡亂捂着眼睛嗚咽道：“明離……小師兄……師姐……”
系統見根本哄不好, 沉默了。
雲橫波剛進入這個身體，神魂不穩，沒一會就疲倦地蜷縮着，尾巴尖都垂下了。
突然，她感覺到周圍的水流似乎緩緩動了動，随後一雙溫暖又無形的手輕輕落在她的腦袋上，溫柔拍了拍。
雲橫波茫然睜開眼睛。
系統操控着水流撫摸着雲橫波的腦袋，聲音前所未有的輕柔：“沒事啦沒事啦，哭出來也好。”
雲橫波盯着那水流看了半天，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本來就不是個愛哭的性子，胡亂抹了抹眼淚，從貝殼床上坐起來，悶悶道：“你把我當孩子哄嗎？”
系統正色道：“你就是我親女鵝，這還用當嗎？”
雲橫波又笑了。
系統這才松了一口氣。
雲橫波很快就看開了，事情已經發生，就算再懊悔也無濟于事。
“我現在在哪裏？是什麽身份？”
她猶豫了一下，才道：“還是在書中的世界嗎？”
“嗯嗯。”系統見她振作起來，忙給她介紹背景設定，“我們現在在南海，你是鲛人族的小公主，我們還是在書中的世界。”
雲橫波眼睛輕輕一亮：“那我還能再去魔族嗎？”
系統有些為難：“有點困難——南海離大陸很遠，且有深海天塹結界阻隔。鲛人族也已經成千上萬年沒有和岸上的人類有過交流了。”
它沒說的是，主系統大概怕雲橫波前去耽誤大反派的滅世計劃和女主讓夙厭逢催生心魔的劇情，所以故意将她放在深海中。
雲橫波眸子瞬間暗了下去。
系統輕輕安慰她：“你現在是鲛人，也暫時沒有辦法上岸的。”
雲橫波問：“那我什麽時候能上岸？”
“需得修為突破，凝出鲛珠，這樣才能變化成雙腿，離水存活——這八成得花上十年的時間。”
雲橫波擰眉。
十年？
她可等不了這麽久。
就在這時，周圍的水域一陣波動，似乎是什麽龐然大物過來了。
雲橫波尾巴上的鱗片都要炸起來了，處于對未知的恐懼，她急忙往貝殼床上一趴，尾巴甩了一下，将貝殼整個嚴絲合縫地蓋起來。
躲在巨大貝殼裏，不出聲了。
很快，外面有個壓迫感極重的東西停了下來，并且說了一串奇怪的語言。
雲橫波本來是該聽不懂的，但鲛人血脈讓她幾乎一瞬就理解了那句話的意思。
“啵啵啊，別害怕，是爹爹。”
雲橫波還是不肯将貝殼打開。
系統道：“是這具身體的父親，也是鲛人族的族長，不會傷害你的。”
雲橫波猶豫半天，才輕輕伸手将貝殼打開一條縫隙，往外面看了看。
一個身形高大無比的鲛人正漂浮在水中，目不轉睛地看着貝殼。
鲛人族和雲橫波所看的各種神話傳說中的人魚一樣，樣貌各個都是非人的俊美，身上穿着龍绡制成的衣袍，在水中飄浮，宛如仙人。
鲛人族族長看着約摸是人類三四十歲的模樣，面容俊美，成熟又穩重，別有一種奇特的韻味。
那種氣勢和夙厭逢、邊孤舟，或者顧寒山身上的全然不同，而是歷經萬事閱盡千帆的滄桑沉穩，只是一眼就讓人情不自禁依賴于他。
雲橫波愣了好一會，才猶猶豫豫地将貝殼打開，冒出一個小腦袋來。
鲛人族族長雲蜃面無表情，一張臉不怒自威，他大概是想要努力做出和顏悅色的表情出來，但是上千年的威嚴讓他一時半會根本不知道要如何笑，只能僵硬着朝雲橫波擠出一個可怕的笑容。
“啵啵，我是爹爹。”
雲橫波被他這個吃人的笑容吓得又将貝殼阖上了。
雲蜃：“……”
一旁有個五彩斑斓的大魚小聲道：“宮主，小公主才剛生出神智，許是還認不得您呢。”
雲蜃被女兒躲着，索性把這股子氣全都撒在它身上，冷冷道：“我看不出來嗎，用得着你反複提醒？”
大魚讷讷往後退了退，不吱聲了。
雲橫波也瞧出來此人不會傷害自己，但是讓她一下子接受自己突然有個帥破蒼穹的爹，實在是有點難度。
她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麽做，想了想索性将剛才自己哭出來的那堆珍珠捧起來，小心翼翼将雪白的手臂伸出去，朝雲蜃晃了晃。
雲蜃立刻上前，将寬大的手伸過去，接住那捧珍珠。
雲蜃愣了好一會：“給、我的？”
雲橫波點點頭：“嗯嗯。”
雲蜃當即将五指一攏，像是得到了什麽絕世珍寶，鲛尾尖尖都不自覺地搖了兩下。
見雲橫波還是怕他，雲蜃也不多待，吩咐大魚好好照顧小公主，轉身氣勢洶洶地離開了。
雲橫波這才松了一口氣，将貝殼打開，對系統道：“現在明離和我師兄師姐他們在做什麽，我能看看嗎？”
系統點頭：“當然當然。”
它早就給雲橫波兌換好直播鏡頭了，見雲橫波将整個寝殿的魚都打發出去，便将畫面投影在貝殼床旁邊的牆上。
雲橫波像是在看投影電影一樣，目不轉睛地盯着逐漸顯示出來的畫面。
在她的記憶裏，自己就像是睡了一覺一樣，從魔域到南海應該沒花多少時間，但是在“直播”中，夙厭逢他們卻似乎已經在仙盟了。
夙厭逢一襲青衣，姿态懶散地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一個仙盟修士，不知在說什麽。
雲橫波呆呆看着，後知後覺意識到夙厭逢那如墨的長發此時竟然變成雪似的白。
“他的頭發……”
系統不敢說話。
雲橫波看了好久，突然道：“我不是只睡了一覺嗎？明離一夜之間就打到仙盟了？”
系統這才開口：“不是，神魂相融需要時間，從你剝離靈脈身死到現在，已經過去……”
“啪”的一聲。
跪在地上的修士似乎被天雷抽了一下，踉跄着直接跪在地上。
“三個月時間，連個陣法都做不出來嗎？”夙厭逢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垂着眸漫不經心看着跪在下方的男人，似笑非笑道，“那我留着你又有什麽用呢？”
他說話的語調輕柔極了，若只是聽聲音還以為他在對心上人喃喃低語。
跪在地上的修士悶哼一聲，唇角緩緩溢出一绺鮮血，當即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夙厭逢認認真真打量着他的死狀，突然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不好看。”
太不好看了。
話音剛落，那具還殘留溫度的屍身驟然炸開，像是被硬生生開膛破肚似的，鮮血瞬間湧出來，一直蔓延到他腳下。
夙厭逢這才滿意地收回手，支着下颌看着那副“美景”。
這樣就可以了。
她一定喜歡看。
雲橫波：“……”
雲橫波當即被沒來得及馬賽克的血腥畫面糊了一臉，臉都白了。
系統趕忙馬賽克，虹貓藍兔七俠傳。
雲橫波有些神游。
三個月……
怪不得她看到夙厭逢，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系統小心翼翼道：“啵啵，還看嗎？”
雲橫波悶悶不樂地将貝殼床又阖上了：“先不看了。”
看了又見不着。
而且夙厭逢那一頭白發看得她刺眼，現在只想靜一靜。
系統也不想刺激她，瞧瞧将直播關了。
仙盟。
一幢魔宮拔地而起，大魔随着破開的結界迅速湧入仙盟，只是三個月時間不到就将半邊仙盟地盤占據。
夙厭逢姿态懶散地坐在魔宮最高處，居高臨下看着遠方的天空，不知在想什麽。
蟲它化為小蛇盤在他膝蓋上，朝他吐了吐信子。
夙厭逢擡手捏了一塊生肉甩給它，蟲它像是狗狗一樣“啊嗚”一聲，一口叼了那塊肉美滋滋地吃起來。
雲橫波留下來的任何東西，就算他再不喜歡也不會虧待。
突然，第九子悄無聲息地落在他身後，單膝跪地：“主人。”
夙厭逢懶懶道：“嗯？”
“重新尋來的陣法宗師說這陣法很奇特……”第九子不懂是什麽意思，只能将話原模原樣轉告，“要是想發動讓仙盟血流成河的陣法，還需要一個陣眼靈物。”
夙厭逢熱衷于喂蛇，又扔給蟲它一塊肉，漫不經心道：“什麽靈物？”
“南海鲛人的……一滴心頭血。”
作者有話說：
三章之內會見面的，這章發一波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