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昨】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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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魏疏做飯引得喻渝也過來看。
她壓根不顧忌這裏是什麽時候, 也無所謂周小鵑知不知到她跟魏疏到底是什麽關系。
這是她和喻泱最大的差別。
“魏疏魏疏,放孜然了嗎?”
喻渝抱着魏疏的腰,整個人都挨了過去。周小鵑看她自然的動作,都愣了。
魏疏:“我會放的。”
喻渝哦了一聲, “那我等會也要過來吃的。”
魏疏:“你年糕吃了那麽多還吃得下嗎?”
喻渝:“那當然了。”
她似乎是想沖魏疏笑一下, 但是又很不習慣, 所以看上去有點僵硬。
魚片在鍋裏滾着,魏疏的手機響了。
是虞開荷的電話,周小鵑站在一邊洗菜, 她餘光裏的魏疏和早上的, 甚至是昨天的魏疏都不一樣。
人還是那個人, 氣勢都變了。
加上自己親媽臨終前的神神叨叨, 周小鵑很容易接受了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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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喻渝并不好相處,當年她花了那麽大的心思才讓喻泱這個人格變成這樣的狀态。
現在難免擔心。
“嗯,我不在家裏。”
魏疏的聲音很清, 她這樣的孩子, 是最典型的別人家孩子的類型,五官端正, 儀态秀美,成績也很好,說幾句就知到家裏教養的也很不錯。
但是很難讓人親近起來,周小鵑跟魏疏客氣,也是因為短暫的相處。
這時候聽魏疏喊了那邊的人一句媽, 言談之間倒是不像母女。
虞開荷這時候一無所知, 偶爾心情好會來接魏疏放學,想起來了調侃幾句。
“不在家裏在哪裏?有對象了?”
魏疏沒回答,“你今天知到回家了?”
難得沒有麻将聲, “回家了,後天是你外公的生日,我當然要回來張羅。”
回了南州的虞開荷夫婦早就貌合神離,各玩各的,魏執在家裏由外公外婆帶着,很難同時見到爸媽。
魏疏嗯了一聲。
“那今晚回家吧,商量一下,你外公生日,家裏親戚都在的,你也要表演個節目。”
魏疏看了眼沙發上坐着看電視的喻泱。
她說:“我會回來。”
周小鵑感覺母女倆講話怎麽一點活氣都沒,也可能是魏疏這個人本來就是這樣。
太
淡了。
這孩子模樣長得好,但實在很難讓人跟她開幾句玩笑。
“等下回家?”
魏疏露出一個笑,“吃完飯再說,還要媽媽你照顧一下喻泱。”
“晚上我會再回來的。”
周小鵑想:一會喊媽一會喊阿姨的。
喻渝是什麽性格周小鵑以為這麽多年沒見自己會忘記,其實做母親怕自己小孩還是挺不像話的。
但是實在是發憷,她知到這個是喻泱,但是性格秉性都像是換了一個人,再加上之前親媽說的那些話,哪怕被老喻做了很多次思想準備,她在喻渝面前都很難自然。
所以喻泱的小學整個家裏都長期處于備戰狀态,喻渝作為喻泱出現的經常不聽話,所以三天兩頭被請家長,她像個兇狠的小豹子,周小鵑也被家長罵過。
老師都委婉地建議休學。
但是不去上學,喻渝更暴躁,她總是抱着自己但是書包,寫作業也絞盡腦汁,嘀嘀咕咕地說我會做的。
周小鵑知到自己的小女兒本來跟大女兒比就沒那麽聰明。
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有種這個孩子是喻泱的實感。
那是兵荒馬亂的幾年,她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心有餘悸,但現在久違的緊繃感冒上來,以至于她看着魏疏輕車熟路地安撫喻渝,都很訝異。
剛才見過,現在做在一起吃飯,喻渝也很聽話。
心智随着身體長大,但是頑劣的本性還在,吃飯也坐沒坐相,挨着魏疏,人都要貼上去。
在家長看來其實挺不端莊的。
但周小鵑沒那麽多要求,她沒想到魏疏這麽會照顧人,該嚴厲的時候還是很嚴厲,覺得喻渝吃多了,不準再吃。
喻渝瞪他,魏疏也無所謂,晾她一會,喻渝又會湊上來。
似乎是經歷過很多次這樣的互動。
吃完飯魏疏要走,喻渝本來要跟着,被魏疏推回來。
天都黑了,周小鵑隔着防盜門看倆孩子在樓梯間說話,不知到說了什麽,喻渝低頭不肯擡起來,魏疏推她她也不動。
最後還是魏疏張開手,喻渝才快快樂樂地退開,然後再撲過去。
感應燈因為這種動靜亮起,周小鵑一瞬間覺得那個表情就是喻泱。
她眼眶泛酸,這時候也沒普通家長管自己孩子高中是否談戀
愛的問題,她覺得魏疏挺好的。
喻渝轉頭走回來,魏疏下樓。
防盜門開了,喻渝一聲媽也沒喊,沖到陽臺去看魏疏從單元門出來的身影。
她看得特別認真,看得周小鵑忍不住問了一句:“魏疏很好嗎?”
喻渝猛地轉頭,“很好的。”
“多好?”
穿着牛仔裙的小姑娘想了想,“她能一直喜歡我,就是好。”
魏疏回了趟家,南州的變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比如這個小區,後來是拆了。
她甚至覺得時空的變化連空氣都不一樣了,魏疏記不起來要坐幾路公交,直接打車回去的。
虞開荷回南州之後和丈夫也有共同的房子,但是感情好像都燃燒完了,基本住在自己爸媽家裏。
老人家喜歡熱鬧,白映語也住在虞家的別墅。
魏疏回來的時候正好過飯點,電視開着,還是小崽子的魏執坐在地上拿叉子戳水果吃。
白映語坐在沙發上跟老太太學織圍巾,虞開荷難得在陪孩子。
保姆迎上來問魏疏想喝什麽,被魏疏拒絕了,虞開荷看了一眼魏疏,看到她翹起的頭發,笑了一聲:“上哪野去了?”
魏疏:“放假,出去玩。”
白映語看到魏疏很驚喜,她揮了揮手,魏疏嗯了一聲,走過去跟老太太說了幾句話就上樓了。
虞開荷看着她火急火燎的樣子,無語了一會,“火燒眉毛似的趕着出嫁啊?”
被自己親媽砸了一顆青棗,嘶了一聲。
“你打麻将的火急火燎比這還過分。”
虞開荷露出一個笑,可惜臉剛做了調整,笑起來很僵,老太太覺得難看,唉了一聲,低下頭,繼續教白映語織圍巾。
魏疏回自己房間洗了個澡,其實這房間十多年後虞家也給她留着。
陳設如一,只不過學生時代的東西相對更多,她匆匆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一邊拎着一個小行李箱下樓了。
虞開荷看了一眼她半幹的頭發,“真的要出嫁啊?”
魏疏:“……”
其實後來虞開荷沒怎麽這樣和她說話了,她和喻泱的婚姻虞家都不算支持,可能也只有情況不明的魏執覺得相配。
白映語好像隐約知到什麽,而外公外婆對同性婚姻不贊成也不排斥,直說魏疏
這麽大了,自己決定就好。
可能也有早年虞開荷出走的陰影,不想多言,生怕又是十多年的別離。
虞開荷對魏疏喜歡女其實很好接受。
畢竟她知到自己女兒從小就讨女孩喜歡,而且論相貌也沒男的能比得上,真的搞得特別女孩不倫不類。
但是喻泱那件事給了她很深的陰影,她跟魏疏的感情就算沒別人家母女那麽推心置腹,好歹也是自己肚子裏生出來的崽,疼還是疼的。
魏疏疼,她也心疼。
偏偏魏疏一根筋,認定了就不松手,妖魔鬼怪也要護着。
結婚結的一意孤行,對喻泱說你不需要我家人的祝福,因為我永遠對你好。
這句話寫在請柬上,送到虞開荷手上,差點沒把虞開荷氣死。
魏疏從小懂事,給虞開荷省了不少心,偏偏人都有叛逆心,可能還是一脈相承的。
虞開荷二十二歲一意孤行要跟男人跑,魏疏二十二歲遍體鱗傷也要跟傷她的人結婚。
是天作之合的冤孽,壓根沒辦法被叫醒。
“我去同學家住幾天。”
魏疏拉着行李箱坐到沙發上,給虞開荷倒了杯茶,“外公的生日你打算怎麽辦?”
虞開荷:“你爸張羅過了,你們小孩想幾個節目熱熱場就可以了。”
魏疏嗯了一聲,白映語看過來,“我唱歌,魏疏你呢?”
魏疏僵直了一會,隔了半天才說:“詩朗誦吧。”
虞開荷笑出了聲:“你白長一張臉嗎,唱歌跳舞都不會。”
“那你自己準備着,後天有彩排的。”她頓了頓,“你去哪個同學家?我怎麽不知到你還有這麽好的同學了?”
老太太一邊織圍巾一邊說:“疏囡最近經常不回來睡。”
這是保姆說的,其實十二中的作息六點二十就早自習,晚上九點半放學,魏疏到家也都十點了,跟老太太的作息碰不到一起。
魏執是個小孩子,也睡得早。
白映語又是住校的。
虞開荷:“男孩女孩啊,別太早談戀愛啊。”
她被親媽瞥了一眼,頓時收斂了一些。
魏疏:“女的。”
虞開荷從腦袋旮旯找出一點魏疏同學的印象,是有個下雨天送過的,“哦,那個臉蛋圓圓的姑娘是不是,住在……”
魏
疏眯了眯眼,她沒有印象,想來這些留宿接送也都是那個她做出來的事。
白映語欲言又止,在後來魏疏要出門的時候跟了出去。
“魏疏。”
魏疏不想讓司機送她,要走出去打車,白映語跟在她後面,“你真的和她在一起了?”
“是。”
魏疏聽了那個小喻泱叽裏呱啦說過另一個自己怎麽怎麽對她好,也大致知到現在是什麽程度。
“你們會不會太快了?”
白映語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後漲紅了臉,只憋出這麽一句來。
天徹底黑了,這一片別墅區來往的車不多,而且每一棟的距離很分散,所以還是有點路的。
“映語,你是不是喜歡我?”
魏疏站定,問她。
這句話十八歲的魏疏沒問,過去的魏疏也一直沒問,她覺得有虞開荷這一層在,她跟白映語不能太難看。
白映語像是沒聽清似的,愣在原地。
魏疏又問了一句,她知到白映語戴着助聽器,這一次還特地放慢了語速。
問的很鄭重。
白映語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有看向魏疏的,她們中間相隔兩米,影子拉得好長。
但是從來沒貼近過。
喜歡的,怎麽能不喜歡呢……
她閉了閉眼,搖了搖頭又點頭。
魏疏拍了拍她的肩,說了聲謝謝。
“但是映語,你別喜歡我了。”
魏疏的聲音還是那樣,清清的,像是定湖的湖面被水波蕩起的聲音。
“我有想過一輩子的人了。”
風吹皺湖面,吹起蘆葦蕩,嘩啦啦的聲音,是誰的心事被翻起。
她們三個初中喜歡去定湖邊上,曹美旎扔石頭,跟魏疏比水上漂。
魏疏扔得心不在焉,她好像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白映語就站在一邊看着她倆的身影。
影子拉得好長,夕陽的定湖漂亮極了。
她踩了魏疏的影子一腳,難得的小孩心性。
換做曹美旎肯定踩回來了,而魏疏卻移開了,淡淡地看了白映語一眼。
白映語覺得魏疏什麽都知到,她只是不放在心上。
如果她對什麽都一視同仁,那我也不會難過了。
可是……
“我只喜歡她一個。”
白映語閉上眼,耳邊仿佛聽到定湖的風聲,吹走了什麽
。
沒人能抓住風聲。
但風也會心甘情願地被人抓住。
她目送魏疏的背影,影子長長,好像這一生,她們的交集,也僅止于此了。
作者有話要說:魏疏這人其實有點自顧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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