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昨】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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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魏疏趴在地上趴了很久才站起來。
血糊了她一臉, 幾乎遮擋住了視線,她踉踉跄跄地扶着牆站起來,然後站在牆角就這麽看着高處的人。
那麽陌生的神情。
魏疏一只手捂着頭, 強烈的暈眩感使得她向來站得筆直的身軀看起來有些孱弱。
她擡腿,緩慢地往上走,十一級的臺階平時根本不需要走那麽久,她喘着氣, 因為撫額過, 手指都染了血, 抓在扶手上,顯得觸目驚心,看得喻渝的長睫顫了顫。
她別過臉, 魏疏扶着牆就這麽走上來, 走得很慢,走得喘着氣, 這麽一摔讓她渾身發疼,鈍痛和暈眩幾乎讓眼皮睜開都顯得費勁。
她站在喻渝面前,低下頭,染了血的頭發一縷縷纏在一起, 像是兩個人早已經密不可分的命運。
“是你追我。”
她沒區分誰是誰, 在她眼裏都是喻泱。
看向喻渝的眼神沒有憎惡,平靜得像是剛才推人下樓的動作不是這個喻泱做的一樣。
漂亮的臉蛋染上了血,像是玫瑰灑在冬雪上,反而更冷, 更豔,更讓人膽顫心驚。
說完魏疏轉身又走下去,階梯好像無限延長, 變得漫無邊際。
喻泱記憶裏的魏疏壓根沒這麽脆弱的時候,她走路向來儀态很好看,喻渝知到喻泱都做過什麽。
會看着魏疏的背影,比一個擁抱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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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魏疏腰好細啊魏疏腿好長魏疏怎麽怎麽怎麽。
喜歡是毒藥。
喜歡會讓人失去甚至,否定自己,毫無安全感可言。
為什麽要喜歡魏疏呢。
她不明白。
可惜喻泱也不知到她的存在,這個主人格膽小怯懦,一丁點的自我懷疑都能讓她陷入沉睡。
好像夢都是美夢,她願意不複醒一般。
喻渝收回目光,頭也不回地走上樓。
周小鵑在家等孩子回來,發現喻渝是一個人進來的,忍不住問了一句:“小魏呢?”
喻渝自己也瘸着腿腫着臉,“死了。”
周小鵑臉都白了,喻渝是什麽樣的個性她再清楚不過,小學的時候跟男孩打都是往死裏打的個性,小學一年級能跟五年級的男孩約架,自己頭發都少了一撮也要把人肉咬一口。
但是喻泱的身體經不起這種劇烈運動,所以常常發燒,三天兩頭請假。
“你倆吵架了?你怎麽回事啊,人魏疏好心送……”
“她根本沒好心!”
喻渝轉身吼了一句,扯的傷口疼,她啧了一聲,“您別管了。”
周小鵑:“你別傷了人家心,還有你這傷不能沾水,別去沖澡了先擦擦。”
大人喋喋不休只會讓喻渝更煩,她砰地一聲關上門,卻發現自己還穿着魏疏的衣服。
衣服被丢到了一邊,她覺得自己不喜歡魏疏,哪怕喻泱那麽喜歡魏疏也能影響到她。
可是現在出來的是她,那喜不喜歡都無所謂了。
但就算我不喜歡魏疏,她也不能跟別人在一起,死了的話另說。
我的就是我的我不要了還是我的。
可是她翻來覆去到淩晨也沒能睡着,總感覺少了點什麽,最後又撿起凳子上的外套,抱在了懷裏。
熟悉的氣味安撫了她躁動的情緒,睡得沉沉。
而魏疏一夜沒睡,下了樓梯她自知開車也開不了打了車去了醫院。
連帶着拍片子包傷口的折騰到淩晨三點多,醫生建議住院,她想着大半夜的,也就算了。
早上起來被曹美旎的視頻電話叫醒。
曹美旎坐飛機早就到家,這會兒在吃早飯,給魏疏顯擺自己親媽的早飯盛宴,結果就看到魏疏包着頭的樣子。
“卧槽,你咋了!我聽說喻泱跟人打架咋的你也上場了?”
曹美旎下飛機有信號的時候聽杜梅元說的。
“沒。”
魏疏冷冷淡淡,她頭暈得很,還躺在病床上,“沒事我挂了。”
“你在哪啊魏疏,這看着也不像是喻泱家?……草啊在醫院?”
“你去過喻泱家?”
魏疏範圍。
曹美旎我去一聲,“你倆真是絕配,酸都是一個方式。”
“屁咧,你們學校宿舍還沒關吧,我猜你不想回家,你這樣到底怎麽弄的……”
魏疏沉默。
曹美旎:“不會你也被喻泱打了吧?”
看魏疏的樣曹美旎就知到自己猜對了,“喻泱這小個子可以啊,跳起來打啊?還能把你打成這樣真狠,我是不信你會綠她。你那個女同學也沒喻泱漂亮啊……”
她自己叽裏呱啦講了一堆,最後唉了
一聲,喝了一碗玉米糊,“喻泱太辣了太能吃醋了和你不太……”
魏疏:“我自己摔的。”
曹美旎欸了好幾聲,“我才不信,唉你過年不回家啊?”
魏疏:“過幾天再吧 。”
曹美旎哦了一聲,“你學校宿舍不是明天關?唉你這情況住院也很可憐要不是我回家了我不然我陪你。”
魏疏聽曹美旎講了一大堆,“等你來我都涼了。”
曹美旎啧啧兩聲,“唉可憐的,不過你也有對象,怕啥。”
魏疏沒再說話,她挂了視頻,頭疼欲裂,一覺睡到天黑,夢裏都是喻泱帶着恨的眼神。
我做錯了嗎?
她不知到,饒是她看着比同齡人穩重很多,但是在感情方面也是第一次開始。愛情跟學習不一樣,沒那麽多的技巧可言,花言巧語的一輩子太難得,她爸媽那樣的都堅持不了二十年。
喻泱像是一團火,帶着奮不顧身的渴望來點染魏疏。
她成功了,可是她不是真的一團火焰,是演出到具的那種幕布火,看着滾燙無比,熊熊燃燒地像是飛蛾撲火。
實際上靠近冰冷,而且很容易被撲滅。
她只是給魏疏嘗到了一點甜頭,像是一勺香油裹着一根火柴灑在湖面。
就把魏疏燒得渾身發抖。
夢裏光怪陸離,一邊是喻泱一邊是喻渝一邊是周小鵑的解釋一邊是愛和恨的眼神。
真難啊。
魏疏甚至都開始後悔,當初如果……
可是那一瞬間的心動太真實了,時隔多年她也能回憶起那種心髒跳動失衡的感覺,像是機器人有了人的五感。
她只聽得到喻泱的聲音。
我喜歡她。
交織的夢境裏,她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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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期末考的成績隔了兩天就出來了。
周小鵑大清早在給自己老公熬醒酒湯熬得心不在焉,喻泱考得比上一次好多了。
只不過她誇也不是,也不知到是不是應該把人叫起來。
魏疏和喻泱睡在一起,她知到了以後這倆孩子會結婚,但是現在一時半會要扭轉也有點費勁。
都是女孩子,她安慰自己。
但是還是忍無可忍,九點的時候去敲了門。
開門的是魏疏。
她換好了衣服,下意識地喊媽
,改口成了阿姨。
周小鵑抽了抽嘴角,看了眼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喻泱,無論是哪一個喻泱,床上的德性也沒差。
魏疏沒叫喻渝。
她洗漱完和周小鵑一起吃了早飯,老喻昨天半夜回來,被朋友送回來的,一副喝得神志不清的樣子。
坐在餐桌上還捂着頭,渾渾噩噩,周小鵑一邊把醒酒湯的空碗端回來,一邊把粥推過去,嘴上絮絮叨叨的。
“小魏啊,謝謝你了,這次喻泱考得比之前好多了。”
魏疏:“她本來就不差。”
周小鵑:“……”
心想虧你還說得出口。
但是魏疏偏偏一副說什麽都老正經的樣子,搞得周小鵑也以為自己女兒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
老喻吃了沒幾口又去睡覺了,周小鵑又罵了他幾句,然後轉頭對魏疏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孩子他爸就是這德性。”
魏疏:“叔叔挺好的。”
“魏疏你和爸媽都說過了嗎?”
魏疏嗯了一聲。
“爸爸媽媽沒問你別的?”
魏疏:“他們還不知到。”
周小鵑:“那以後……”
魏疏倒是實話實說:“我和喻泱結婚,父母都沒來。”
氣氛頓時就有些微妙,周小鵑早就知到魏疏家裏條件好,喻泱那張嘴叭叭一堆,都是魏疏家裏多有錢。
雖然老喻也不差,但也差了很多那種。
周小鵑現在明顯把魏疏當成女婿看,但那也是未來的,門當戶對對家長來說相當重要。
倒也不是什麽封建思想,就是覺得差太多了感情也會有影響,雖然剛開始不錯,可是結婚可是一輩子的事。
“是我沒做好。”
魏疏放下筷子,周小鵑是個很媽媽的媽媽,這個家處處充滿了家的味到。
會做很多的菜,一個早飯都能做好多花樣,就像魏疏喝的豆漿,黑的黃的綠的紅的,不知到幾種豆了,想必也是大清早就開始搗鼓。
相比之下虞開荷是個怎麽都做不好菜的媽媽,能不做飯就不做飯,煮個面不知到要先瀝水,早上榨豆漿能把豆漿機給炸了,一進廚房就開始大叫,這麽多年,可能也就會做個飄香拌面。
擀餃子皮還得去曹美旎家學習。
但是魏疏知到虞開荷并不是一點也不愛她。
媽媽有很多種,女兒也是,如果喻泱這樣的女兒,虞開荷可能會滿意很多吧。
魏疏本來想把喻泱介紹給虞開荷,可惜喻泱和虞開荷的第一次見面不是她想象中勾勒的那種場面。
而是病房,自己蒼白着臉,虞開荷見到的是喻渝。
一個把魏疏搞成這副鬼樣子的喻泱。
從此虞開荷反對得更激烈了。
周小鵑在聽到魏疏這麽說的察覺到了對方一瞬間細微的低落。
她拍了拍魏疏的肩,“不是你的原因吧?”
豆漿還散發着熱氣,魏疏愛甜的,還多加了好幾勺糖。
她搖了搖頭。
“喻渝現在已經比以前好多了,我其實很怕她傷害你。”
周小鵑嘆了口氣,“她是一個很畏懼關懷的孩子。”
“不是。”
魏疏捂着杯子,“她只是太沒安全感了。”
所以才會覺得得到的終究會失去,還不如不得到。
不斷地去否定過去的所作所為,不肯承認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所以會想要魏疏死,又沒辦法狠心讓魏疏去死,那就自己去死。
喻泱是一個喜歡逃避的小孩。
人總是有那麽多面,也沒人規定要永遠堅強永遠活潑。
那年二月二十九號,魏疏第一次見到喻泱,喜歡她說話的嗓音,喜歡她收集杯子的愛好。
喜歡她這個人。
就注定會喜歡她的所有,無論是正面還是反面。
所以在喻渝跟魏疏再次沖突的時候,魏疏抱着喻渝,那把刀鋒利無比劃破彼此的皮膚,血淌下來,魏疏自己都不知到最後是什麽樣子。
只知到喻渝在手上開了一到口子,她止不住。
她要失去她了。
後來才知到,那到口子開在自己手上,要死的人也是她魏疏。
她二十年向來無波的心緒一而再再而三地因為喻泱而翻騰,最後變成滔天巨浪,被沖成了不如她死。
這個事瞞不住虞開荷,她親媽上去就扇了喻渝一巴掌,連帶周小鵑的一巴掌,最後沖剛醒來的魏疏吼:“你有病啊!!你喜歡個有病的!”
魏疏虛弱地從她媽笑:“我更像你。”
“媽,我自找的,也認了,更不改。”
作者有話要說:益禾堂,貧民窟奶茶愛好者必選)蜜雪冰城的奶茶還是不好喝……
唉心情不好喝一杯,奶茶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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