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在電梯裏,安曼青給池慧文發微信:車裏等你。
看到信息,池慧文笑,雙手捧着手機,放在雙膝上,埋頭給安總回信息:怎麽不等我一起下去,要避嫌嗎?
氣泡:嗯,在員工面前,我要保持高冷的人設。
池慧文:高冷不是你的人設,是你的本性。
氣泡:我怕你在員工面前摧毀我的本性。
池慧文:你這麽在意大家的眼光,下午怎麽不澄清我們的關系?
氣泡:我不否認既定事實。
池慧文:若當時我希望你澄清呢?
氣泡:可以為你撒謊。
池慧文露齒而笑,匆匆拿上包,等不及要見安總。
電梯門打開,兩位保潔部大姐拎着清潔工具出了轎廂,與擦肩而過的池慧文打了聲招呼。
不消想也知道兩位大姐肯定是上來打掃費麗的新辦公室,池慧文想起還沒向閨蜜道賀,又摸出手機,給費麗發去祝福:恭賀費副總升遷之喜,願你前程似錦,青雲萬裏。
此時,費麗正忙着布置自己的辦公室,沒空搭理池慧文。
她的辦公室就在行政部茶水間旁邊,雖不比安總的辦公室寬敞,但也是個套間格局。
保潔部忙着除塵,工程部忙着安裝電器件,費麗忙着整理文件,大家各忙各的,争取明日讓新上任的副總用上自己的辦公室。
“費副總,有什麽要幫忙的嗎?”吳丹丹把披散的頭發紮起馬尾,做好了幫忙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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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還沒走?”已經下班了,費麗很意外吳丹丹這個老油條竟還留在行政部。
“我留下來巴結你啊。”吳丹丹走到費麗身旁,打趣道:“快點吩咐我做事,我要趁機在副總面前好好表現。”
“哈哈哈”打掃辦公室的員工聞言,哄堂一笑。
“嗚嗚嗚丹丹,你真好,只有你留下來幫我,行政部那幫同事沒有心。”
“只有我嗎?池秘書丢下你走啦?”
“嗯嗯,見色忘義的池秘書着急和安總約會呢,一聲不吭偷偷跑了。明天我們孤立她吧,不和她一起吃飯。”費麗撒嬌般抱住吳丹丹的胳膊。
“你已經是安庭大酒店的副總了,可不可以不要像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無聊。”吳丹丹撇下費麗的手,嫌棄道:“教唆我孤立老板娘,你這個想法很危險,知道嗎?”
“”果然,同樣飛上枝頭,池慧文成了鳳凰,而費麗還是一只每天要巡視酒店的跑山雞。
她翻了個白眼,把身前裝滿文件的紙箱打開,推到吳丹丹面前,說:“我看你不是來巴結我的,而是來氣我的,幹活!”
對待員工的态度上,費麗和安總截然不同。安總嚴厲,不茍言笑,給員工不可冒犯的疏離感。
而費麗則性格随和,不論和什麽職位的員工都能打成一片,堪比女版宋泰南,卻優勝于宋泰南。
畢竟宋泰南要是沒有安總這層關系,未必受人待見,費麗卻憑着一顆真誠的心籠絡了所有人的好感。因此,費麗晉升,大家喜聞樂見。
和安總私下接觸過很多次,但真正意義上的約會,卻是首次。
池慧文坐在清幽的餐廳裏,心情澎湃,看着對面的安總,眸裏顧盼生輝。
安曼青選了一家位于市中心的東南亞餐廳,憑着高雅的環境和美味的菜品,開張不久已贏得不錯的口碑。
說來巧了,這裏正是當初宋泰南在地鐵上向池慧文提出邀約時提到的餐廳。沒有和宋泰南前來用餐,倒和安總來了。
在池慧文眼裏,這座城市曾經是個泡菜壇子,把灰暗的生活發酵出鹹腥腐臭的味道。
而今,坐在露臺上,一眼望去,城市籠罩在交錯的光影中,缤紛多彩。
它不再是一個泡菜壇子,它是一座五光十色又包容的城市,每天精神飽滿地迎接數以萬計的游客,不眠不休。她望着安總,望着安總熠熠生輝的眼眸,深情地凝視她。
安總的眼裏藏着璀璨的光芒,驅散了生命裏的灰暗,點綴着她的人生,令她越發地熱愛生活。
她喜歡這座有安總的城市,熱切期待有安總的餘生,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美食美景美人當前,來點紅酒助興最好不過。
考慮到池慧文一杯倒的酒量,想着自己還要開車,安曼青沒有要酒。
菜上來後,安曼青先給池慧文布了菜,以彌補上次在半山別墅的遺憾。
自己的女朋友,在自己家時,卻坐在表弟身旁,吃表弟夾的菜,想起來就不爽。
“你也吃。”池慧文也給安曼青布菜。
“好。”安曼青嘴上應着,卻不吃,夾了兩只大羅氏蝦到自己碗裏,認真剝起蝦來。
“曼青,你最近在酒店有很多大動作,是不是要回安氏集團了?”
之前以為安總招助理是想帶費麗走,結果今天卻下了費麗的任命書,顯然沒有帶走費麗的打算。
這本是無關自己的公事,但如果安總會離開酒店,池慧文應該有權利過問戀人的去向吧。
安曼青聞言,手裏的動作頓了頓,擡眼看着池慧文,将剝好的蝦仁夾到她碗中。
安曼青用口布擦了擦手,端起水杯,慢慢抿着檸檬水,思索着要怎麽和她說準備動身前往海外工作的事?
看着碗裏的蝦仁,池慧文笑容明媚。被安總悉心照顧着,心裏甜如蜜。
“慧文,還記得那首《逐光》嗎?”安曼青問。
突然提到那首詩,池慧文羞答答地點了點頭,說:“被困在電梯那天,你從轎廂出來時,向我伸出了手,我很想把手給你,可你又收回去了。當時我很失落。”
“我以為你和泰南很熟絡,他對你很殷勤。”
當時宋泰南也向池慧文伸出了手,關切地喊她的名字,讓安曼青覺得自己的舉動很多餘。
“他是自來熟。”池慧文解釋道。頓了頓,不明白安總為什麽突然提到《逐光》,遂問:“怎麽想起來那首詩?”
“如果,自由從來都不是我的方向,你還會把手給我嗎?”安曼青鄭重問。
只是借詩傳情罷了,安總怎麽較起真來。但看安總認真的神色,池慧文隐約有些不安。她看着安曼青,眼裏寫滿困惑。
“我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自小到大,從物質到精神,從來不匮乏,一直很順遂。
外人都以為我只是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大小姐,不需要打拼就可以坐擁金山。
可我從來沒有過輕快的步伐,落在我身上的責任就是我坎途漫道。
不管是安庭大酒店還是安氏集團,每一位員工都是一塊塊青磚,砌成圍困我的高牆。
當我冠上這個姓氏,就注定是個身不由己的工匠,讓這座城堅不可摧便成了我的畢生使命。”安曼青的手越過桌面,握住池慧文手腕,說:“千裏之堤潰于蟻穴,眼下我的城牆出現了裂縫,需要花一些時間去修補。”
如此赤誠的一番話,不禁讓池慧文動容。
她明白安總的意思,理解安總肩上的重擔,知道安總将為安氏集團嘔心瀝血,奉獻一生。
這是她愛慕的人啊,有堅韌的品格,有果斷的擔當,有專注的态度,有英勇的鬥志。她回握住安總,說:“曼青,你安心工作,不用顧慮沒時間陪我。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自由的,我只在乎你描繪的遠方裏有沒有我。”
“裂縫在海外。”安曼青第一次覺得說話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她感覺到池慧文的手顫了一下,忍着心疼,将狠心的話一次性說完。“我大概需要三年時間。”
極力維持笑容,不願讓安總感到為難與歉疚,可終究笑得有些勉強。
“什麽時候走?”池慧文問。
“下個禮拜。”
這麽快?才剛在一起就面臨分隔兩地,心中怎能沒有不舍。安總還沒走,尚在眼前,可池慧文已經忍不住開始想她了。想念是煎熬的,三年時間未免太長。
池慧文不能表露心裏的想法,不想給安總造成心理負擔,只能安慰自己,三年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池慧文轉動掌心,手指交纏上安曼青的指節,與她十指緊扣,眼神堅定望着她,說:“手給你,我等你。”
其實有想過帶池慧文走,如果她願意的話。
但哪怕把她帶在身邊,安曼青也會一門心思撲進事業中,從而忽略了她。
與其讓她陪伴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不如留在安庭大酒店,她會更自在。
如此,安曼青也沒有了後顧之憂,可以全心全力去拼搏,高效工作,盡量把整個周期縮短。
耗費三年青春去等待,去談一場聚少離多的戀愛,對池慧文而言是不公平的。
安曼青斂着眸,想起在朋友圈給池慧文的回複,心底就泛起心疼與愧疚。
紅塵餘夢多,獨卿是恩賜,卿許不了情,誰要青雲志。
安曼青食言了,身為安氏集團的繼承人,她不能自私地只要兒女情長,抛掉青雲志。
可她同樣無法舍棄池慧文,像個貪得無厭的人,情也要,志也要。當下,愛□□業難兩全,卻只能暫時委屈池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