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開了車門,正要矮身坐進駕駛座,但見駕駛座裏全是黃不拉幾的皮卡丘,費麗簡直進退兩難,上車也不是,下車也不是。

皮卡丘的頭枕,皮卡丘的腰靠,皮卡丘的紙巾盒,皮卡丘的坐墊,皮卡丘的中控臺擺飾令人窒息的皮卡丘。

“副總,您不喜歡皮卡丘嗎?”何豔秋小心翼翼問。

“嘶倒也不是不喜歡,只是你都說了,我是副總嘛,開這車會不會顯得很幼稚?”費麗不好意思明擺着說不喜歡,內心卻在嘶吼:No!大No特No!

“這叫童真,不叫幼稚,您管這叫幼稚才是真幼稚。”何豔秋不滿地控訴。車是按照自己喜歡的樣子親自裝飾的,被嫌棄都還能理解,畢竟不能強迫他人喜歡自己喜歡的東西。

但副總言下之意不就是說自己幼稚嘛,何豔秋撇着嘴,不接受。

“”費麗隐隐覺得牙疼,看着何豔秋氣嘟嘟的模樣,突然感覺事情很棘手,不好處理。“既然你說這叫童真,那我攤牌吧,我其實也挺喜歡皮卡丘的。”

“真的?”何豔秋的聲音裏透着欣喜。

費麗點點頭,鑽進駕駛座,淹沒在皮卡丘裏。硬着頭皮喜歡吧,還想不想有車開了。

“對了,你把車借我,你不是沒車用了?”

費麗突然想起來這茬,可別光顧着自己便利,都不曾過問過何豔秋。

“我還有十幾臺車可以換着開。”

“大戶人家?”

“不是,家裏做汽車租賃的小生意,不是大戶人家,不然我就在家躺平了。”

“”十幾臺車,卻借了一臺車身這麽花俏的車給費麗,費麗關上車門,在車裏“感動”得欲哭無淚,暗想,何豔秋這麽迷惑的審美,怕不是在整蠱自己吧。

完成交車儀式,費麗也談不上多開心,車拿來了,不開就負了小助理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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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開吧一想到要開着這麽拉風的寶馬招搖過市,費麗便像做賊一樣忐忑。

車窗多半是放不下來了。

這也沒比擠公交車自在多少啊!

早上看到江岚外出,滿月領着客房部服務員,想趁這個空檔給貴賓清潔客房,更換布草,補給易耗品。

不忘通知池慧文,帶新人就得事無巨細,讓新人熟悉整個完整流程。

“滿副理,接待通知單上的離店時間不是今天嗎,為什麽不等貴賓退房後再按走客房清潔呢?”池慧文問。現在打掃了,等貴賓一退房,又得再打掃,浪費資源、浪費時間、浪費勞動力,給大家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

“因為是貴賓啊!”滿月笑了笑,說:“貴賓總得有一些特殊的待遇,否則和普通賓客有什麽差別呢。貴在哪?就體現在這些接待規格上。有鮮花,有美酒,有小食,有綠色通道,有專屬管家。

這些東西本身對賓客來說微不足道,但結合服務就拔高了價值。

所以,服務才是我們酒店出售的最主要也是最有價值的商品。”

“其實大家花一樣的錢住進來,為什麽要差別化服務?

貴賓享有優待和特權,對金額付出相等的普通賓客來說,是不是不太公平?”

“我們一樣為普通賓客提供優質服務,但并不代表那是優質客源,不是優質客源就意味着那些賓客即便給予酒店很好的口碑,也沒辦法為酒店帶來更高的轉化率和知名度。

當然,普通賓客當中必然也有優質客源,我們沒辦法逐一甄別,更沒辦法全部網羅到VIP名單中,不然我們一天得接待多少VIP呢。物以稀為貴,VIP多了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那麽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只能根據賓客的社會地位去評定與分級。

黨政軍領導、企事業高管、社會名流、同業老總等,這也是酒店行業發展至今逐漸形成的标準。

不公平也沒辦法,世間哪有絕對公平的事,酒店要賺錢,要發展,這是必要手段。”

池慧文不時點頭,對這些門門道道了解越多,越覺得酒店行業學問頗深。

兩名客房服務員推着布草車,跟在滿月和池慧文身後,來到貴賓客房門前,赫然看到門上挂着“請勿打擾”牌。

“勿擾诶,看來江老不想我們進去整理,算了吧,等她回來我們再致電詢問她需不需要打掃客房。”滿月說。

得知江岚的脾性後,池慧文很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怕被挑剔。

此刻看到房門上挂着勿擾牌,心裏暗喜,巴不得她趕緊退房。

“滿副理,那我們先去打掃別的住客房了。”推着布草車的客房服務員說。

“行,你們去忙吧,如果有看到貴賓回來,記得通知我。”滿月交代道。

“好的。”

滿月白跑了一趟,池慧文則不然,雖然貴賓的客房沒進去,但還是學到了一些東西。每天在工作中學習,很充實,也很有幹勁。

她不禁羨慕滿月,每天奮鬥在一線,接觸各式各樣的賓客,處理各式各樣的問題,很有挑戰性。

在經年累月的磨砺下,滿月胸有成竹的樣子,看起來堅不可摧,仿佛沒有事情可以難倒她。和費麗一樣,和安總一樣,自信自強,運籌帷幄。池慧文自問,有朝一日能夠像她們一樣嗎?

可是僅一個江岚就已經令她退卻了。池慧文暗自嘆了口氣,很氣餒。

安氏集團法務部金律師來電告知出國手續已辦妥,機票也已定好,下個禮拜一下午的航班。

确定日期,安曼青挂了電話,望着落地窗外的風景,陡生惆悵。

今天周五,下班得回半山別墅陪伴奶奶,還沒和奶奶說即将要出國工作的事,頭疼。等她知道後,怕是少不了一頓念叨。

雖然安曼青對此習以為常了,但這一走,不是兩三個月就能回來的,奶奶不生氣才怪。

要陪奶奶,也想陪女朋友,咋整,只能再把池慧文拐回家了。

安曼青倚在窗前,陽光透過厚厚的玻璃照在她身上,給她渡了一層金光。她低頭看着手機,動動手指,給池慧文發了一條微信。

氣泡:奶奶讓我帶你回家,你同意嗎?

謊話張口就來,臉不紅心不跳。也不算謊話吧,奶奶确實說過讓池慧文常去家裏玩這種話。

不一會兒,池慧文回了信。安曼青拿着手機,坐回交椅,笑意漸濃。

池慧文:叔叔阿姨在嗎?(想起上次醉酒,還心有餘悸。尴尬的事,也許別人忘了,但自己能記得很久。)

安曼青:要是在,你怎麽說。

池慧文:我有六點想說。

安曼青:哪六點?

池慧文:

安曼青:既然你無話可說,明天我讓司機去接你。

池慧文:?

安曼青:!

池慧文:既然你這麽肯定,那好吧。

池慧文坐在工位上嘻嘻笑,引來旁人的目光。

吳丹丹撐着腦袋審視她,白眼要翻到天上去,都不打算掩飾一下戀愛的喜悅嗎?誰不知道她在和安總發信息似的。

唉,戀愛中的女人,真的很像個白癡诶。

還沒有告訴池慧文确切的啓程時間,安曼青放下手機,盯着電腦屏幕,想浏覽酒店業資訊,卻沒辦法專注。一段字看完,寫的什麽,一無所知。向來坦然的她,突然覺得有些話帶着刺,很難啓齒。

周五的海濱路人滿為患,安曼青回半山別墅,沒有送池慧文回家,不是一個方向,不然高峰期一往一返,到家得深夜了。

開着車窗,吹着海風,略帶着鹹腥的味道讓安曼青放松。她在這座城市長大,海風成為了家鄉的味道。

停在斑馬線前等綠燈通行,一輛黃白相間的車蹿了上來,來了一腳急剎,剎車卡鉗的聲音讓安曼青側目。

車窗玻璃挺遮光,看不清車裏的人,但安曼青記得這輛車,在酒店地下車庫就停在自己的車位旁邊。

這皮卡丘很難不讓人記住,安曼青多看了兩眼,非要評價的話,就是一言難盡。

皮卡丘是可愛的,車型也是耐看的,兩者結合在一起,雙雙翻車了。

剛才無意間看到安總的車,吓得差點闖了紅燈,好在車窗玻璃夠隐秘,不然被安總知道車裏的人是自己,形象就全毀啦。好在有驚無險!眼看綠燈亮,費麗一腳油門轟出去,想遠遠甩開安總的打量,揚長而去。然而,天真了,高峰時段的車流可容不得她在馬路上放肆。

費麗把着方向盤,一邊看着路,一邊看着後視鏡,生怕又跟安總的車并排而行。

本來還可以享受一下有車的便利,吹着冷氣,跟着音樂放聲歌唱,眼下卻只剩忐忑,真糟心!

一路可謂一直被安總尾随,直到城市高速路口,安總才拐上匝道,朝城郊的方向駛去。費麗呼了一口氣,表情得以輕松下來,哼起了小曲。

月亮從天邊爬上來,今晚星稀,山風簌簌,半山城島的夜總是寂寥。

半山別墅後苑,老夫人戴着老花鏡,伏在書案前寫毛筆字,臉色很難看。

秀姑沉默地坐在一邊,一會瞅瞅老夫人,一會瞅瞅桌角罰站的安曼青,神色萬般無奈。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同志們,我請個假,明天休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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