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旁人都羨慕池慧文,以為她是安總熱戀中的人,殊不知安總所愛另有其人。想到這個,她就無法自抑心痛,卻已欲哭無淚。
在行政部渾渾噩噩混了一天時間,池慧文忍不住認真考慮,要不辭職吧,離開安庭大酒店,離開這個到處充斥着安曼青身影的地方。
她把自己想得太堅強,知道安曼青總歸會有別人,以為可以坦然接受這個事實,以為可以微笑着祝福她高估自己了。
外面下雨了,綿綿細雨,風一吹就變成霧,籠罩在海面上,遮擋視線。
春節将至,行政部的同事都在聊着回家的事,那麽雀躍,那麽興奮,不好的天氣也影響不了他們的心情。
他們都有家,費麗也要回家,大家都有家,只有池慧文沒有。撐着腦袋看着窗外,雨水順着玻璃流淌,留下一道道淚痕。
熬到下班,大家都走完了,池慧文精神萎靡跟在費麗身後,一道回家。
安總的事情對池慧文打擊很大,費麗看她要死不活的樣子,不敢說話,倒是池慧文先開了口。
“費麗,看到今天的商報了嗎?”池慧文問。
“嗯。”
“你還好奇我為什麽要和安總分手嗎?”
費麗點點頭,說:“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終于肯說了啊!”
“嗯,我瞞得很辛苦,很辛苦如今已經沒有再隐瞞的意義了。”池慧文的聲音輕飄飄的,很悲傷。“一年前,曼青的爸爸找到我,讓我離開曼青。他說,我和曼青在一起,遲早有一天會影響曼青的事業。
我怎麽能不愛曼青呢,我太愛了,所以我很努力,很努力地藏起自己的心思,不讓她知道,也不讓你知道。可為什麽可以是別的女人,而不能是我?為什麽?”
“”得知池慧文離開安總的原因,費麗唏噓不已,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池慧文,只道:“你太傻了!”
“為什麽不能是我?”池慧文追悔莫及,喃喃自語。
“既然安總已經有了新的戀情,就放手吧,會好起來的。”費麗安慰道。
“要多久?”一年多了,池慧文都沒好,還要多久呢!
“”費麗沉默。
電梯經過一樓,停下了。電梯門打開,安曼青拄着傘站在那裏。
“安總”費麗打了招呼。
“嗯。”
池慧文看到安曼青,只一眼,便黯然垂首,不發一語。她還沒調整好自己的心态,不知道要怎麽重新面對安曼青。
安曼青一手擋着電梯門,直勾勾看着池慧文,說:“慧文,我有話和你說。”
費麗看了看安曼青,又看了看池慧文,知道自己很多餘,想當場遁地。
“安總,您請說。”池慧文眼光閃躲,看着安曼青,微笑道。
“和我走走,好嗎?”
“外面下着雨。”池慧文不假思索拒絕。
“我有傘。”
“”池慧文抿着唇,盯着安曼青手裏滴水的傘尖,猶豫不決。
“慧文,你就去吧。”費麗都着急了,輕輕推了下池慧文的腰,輕聲道:“安總又不吃人。”
池慧文被費麗推出來,腳步滞澀,硬着頭皮站到安曼青身旁,心思紛亂。
從酒店出來,安曼青撐着傘,倆人慢慢走在海濱路上,走在雨幕中。風吹雨斜,安曼青把傘往池慧文一側推,濕了自己的肩。
池慧文不說話,安曼青也不說話,像她們第一次走在這裏時一樣的沉默,卻不一樣的心情。
“安總,您不是有話要說嗎?”池慧文率先打破沉默,再這麽走下去,只會更難走出去。
“嗯。”安曼青側目看着池慧文的側臉,說:“我出櫃了。”
“我看到了,在報紙上。”池慧文怏怏問:“就只是要和我說這個嗎?”
安曼青看出池慧文臉色不悅,疑惑道:“你不高興嗎?”
“我們已經分手了,現在你有了新的戀情,我有什麽資格不高興。”
“”安曼青一頭霧水,什麽新戀情?她凝眉想了好一會,才明白池慧文誤會了。她停下腳步,拉住池慧文,問:“知道我有新歡,所以吃醋了嗎?”
“沒有。”池慧文盯着安曼青的領口,不敢正視她。
“我知道你為什麽要離開我,爸爸和我說了。對不起,慧文,我沒能早點知道,讓你受委屈了。”安曼青眼神溫柔,凝視池慧文,說:“所以我出櫃,我斷了你推開我的理由,這樣,你能回到我身邊嗎?”
池慧文聞言,有點恍惚,風雨聲仿佛突然變大了,以致于安曼青的話,聽起來那麽不真切。
她擡起頭,對上安曼青溫柔的眉眼,那麽熟悉,那麽動心,卻恍如夢境。
“慧文,我對你情有獨鐘,沒有新歡,從始至終,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描繪的遠方啊。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安曼青的語氣依稀帶着一絲懇求。
池慧文潸然淚下,所有的不甘與委屈都在抽離,看着安曼青,怯怯問:“可以嗎?”
安曼青心疼地揩去池慧文的眼淚,說:“可以,只要你願意。”
“曼青”池慧文撲進安曼青懷裏,緊緊抱着差點遺失的美好。
原來讓自己羨慕嫉妒恨的女人竟是自己,眼淚還沒止住,又開心得想笑。
五顏六色的雨傘漂浮在海濱路上,每把傘下都藏着喜怒哀樂。
安曼青單手抱着池慧文,把傘壓低,親吻着她的頭發,滿心歡喜。
把淚水蹭到安曼青脖頸,雨水打在傘面上,夾雜着安曼青的心跳,傳入她的耳朵裏,是那麽優美的旋律。
十指相扣,兩相對望,池慧文彎彎的眉眼依稀還殘留着淚花,笑意卻始終挂在臉上。
“你弟弟是不是還欠我一杯咖啡?”安曼青問。
“你怎麽還記得?”池慧文一想,那都是分手前的事了。
“欠我的得拿回來,不記得怎麽行。”
池慧文哭笑不得。不過,她早都想把安曼青帶到弟弟面前,告訴他,安曼青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剛好他上班的咖啡店就在前面不遠處,池慧文滿口應允,咬着唇,頗有點領對象見家長的羞赧。
“傘拿過去點,你都打濕啦。”
“你靠近點就不會打濕了。”
“我都靠這麽近了,是傘太小了”
“不小,剛好。”
聲音随着倆人的身影淡去。
下雨天,咖啡店沒什麽人,池慧文挽着安曼青進店,擡頭就看見池慧武注視着她們。
她略顯羞窘,當即松開安曼青的手腕,卻被安曼青反手握住。
安曼青牽着池慧文直奔吧臺,一下反客為主了。
“安總,您回來啦?”池慧武看到安曼青顯然有些驚喜。他不知道姐姐和安總分手的事,只以為安總一直在忙海外的工作。
“嗯。”安曼青應了聲,問:“我們可以坐這裏嗎?”
“可以啊,就坐這裏吧。”
池慧文的目光在安曼青和弟弟之間流連,見倆人還挺熱絡,覺得很溫馨。落座,安曼青始終牽着池慧文的手,舍不得松開。
“安總喝什麽?”池慧武問。
“你決定就好。”
“好嘞。”
“小武,你是沒看到我嗎?”池慧文發出抗議。自己的弟弟從進門就盯着安曼青看,安總長安總短,對自家姐姐都沒這麽親,分明他和安曼青也只是見過一面而已。
“嘿嘿你經常能見,姐夫不常見。”
姐夫?池慧文瞄了眼安曼青,恰恰對上她含笑的眼神,連忙轉開視線,羞紅了臉。
咖啡店貼了喜慶的窗花,挂了很多小巧的中國結,很有年味。吧臺暖暖的燈光打在仨人身上,各自笑意盎然,氣氛融洽。
得知池慧文甩了安總的原因,費麗就替閨蜜感到遺憾。
心想,如果現在安總交往的是男人,也許池慧文心裏會好受些,偏偏等來安總出櫃,并有了新歡。
她不知道安總找池慧文還有什麽好說的,閨蜜的心再怎麽千錘百煉也不能成鋼啊,該有多難過。
費麗不住想,安總只是想要一個祝福,還是對被甩一事耿耿于懷,特地得意地和閨蜜耀武揚威呢?
等池慧文回來,費麗坐在沙發上發着呆,還沒有睡意。她木然盯着進門的池慧文,神思才開始回籠。
“在這發什麽呆?”池慧文問。
“”發呆就不存在發什麽呆了。費麗睨着池慧文,察覺不對勁,好奇道:“安總和你說什麽了?”
半死不活出去,神采奕奕回來,安總怕不是給池慧文灌了藥。
池慧文但笑不語,按捺不住雀躍的心情,一步一步惦着腳尖,輕盈地從沙發背繞到費麗身旁,坐下。
費麗見池慧文一反常态,一時不知道該問她得什麽病了還是吃什麽藥了。
“星月悄然無聲,将夜點亮。你向着星空仰望,我向着你描繪的遠方,手給你,我知道你的方向。嘻嘻”池慧文眸裏有光,快樂地想吟詩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