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元氣少女劉湖兒

雲暖陽手指在圍欄上輕輕敲了兩下，思量着從哪開始說比較好：“劉老酷愛銅器，但劉府幾位叔伯并未繼承到劉老的愛好，這件事劉老一直引以為憾。所以他便着力培養幾位孫輩，其中便以劉家小姐最得他的心。”

“我們雲家向來藏書頗多，正巧我也對雜物這一項稍有涉獵，南司城的圈子并不大，幾次宴會下來，我便與劉小姐成為了好友。”

“所以劉小姐便将你介紹給了她的祖父？”沈淩輕聲問道，光聽這話會讓人覺得他似乎在考慮效法這一途徑的可行性，但明眼人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将這一可能性排除了。

雲暖陽不由得嗔了他一眼，這可真算是明知故問：“哪那麽容易？劉老可沒工夫來認識我這麽一個丫頭片子。其實是因為劉老眼饞雲家的書稿已久，知道我是雲家人願意讓我套近乎罷了。”

确實，作為一個創辦已久大有名氣的書院所有者，雲家的藏書之富全國聞名，不知道多少學子夢想着可以去雲家書庫一觀，劉成倜想要到雲家找金石相關的典籍，也是十分正常的。

“那後來呢？他應該如願了吧？看樣子劉老确實是個沉迷金石的癡人，咱們得從這個方面入手請他才好。”

雲暖陽點頭，她也是這麽覺得的，沒有什麽方法比投其所好更好了，她正準備詳說，卻見丹桂似乎發現了什麽，跑到亭外遠眺，接着興奮的跑回來報信：“小姐，劉家的馬車快到啦！”

雲暖陽二人順着她指的方向一瞧，官道遠方果然有一輛馬車正在駛來。

這車車身上點綴着不少金光閃閃的飾品，時不時會有些耀眼的反光，看上去與一般馬車差別甚大，若是慣常在南司城行走的人，必然認得這屬于劉府。

劉老爺子愛素淨，但他的幾個兒子都喜歡花哨，便弄出了這麽個特色。

既然劉湖兒就要到了，雲暖陽自然長話短說：“劉老為人十分坦率而且視金錢權利如糞土，表哥到時可不要對他以利相誘，那樣只會惹他不高興，反而誤事。最好辦法還是從研究金石入手，勾起他對這件事情的興趣才好。”

沈淩同意，臉上還帶着略有深意的微笑，顯然他已經想好點子了，此刻胸有成竹，只等見到劉老，便可實現。

雲暖陽想着，借着太子總攬這件事情的便利，不管劉老提出什麽要求，沈淩一定都能實現，這麽一來準能撓到劉老的心頭癢肉，應允下這事不成問題。

心裏稍有底了，她便讓丹桂扶着去馬車旁等劉湖兒。

金燦燦的馬車漸漸逼近，不等它停穩了，車簾便被撩了起來，從馬車上躍下一個身穿粉色襦裙的少女。

她估計是下車得太倉促，都忘記了戴帷帽，身段、臉龐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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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材嬌小，肉嘟嘟的圓臉上最引人注意的是一雙非常水靈的眸子，就像盛着星光的清泉。她的鼻子并不怎麽高挺，但是秀秀氣氣的，也十分可愛。

劉湖兒三兩步竄到雲暖陽身邊，親熱地牽着她的手，十分自然地向她撒嬌：“雲姐姐，我可好久沒見到你了，今天你可得多花些時間陪我。”

一邊說着，她注意到了站在雲暖陽身邊的沈淩，便偷偷的往他那邊瞄，一臉我十分八卦但又不好開口的模樣。

其實不需她問，雲暖陽也是要向她介紹的，但兩人不好站在大馬路上聊這種話題，便扯着她上了自己的馬車。

索性從這兒到劉家別院的路程還挺遠，她們就一邊走一邊說吧。

雲家的馬車雖然在外表上不如劉家的奢華，但是車內也是十分實用周全的。只見與車身一體的茶幾上，放着小食和茶品，坐凳上鋪着厚厚的幾層墊褥，尚可以看見幾本詩集被主人随意地放在上面。

丹桂也随着雲暖陽二人上了馬車，随她一起的還有劉湖兒的侍女石英，兩個小丫頭肩并肩坐在車門處，再外則是車簾和簾外趕車的馬夫。

“雲姐姐，趕緊跟我說說你們今兒到底是鬧的哪一出啊？”劉湖兒牽着雲暖陽的手，一臉的興致勃勃，“外邊那個騎馬的，就是你說的表兄？”

雲暖陽點頭：“我這位表哥姓沈，為何找你的緣由我在花箋上與你說了，這一次他專程為了你祖父來的，想請老爺子出山制一批禮器。你等會兒見了劉老，可得幫忙說說好話。”

劉湖兒苦惱地蹙眉頭，白嫩的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哎呀，雲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祖父的性子，這事兒我可不敢打包票，等見着了人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吧！”

雲暖陽也知道事情不能勉強，她就是怕劉老厭惡情緒太強烈，乍一接觸便撕破了臉，再沒有回轉的餘地，所以囑托劉湖兒敲敲邊鼓，說到底，這件事她們能做的也有限，最終還得看沈淩和劉老的商談。

“不過，以前怎麽沒聽你說有這麽個表兄？他長得可真俊，人家都說我三哥哥長得好，可我就覺得他比我三哥哥更好看！”劉湖兒說起他三哥，驕傲之情溢于言表，雖然嘴上說沈淩将她哥比了下去，但神色卻自豪得很，面上十分有光。

劉家三少爺劉品溪是南司城有名的美男子，難得的是他除了外貌，品性、能力也十分不錯，是城中閨秀夢寐以求的夫婿人選，因為有這麽個哥，劉湖兒在女伴中十分吃得開，所以她說這話，是對沈淩莫大的稱贊。

看着她那花癡的樣子，雲暖陽忍不住打趣他：“既然這麽俊，這麽得你心意，我回頭讓他請你吃酒，償還你的引薦恩德。”

劉湖兒撅着嘴，不雅地翻了個白眼，顯然對這個建議十分不感冒：“我才不要呢，瞧着他剛才在亭裏那個樣子，一看就知道十分無趣，讓他請我那還不如對着個木頭人生快。”

雲暖陽被她的形容逗笑了，雖然沈淩有時有幾分自持，但就看剛才兩人獨處時也知道，他并不是一個只會讀書的呆子，劉湖兒說的也太誇張了一點。

劉湖兒看她不同意自己的觀點也不在意，反而又興致勃勃地揣測：“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楊熙顏那個妮子見着你表兄會怎麽樣，你說她會不會以後就唯你馬首是瞻了？

楊熙顏是城中知府楊傳的女兒，一直以來都跟劉湖兒十分不對付，此刻她這麽說，也是夠促狹的。

不過話說回來，雲暖陽也有些好奇，相比城中的纨绔子弟，楊熙顏确實更欣賞謙謙君子，她也有些想看到兩人會面的情景，說不定真會與往常的楊大小姐不一樣也說不定。

沈淩來的日子十分湊巧，剛過清明，過幾天便是三月初三，城中向來有上巳節在東林山中集會的慣例，沈淩只要還沒離開南司城，必然是會要參加的，同樣的，楊熙顏也是每年上巳節的嬌客，想要知道她欣不欣賞沈淩這一款，到時就知道了。

馬車行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到一處風景明媚的山莊停下來了。山莊外有一人多高的土牆，牆外是各色果樹，此刻正有妖嬈的桃花點綴在牆頭，盡顯春意。

下人開了山莊的正門，馬車徑直開進了中庭。雲暖陽和劉湖兒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車，立馬便有下人趕着馬匹前往馬廄。

劉湖兒問清劉成倜人在作坊，便領着衆人往作坊趕。這別院和別的地方規矩不同，從沒有請客到花廳或大堂喝茶待客的說法，往往都是要客人找着劉老這唯一的主人，再說待客的事。